正午时分，他们抵达沼泽深处的一片枯木林。
这里的树木早已死去，树干扭曲如垂死挣扎的手臂，枝丫光秃秃地指向天空。地面相对干燥，布满了某种大型生物的爪印。
“先休息。”莉莉丝靠在一棵枯树上，“我去找水源，你们生火——用冰焰，别用明火，烟会引来麻烦。”
她身影一闪，消失在雾气中。
阿德勒和艾琳娜清理出一小片空地。阿德勒用莉莉丝留下的冰焰火种点燃篝火，艾琳娜则从背包里拿出干粮——硬邦邦的黑麦饼和风干肉。
“抱歉，只有这些。”她有些不好意思，“教会出征只配给战斗口粮。”
“比没有强。”阿德勒接过，掰碎泡在热水里，“对了，你之前说潜入魔族是为了找母亲的遗骨，具体计划是什么？”
艾琳娜眼神暗了暗：“父亲给了我一份姐姐最后出现地点的情报……魔都东郊的银叶坡。但我刚潜入魔族疆域，就遭遇了教会内部的伏击。”
“伏击？”
“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她握紧拳头，“三个裁决骑士伪装成魔族追杀我，我重伤逃进嚎哭峡谷，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阿德勒皱眉：“教会内部有人不想你找到母亲？”
“或者……不想我活着回去。”艾琳娜苦笑，“伽倻琴家族在教会的地位很微妙。父亲是枢机主教，但主张‘有限度接纳异族’，被保守派视为异端。”
“所以你既是圣女，也是政治棋子。”
“我们都是棋子。”艾琳娜看向他，“殿下也是，你也是。区别只在于，有的棋子想跳出棋盘。”
阿德勒正要说话，突然——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不是莉莉丝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是极致的、浓缩的、针尖般的杀意。锁定的是他的后颈，第三颈椎的位置。
一击毙命的刺杀角度。
他本能地向前扑倒，同时大喊：“艾琳娜躲开——！”
嗤！
一道黑影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前方的枯树上。
那是一把漆黑的短匕，刀刃薄如蝉翼，刀柄缠绕着暗红色的细线。匕首完全没入树干，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
如果不是阿德勒前世经历过无数次项目deadline前的“背后冷箭”，对杀意异常敏感，刚才那一下他已经死了。
艾琳娜瞬间展开圣光护盾，将两人笼罩。
“谁？！”她厉声喝问。
没有回应。
只有沼泽的雾气缓缓流动。
阿德勒趴在地上，心脏狂跳。他快速扫视四周——枯木、雾气、偶尔冒泡的泥潭。
杀手还在。
而且不止一个。
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三道杀意从不同方向锁定了他和艾琳娜。这些杀手极其专业，连呼吸和心跳都完全隐藏。
“暗影议会的人。”阿德勒低声说，“只有他们的刺客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隐匿。”
艾琳娜脸色发白：“为什么要杀我们？”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话音未落，第二波攻击来了。
这次是三把匕首，从三个刁钻角度射来。一把瞄准阿德勒的心脏，一把瞄准艾琳娜的眉心，第三把……是封锁走位的陷阱。
艾琳娜咬牙，圣光护盾收缩到极致，凝聚成半透明的金色光罩。
铛铛铛！
三把匕首撞在光罩上，竟然穿透了大半，刀尖距离两人的身体只有一寸。
“撑不住多久！”艾琳娜嘴角溢血——强行压缩护盾对精神力消耗极大。
阿德勒大脑飞速运转。
刺客在暗，他们在明。莉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艾琳娜的圣光在沼泽环境被压制，他自己的战斗力基本为零。
怎么办？
突然，他闻到一股极淡的、几乎被沼泽腐臭掩盖的气味。
血腥味。
不是新鲜的血，是陈旧的、干涸的、但依旧带着铁锈味的血。而且这气味里，混杂着一丝……熟悉的草药味。
“等等。”阿德勒按住艾琳娜的手，“先别攻击。”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大喊：
“菲诺·安珊妮！”
“我知道是你！”
“七年前，魔都贫民区，地下诊所后巷！那碗热汤你还记得吗？！”
死寂。
然后，正前方的雾气微微波动。
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