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比赛的前夜，月光透过琴房的百叶窗，在黑白琴键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薰子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反复摩挲着虎口处早已淡去的疤痕——那是上次摔碗留下的印记，此刻竟成了莫名的慰藉。
“卡在这里第三次了。”她低声呢喃，指尖按下一串凌乱的音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参赛曲目《月光》的华彩段始终找不到感觉，越急越容易错音，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琴谱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门被轻轻推开，带着薄荷清香的气息飘了进来。千早端着一杯温牛奶站在门口，杯壁凝着薄薄的水珠，像她眼底藏着的温柔。“练到现在？”她走过去把牛奶放在琴边的小几上，目光扫过琴谱上画满的红色标记，“明天就要比赛了，再练下去手指该僵了。”
薰子趴在琴键上，闷闷地说：“可是华彩段还是弹不好，万一比赛时出错怎么办？”她抬起头，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我怕辜负你帮我整理的乐谱，怕对不起那些熬夜练琴的日子。”
千早蹲下身，与她平视，指尖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汗珠：“怕什么？”她拿起琴谱，翻到标注着重点的那一页，“你练了三个月，每天雷打不动六小时，连浅羽喊你打球都不去，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她顿了顿，语气放软，“就当是去玩的，能把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就好，输赢不重要。”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薰子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她想起千早这些天的付出：帮她标注易错的节奏型，在她练琴晚了时默默准备夜宵，甚至陪她进行模拟演出，扮演挑剔的评委指出不足。就像《流金岁月》里的闺蜜，不用多说，却总能成为彼此的铠甲。
“要不要试试这个？”千早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清凉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驱散了倦意与焦躁。“这是你上次说比赛前吃能冷静的那种。”
薰子含着糖，忽然笑了。她拉着千早坐在身边，翻开琴谱：“陪我再弹一遍吧，就一遍。”
千早没有拒绝，指尖落在低音区，为她铺垫出温柔的伴奏。薰子深吸一口气，跟着旋律弹奏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纠结对错，而是任由指尖跟着感觉走，将所有的情绪融入旋律——有紧张，有期待，更有被陪伴的安心。
月光下，两架琴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像薄荷的清冽与焦糖的甜相互缠绕。华彩段的音符流畅地从薰子指尖跃出，没有一丝卡顿，她转头看向千早，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曲终人静，千早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轻声说：“你看，你本来就可以。”她抬手揉了揉薰子的头发，“明天上台前，我会在后台给你递曲奇，就像平时在家一样。”
薰子用力点头，忽然抱住千早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千早，有你在真好。”
千早的耳尖微微泛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琴房里很静，只有牛奶的温度在空气中弥漫，还有两颗心，在彼此的陪伴中，变得格外坚定。
第二天比赛现场，候场区人声鼎沸。薰子攥着裙摆，指尖有些发凉，忽然看见千早挤过人群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小盒曲奇和一瓶薄荷水。“刚烤的，还热着。”千早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别想太多，就当是在咱们家琴房弹琴。”
轮到薰子上场时，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观众席，精准地找到了千早的位置。千早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里满是信任。
坐在钢琴前，薰子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摔碎的瓷碗、贴歪的创可贴、整理好的乐谱、深夜的陪伴……指尖落下，熟悉的旋律在赛场响起。这一次，她没有紧张，只有享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钢琴，还有那个在台下为她守候的人。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薰子站起身鞠躬，看见千早站在人群中，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里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
下台后，薰子第一时间冲向千早，扑进她怀里：“我弹完了！没有出错！”
千早接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知道，你超棒的。”
颁奖时，薰子拿到了银奖。她捧着奖杯，走到千早面前，把奖杯递到她手里：“这也是你的功劳。”
千早没有接，只是笑着说：“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音符挂坠，轻轻别在薰子的衣襟上，“祝贺你，我的小钢琴家。”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奖杯的光芒与晚霞交相辉映。薰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千早，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像落下一片柔软的花瓣。
“千早，”她仰起脸，眼里满是认真，“以后每一次比赛，每一次弹琴，我都想和你一起。”
千早的脸颊泛起红晕，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相扣，温暖而坚定。“好。”
晚风拂过，带着薄荷与焦糖的混合香气，还有钢琴旋律的余韵，在两人身后久久不散。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温柔与陪伴，就像最动人的旋律，早已刻进彼此的生命里，成为永远的慰藉与力量。
薄荷与焦糖的余温·暖冬
入秋后第一场雪落下来时，琴房的暖气烧得正旺。
薰子裹着厚厚的毛毯蜷在飘窗上，膝头摊着一本乐谱，指尖却没碰琴键，只是盯着窗外纷飞的雪片发呆。千早端着刚热好的牛奶走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又偷懒？下周的合奏排练，你打算临场抱佛脚？”
薰子仰头冲她笑，伸手就想去抢牛奶杯，却被千早轻巧地躲开。“就看一会儿雪嘛，”她晃了晃腿，毛毯滑落一截，露出脚踝上细细的银链，“你看，今年的雪比去年早了半个月呢。”
千早无奈地把牛奶递过去，顺手替她拉好毛毯：“喝完牛奶再看，别着凉。”她的目光落在薰子膝头的乐谱上，那是两人要合奏的《冬风》，页边已经被翻得起了卷，“对了，浅羽托人送了两张滑雪场的门票，问我们周末要不要去。”
“滑雪场？”薰子眼睛一亮，差点打翻手里的牛奶，“是去年我们想去却没去成的那家？”
“嗯。”千早点头，弯腰整理着琴凳上散落的琴谱，“他说他膝盖好了，能陪我们一起。”
薰子立刻从飘窗上跳下来，毛毯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拽着千早的手腕就往客厅跑：“那快收拾东西！我要带那件红色的滑雪服，还有你上次买的那个暖手宝……”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千早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着薰子把滑雪装备翻出来摊了一沙发，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
周末的滑雪场人声鼎沸，浅羽早就等在入口处，看见两人过来，立刻挥着手跑过来：“千早姐，薰子姐！我带了热可可，你们要不要喝？”
薰子接过热可可，吸了一大口，暖融融的甜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她转头看向千早，却见千早正低头系着滑雪靴的鞋带，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先去初级道试试。”千早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沫，朝薰子伸出手，“来吗？”
薰子毫不犹豫地把手搭上去，指尖触到千早微凉的掌心，心里却暖得发烫。两人踩着滑雪板慢慢滑出去，风里带着雪的凉意，却吹不散身边的暖意。浅羽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滑到半山腰时，薰子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千早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两人跌坐在雪地里，雪花落了满身，薰子趴在千早怀里，笑得直不起腰：“哈哈，你看你，头发上都是雪！”
千早抬手替她拂去脸上的雪，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笑意：“还笑，要不是我，你早就滚下去了。”
薰子仰头看她，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千早的眼底，像盛着碎钻。她忽然凑过去，在千早的唇角印下一个带着雪意的吻，轻得像羽毛拂过。
千早的身体僵了一瞬，耳尖迅速泛红。她伸手捂住薰子的嘴，声音有些哑：“别闹，有人看着呢。”
薰子眨眨眼，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咬了一下，软声道：“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坐在雪地里，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人群，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谁都没有说话。千早的手始终握着薰子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交融，像焦糖遇热，融化成最甜的模样。
傍晚回家时，两人都累得够呛，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千早从冰箱里拿出曲奇，是薰子下午烤的，还带着坚果碎。薰子咬着曲奇，靠在千早的肩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今天好开心啊。”薰子轻声说。
千早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曲奇的甜香。“以后每年冬天，都带你来滑雪。”
薰子抬头看她，眼里闪着光：“说话算话？”
“算话。”千早点头，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永远算话。”
窗外的雪还在下，琴房的暖气依旧温暖。曲奇的甜混着薄荷茶的清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这个冬天，因为有彼此的陪伴，变得格外温柔。
薄荷与焦糖的余温·圣诞夜
雪下了一整夜，清晨推开窗时，天地间已是一片皓白。屋檐上积着厚厚的雪团，像蓬松的棉花糖，门前的矮松被缀满了冰晶，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千早千早！快来看！”薰子裹着红色的围巾冲进客厅，手里还攥着一串刚挂好的铃铛，“浅羽送的圣诞树到了，比去年的还高！”
千早正系着围裙烤姜饼，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客厅角落立着一棵足有两米高的圣诞树，枝头光秃秃的，却被浅羽恶作剧似的挂了好几只篮球挂件。她无奈地笑了笑，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把那些篮球摘下来，别让他把树压塌了。”
薰子吐了吐舌头，却还是乖乖去摘挂件，转身时看见烤盘里金黄的姜饼，眼睛一亮：“哇，是小鹿和星星形状的！”她伸手想去拿，被千早拍了一下手背。
“刚烤好，烫。”千早把烤盘挪到晾架上，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盒子彩糖和丝带，“等凉了再装饰，晚上要挂在树上。”
圣诞夜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屋里的暖。千早和薰子坐在地毯上，头挨着头给姜饼涂糖霜。薰子的手笨手笨脚，把小鹿的角涂成了歪歪扭扭的样子，还沾了一脸糖霜。千早看着她的花猫脸，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指尖的甜腻在两人之间漫开。
“你看你，比浅羽还幼稚。”千早嘴上嫌弃，手里却接过薰子手里的糖霜笔，替她把小鹿的角补得整齐漂亮。
薰子靠在她肩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开口：“今年的圣诞，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千早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却温柔了几分：“每年都这样。”
夜幕降临时，圣诞树已经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彩灯带缠绕着枝头，闪烁着暖黄的光，姜饼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铃铛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浅羽带着礼物来串门，还拎了一瓶热红酒，三人围坐在壁炉前，火光映得脸颊发烫。
“干杯！”浅羽举着杯子，笑得一脸灿烂，“祝薰子姐明年比赛拿金奖，祝千早姐的薄荷茶永远好喝！”
千早和薰子相视一笑，举杯碰了碰。热红酒的果香混着肉桂的香气，暖融融地滑进喉咙，薰子靠在千早身边，指尖悄悄勾住了她的手指。
夜深了，浅羽告辞离开，屋里只剩下两人。千早收拾着杯子，忽然被薰子从身后抱住。
“千早，”薰子的声音闷闷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我有礼物给你。”
她松开手，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千早拆开，里面是一本崭新的乐谱，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致千早，我们的合奏，永远未完待续。
乐谱里夹着一枚小小的薄荷糖，还有一张照片——是白天两人头挨着头涂糖霜的样子，薰子的脸上沾着糖霜，千早的眼里满是笑意。
千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她抬头看向薰子，对方正紧张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笨蛋。”千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薰子笑了，在她怀里蹭了蹭，忽然抬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圣诞树的灯光温柔闪烁，姜饼的甜香混着薄荷的清冽，在空气里酿成了最甜的圣诞夜。
千早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雪，有暖光，有姜饼，还有身边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