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窗棂时，千早正坐在地毯上整理乐谱，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还留着薰子练琴时标注的音符。客厅的暖光灯亮着，映得地板上的琴谱影子，像摊开的旧信笺。
薰子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湿漉漉的发梢蹭过千早的脖颈，带起一阵微凉的痒意。“还在弄？”她弯腰看了眼，指尖点在某一页的休止符上，“这里上次总弹错，你还记着？”
千早抬眸，看见她肩上搭着的毛巾歪歪斜斜，顺手替她拽了拽：“再不记着，某人又要熬夜返工。”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薰子手腕的创可贴——已经换了新的，边缘平整，“手还疼吗？”
薰子晃了晃手腕，笑意漫进眼底：“早不疼了，就是贴了这个，弹琴总觉得别扭。”她说着，忽然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千早的额头，“不过，要是你帮我拆了，说不定就不别扭了。”
千早没应声，指尖却已经捏住了创可贴的边缘。撕下来的瞬间，露出一道浅浅的疤痕，粉嫩的，像新生的芽。她指尖轻轻拂过，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别乱动。”千早的声音低了些，暖光灯的光晕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略带锋利的眉眼。
薰子乖乖不动，目光却黏在她脸上，从蹙起的眉峰，落到抿着的唇角，忽然轻笑出声：“千早，你是不是……特别怕我受伤啊？”
千早的指尖一顿，耳尖悄悄爬上薄红，抬手就想推开她，却被薰子攥住了手腕。“我知道的。”薰子的声音软下来，像浸了蜜的焦糖，“你嘴上凶我笨手笨脚，却会记得我喜欢的坚果曲奇；你说要锁我的钢琴盖，却会连夜帮我整理错漏的乐谱；你送我音符胸针，其实是怕我比赛时紧张，对不对？”
千早别过脸，耳根的红却蔓延开来：“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薰子凑近她的耳廓，呼吸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就像你喜欢的薄荷茶，喝起来是苦的，咽下去却有回甘。你对我的好，都藏在那些‘嫌弃’的话里，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千早转过头，正对上薰子含笑的眼，那双眼里盛着暖光，盛着她的影子，像把整个黄昏都揉了进去。
她忽然伸手，揽住薰子的脖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薄荷的清冽，混着焦糖的甜，在唇齿间漫开。
“笨蛋。”千早的声音带着点哑，“下次再摔碎碗，我就真的锁钢琴了。”
薰子笑出声，反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声音闷闷的：“好啊。”
暖光灯的光，漫过摊开的乐谱，漫过两人相偎的身影，漫过窗台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薄荷茶。茶里的微苦，曲奇里的坚果，还有藏在嫌弃里的温柔，都在这个黄昏，酿成了最甜的余温。
窗外的夕阳落下去了，而客厅里的光，却亮得像永远不会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