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试炼，同时开启。
这不是选择题，是必答题。
金之祭坛上，浮现出一个由无数刀剑组成的金属巨人。它没有面孔，只有成千上万把锋刃在蠕动、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木之祭坛上，一棵枯死的古树浮现，树干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有一颗微弱跳动的黑色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
水之祭坛上，一个由污水和腐肉组成的人形怪物爬出，它经过的地方，石板被腐蚀出青烟，连空气都变得污浊。
火之祭坛上，一条纯粹由白色火焰构成的巨蛇昂起头颅，温度高到让远处的莉莉丝都感到灼痛。
土之祭坛上，一座微型山脉虚影浮现，虽然只有十米高，但散发出的重量感仿佛能压垮大地。
五个试炼幻影，同时看向阿德勒。
“这……怎么打？”艾琳娜脸色发白，“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应对五个——”
话音未落，阿德勒胸口的纹章爆发出灰色光芒。
纹章上的五行环依次亮起。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五个试炼幻影，突然分裂了——每个幻影都一分为四，变成二十个较小的幻影。其中五个扑向阿德勒，剩下十五个……
扑向了莉莉丝、艾琳娜和菲诺。
“试炼规则变更。”古老声音再次响起，“【守护者模式】激活。传承者需在守护者们的掩护下，逐一完成试炼。任何守护者死亡，试炼失败。”
莉莉丝瞬间明白过来。
这不是单人试炼，是团队试炼。
上古调和之神设计的试炼，本就需要同伴协助——因为“调和”的本质，就是与他人的连接与合作。
“菲诺，你对付金之幻影！你的速度和精准度适合！”莉莉丝瞬间下达指令，“艾琳娜，木之幻影交给你，用圣光净化死亡气息！我去对付火之幻影！”
“那水和土呢？”菲诺问。
“水和土……”莉莉丝看向阿德勒，“你来选。先解决哪一个？”
阿德勒盯着两个幻影。
水之幻影污秽，散发着让他恶心的气息——那是纯粹的“恶”，没有任何调和余地。
土之幻影沉重，但感觉……相对“正直”。
“先土后水。”他做出判断，“土之试炼是‘背负山岳之重’，考验的是意志和承受力。水之试炼是‘净化污秽之源’，可能需要特殊方法。”
“好！”莉莉丝点头，“我们会尽量拖住其他三个。你专心完成土之试炼——记住，试炼的关键不是蛮力，是理解本质！”
战斗爆发。
菲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迎向五个小型金之幻影。她的双剑舞成光幕，每一击都精准地击中幻影的关节连接处——那是金属巨人最脆弱的地方。
但金之幻影太多了，而且刀剑不断再生。不到三分钟，菲诺身上就多了十几道伤口，黑衣被鲜血浸透。
艾琳娜面对木之幻影，情况更糟。
圣光对死亡气息有克制作用，但那些黑色心脏散发出的不是普通的死亡，是“绝望”——一种能侵蚀灵魂的负面情绪。艾琳娜每净化一点，自己就会被绝望感染一分，脸色越来越苍白。
莉莉丝那边最激烈。
五个火之幻影围攻她，白色火焰温度奇高，连她的冰系能力都难以完全抵挡。她不得不展开领域“极寒冻土”，以消耗巨大的代价强行压制火焰。
但最可怕的是，幻影的数量在随时间增加。
每过一分钟，每个幻影就会分裂一次——从五个变成十个，二十个，四十个……
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活耗死。
阿德勒必须尽快完成试炼。
他冲向土之祭坛。
那座微型山脉虚影缓缓压下，重量感让他的骨骼都在呻吟。这不是物理重量，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沉重感”。
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在背负整个世界。
第一步，膝盖碎裂。
第二步，脊柱弯曲。
第三步，内脏出血。
但他没有停。
因为他看见，莉莉丝被一道火焰擦过肩膀，皮肉瞬间焦黑。艾琳娜被绝望情绪侵蚀，开始流着泪喃喃“我不行了”。菲诺浑身是血，但依旧死死挡在金之幻影前，不让他们靠近阿德勒一步。
她们在为他争取时间。
那他，也必须为她们争取生机。
“山岳之重……”阿德勒喃喃，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要你扛住山。
是要你理解山的本质——沉稳、包容、孕育万物。
他不再抵抗那股沉重感。
而是……接纳它。
敞开胸膛，让山脉虚影直接压入体内。
轰——！
灵魂层面的剧痛。
但他咬牙忍住，运转混沌调和道统，将那股“沉重”转化为“沉稳”，将“压迫”转化为“根基”。
土之环，亮起。
山脉虚影消失了，化作一股黄色的能量流，注入阿德勒胸口的纹章。
第一个试炼，完成。
“下一个，水！”莉莉丝大喊。
阿德勒冲向水之祭坛。
污秽的人形怪物扑来，恶臭几乎让他呕吐。这次他没有硬接，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是之前调配“极乐升天汤”的改良版，标签写着【净心露】。
“你不是污秽，你是被污染的水。来尝尝现代人的净水剂吧”他将整瓶药液泼向怪物，“回归纯净吧。”
药液接触到怪物的瞬间，污秽开始消退。
但不是净化，是……分离。
黑色的污秽沉淀，清澈的水流上升。最终，怪物分裂成两半——一半是纯粹的清水，一半是黏稠的黑色污泥。
清水主动流向阿德勒，融入纹章。
水之环，亮起。
污泥则化作黑烟消散。
第二个试炼，完成。
还剩三个。
但时间不够了。
幻影数量已经增加到八十个，莉莉丝的领域开始崩溃，艾琳娜跪倒在地，菲诺靠着短剑支撑才没倒下。
“金、木、火……”阿德勒看向剩下的祭坛。
突然，他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殿下！艾琳娜！菲诺！”他大喊，“把你们的幻影……引到我这里来！”
“你疯了？！”莉莉丝怒道，“三个试炼同时进行，你会死的！”
“但分开进行，你们会死！”阿德勒咬牙，“相信我一次！”
莉莉丝盯着他看了三秒。
然后她笑了，笑容惨烈而决绝：
“好，陪你疯！”
她放弃防御，任由火焰幻影追击，冲向了祭坛方向。
艾琳娜和菲诺也照做了。
瞬间，所有的幻影——八十个，全部扑向阿德勒。
金之刀剑、木之绝望、火之烈焰，三股力量同时轰在他身上。
莉莉丝闭上眼睛，不敢看。
但下一秒，她听到了……笑声。
阿德勒在笑。
“我懂了……”他张开双臂，胸口纹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调和不是分别承受，是……同时接纳！”
“金的锋锐，木的生机，火的炽热——加上我已经获得的土的沉稳，水的纯净……”
“五行轮转，给我——开！！！”
轰隆隆隆——！！！
五色光柱冲天而起，贯穿溶洞穹顶，直冲云霄。
外面的希斯、罗兰、千手，全部被这股力量震飞。
溶洞内，所有的幻影瞬间消散。
五行归元石自动飞入阿德勒胸口，与纹章融合。
纹章上的五行环全部点亮，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第二境，五行轮转，达成。
阿德勒漂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五色光流。他的气息节节攀升，从第一境直接突破到第三境巅峰——跨越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但代价是……
“噗——！”
他喷出一口混杂着五色光芒的血，从空中坠落。
莉莉丝冲过去接住他。
他的身体烫得像火炉，皮肤下五色光芒疯狂乱窜——境界提升太快，身体承受不住，又要崩溃了。
“你这个……白痴！”莉莉丝眼圈红了，“谁让你一次完成三个试炼的？！”
阿德勒虚弱地笑：“不这样……你们会死……”
说完，他昏了过去。
艾琳娜爬过来，圣光不要钱似的注入他体内。但这次，圣光一进入就被五色能量搅碎，毫无作用。
菲诺默默站在一旁，握剑的手在颤抖。
“怎么办？”艾琳娜带着哭腔，“他又要能量暴走了……”
莉莉丝咬牙。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菲诺，警戒。艾琳娜，你继续尝试稳定他的圣光部分。”她抱起阿德勒，走向水之祭坛旁的水潭，“我用冰系能力强行降温，延缓崩溃速度。但想要真正稳定……”
她看向艾琳娜，眼神复杂：
“需要像昨晚那样，再次调和。而且这次……可能需要更深层次的连接。”
艾琳娜脸一白：“还来？”
“不然他会死。”莉莉丝已经抱着阿德勒踏入水潭，“你选。”
艾琳娜看着昏迷的阿德勒，又看看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
最终，她咬了咬嘴唇：
“我……我去。”
她也踏入水潭。
菲诺背对水潭，短剑出鞘，死死盯着溶洞入口。
外面，攻击结界的声音越来越响。
结界撑不了多久了。
莉莉丝这边，水潭不深，只到腰间。
潭水是温的，带着淡淡的硫磺味——这是个温泉，水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
莉莉丝将阿德勒平放在一块凸出水面的平坦岩石上。他依旧昏迷，但身体已经开始抽搐，皮肤下五色光芒像被困住的野兽般横冲直撞。
“开始吧。”莉莉丝褪去湿透的猎装，只留贴身衣物。
艾琳娜也照做了。
这一次，没有昨晚的犹豫和羞耻。当生存成为唯一目的时，道德和矜持都得让路。
但过程比昨晚更艰难。
阿德勒体内的五行能量太狂暴了。莉莉丝刚建立魔气连接，就被一股炽热的火行能量冲得闷哼一声。
“不行……五行相克，我的冰系魔气被火行克制。”她脸色发白，“艾琳娜，你先来，用圣光连接水行和木行——这两种元素相对温和，应该能暂时稳定。”
艾琳娜点头，俯身吻住阿德勒的嘴唇，圣光温柔注入。
这次阿德勒没有粗暴回应。
他像一具空壳，任由能量进出。
圣光顺利连接了水行和木行能量，两股温和的力量开始循环，暂时稳住了三分之一的暴走。
但剩下的金、火、土三行依旧狂暴。
“轮到我了。”莉莉丝咬牙，强行用魔气连接金行，
但金行能量太锋锐。
连接建立的瞬间，莉莉丝感觉自己的经脉像被千刀万剐，痛得她差点晕厥。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继续引导。
金行能量被慢慢驯服，流入循环。
还剩火和土。
“同时……”莉莉丝看向艾琳娜，“我连火，你连土。我们一起引动，火土并不强烈排斥，可以形成次级循环。”
“可火克我的圣光……”艾琳娜犹豫。
“用你的身体当缓冲。”莉莉丝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火行入体，你会很痛苦，但……只能这样。”
艾琳娜闭上眼睛，点头。
两人同时建立连接。
轰——！
艾琳娜感觉一股狂暴的火焰冲入体内，五脏六腑像被点燃。她惨叫出声，皮肤开始泛红、起泡。
但她没有断开连接，而是拼命用圣光包裹火焰，强行引导向阿德勒体内的土行能量。
莉莉丝那边也不好受。
火行能量对她的冰系体质同样是克制，但她凭借更强的实力硬抗。冰与火在她体内厮杀，每一秒都像在受刑。
终于，在两人快要撑不住时——
五行循环，完成了。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五色能量在阿德勒体内形成完美的圆环，开始自行运转。暴走平息，气息稳定，皮肤下的光芒变得柔和。
莉莉丝和艾琳娜瘫软在水中，大口喘息。
两人身上都布满了能量冲突造成的伤痕——莉莉丝是冻伤和灼伤交织，艾琳娜是圣光灼伤和火焰灼伤叠加。
但她们成功了。
阿德勒的呼吸平稳下来，胸口纹章稳定散发着五色微光。
第二境，彻底稳固。
而且因为这次调和，莉莉丝和艾琳娜也获得了部分五行之力——莉莉丝掌握了“金”的锋锐，艾琳娜掌握了“木”的生机。
代价是，两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边缘。
“还……还不能休息。”莉莉丝挣扎着爬起，“结界要破了……我们必须……离开……”
她看向溶洞入口。
那里的五色结界已经布满裂痕，外面攻击的光芒透过裂缝射入。
最多五分钟，结界就会彻底破碎。
届时，三方敌人会一拥而入。
而他们四人，三个重伤，一个昏迷。
绝境。
突然，菲诺开口：
“祭坛……在发光。”
莉莉丝转头。
完成试炼后的五行祭坛，此刻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五芒星法阵中央，地面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是……逃生通道？”艾琳娜虚弱地问。
“去看看。”莉莉丝抱起阿德勒，艰难地走向阶梯。
菲诺搀扶着艾琳娜跟上。
四人踏入阶梯。
在他们身后，结界轰然破碎。
希斯、罗兰、千手带着手下冲入溶洞，却只看到缓缓闭合的地面入口。
“追！”希斯怒吼。
但阶梯入口已经关闭，任凭他们如何攻击，地面纹丝不动。
阶梯向下延伸了至少五百米。
尽头是一个小型传送阵，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传送阵旁的石碑上刻着文字：
【传承者完成试炼，可由此离开】
【单向传送，目的地随机】
【愿调和之光，指引你的道路】
传送阵的能量所剩不多，最多只能传送一次，而且最多容纳三人。
莉莉丝看着传送阵，又看看昏迷的阿德勒，再看看重伤的艾琳娜和菲诺，做出了决定。
“艾琳娜，菲诺，你们带阿德勒走。”
艾琳娜瞪大眼睛：“殿下，您呢？”
“我留下，拖延追兵。”莉莉丝平静地说，“如果我也走，传送阵超载，四个人都逃不掉。而且……我需要时间恢复，然后回魔都。”
“回魔都？”菲诺皱眉，“那不是自投罗网？”
“希斯敢对我动手，说明魔都的局势已经变了。”莉莉丝眼神冰冷，“我父亲可能出事了，或者……有人想趁机清除我。我必须回去，搞清楚状况。”
她顿了顿：
“而且阿德勒需要安全的地方养伤和修炼。你们跟着他，保护他。等他在北境站稳脚跟，我会去找你们。”
艾琳娜摇头：“不行，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是魔族公主，莉莉丝·芙蕾卡。”莉莉丝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危险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反倒是你们……”
她看向艾琳娜：
“你是教会通缉的叛徒，圣光体质在魔族疆域是活靶子。菲诺是暗影议会追杀的叛徒，走到哪都会被追杀。只有北境黑石堡——那是三不管地带，各族混杂，才是你们最好的藏身之处。”
她又看向阿德勒：
“而他，需要时间成长。五行轮转只是第二境，上面还有七情炼心、四象归位、三才合一、两仪化生、混沌归元。他必须变强，强到没人敢动他，强到……”
她没说完，但艾琳娜和菲诺都懂了。
强到能保护她们所有人。
强到能改变这个扭曲的世界。
“传送阵的目的地随机，可能是北境的任何地方。”莉莉丝将阿德勒交给艾琳娜，“落地后立刻隐藏行踪，用假身份生活。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联系。”
艾琳娜抱着阿德勒，眼泪掉下来：“殿下……保重。”
菲诺深深鞠躬：“我会用生命保护他。”
莉莉丝点头，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项链——那是一颗泪滴形状的紫水晶，用黑金链子穿着。
她将项链戴在阿德勒脖子上。
“这是我的‘冰龙之心’，里面封印了我的一滴本命精血。”她轻声说，“戴着它，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如果……如果你遇到生命危险，捏碎它，我会瞬间传送过来——哪怕隔着千山万水。”
这是保命的底牌，也是……羁绊的证明。
艾琳娜和菲诺踏入传送阵。
莉莉丝激活阵法。
光芒亮起。
在传送的最后一刻，莉莉丝突然俯身，在阿德勒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不是昨晚那种充满侵略性的吻，是温柔的、眷恋的、带着不舍的吻。
“活下去。”她低声说，“然后，变强，回来找我。”
“如果你敢忘了我……我就杀了你。”
光芒吞没了三人。
传送阵能量耗尽，化作一堆碎石。
莉莉丝站在空荡荡的地下空间，听着头顶传来的追兵脚步声。
她擦掉眼角的水迹——不是泪，是水珠，一定是刚才水潭的水。
然后，她转身，面向阶梯方向。
冰晶在她掌心凝聚，魔角上的宝石开始发光。
气息节节攀升。
第五境巅峰……第六境门槛……突破！
归墟狱，成！
她强行突破了昨晚就开始松动的瓶颈，代价是未来三年内无法再次进阶。
但足够了。
足够她杀出去，足够她回到魔都，足够她……清理那些胆敢算计她和她的人的垃圾。
“希斯·影牙，罗兰·铁心，千手……”莉莉丝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准备好，迎接血蔷薇的怒火吧。”
她踏出第一步。
冰霜顺着阶梯向上蔓延。
杀戮，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