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百年录像?不,是遗留日志

作者:专揍嘤嘤怪 更新时间:2025/12/23 23:52:57 字数:3518

档案馆的放映室,闻起来像樟脑丸和旧羊皮纸的私生子。

空气里飘着细微的灰尘,在投影水晶的光柱中缓慢翻滚。四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卷轴架,中央一张长桌上,薇薇安刚调试好那台老掉牙的魔法放映机——这东西看起来像一口镶满水晶的铜锅,启动时发出的嗡鸣声能震得人牙酸。

“星历941年,无限回廊挑战赛,决赛阶段录像。”薇薇安把一块巴掌大的记忆水晶塞进卡槽,“全长四小时十七分。参赛者:六年级精英班十二人,由当时的学院首席带队。”

水晶亮起,光柱投射在对面的白色幕布上。

画面先是一片雪花噪点,然后逐渐清晰。

黑白影像——一百年前的记录技术还没法保存色彩。但细节足够丰富:一个巨大的石质大厅,十二个穿着旧式学院袍的学生站在入口处。他们看起来比现在的学生成熟,眼神里有种经过战火洗礼的锐利。

“那是‘战后重建期’。”费恩凑在屏幕前,眼睛发亮,“我爷爷说过,那时候学院刚经历过一次大型魔灾,学生都要接受实战训练。无限回廊的挑战,是真会死人的。”

影像里,带队的学生首席举起魔杖,说了句什么(录像没有声音),然后十二人分成三组,从三个不同的拱门进入。

画面切换。

不是连续的录像,而是一系列跳跃式的“重点片段”。显然当年的记录者只捕捉了关键节点。

第一组进入了一个布满悬浮平台房间。平台在无规律移动,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学生们需要精准计算跳跃时机,连续通过十二个平台才能抵达对岸。

“看起来像简单的敏捷测试。”安娜贝尔说。

“不止。”林克盯着画面里那些平台的移动轨迹,“看它们的运动方程——不是随机,是某种混沌算法。前三个平台的轨迹可以预测,但从第四个开始,系统会读取挑战者的移动模式,动态调整后续平台的难度。”

就像游戏AI根据玩家水平动态调整关卡难度。

第二组遇到的是“镜像迷宫”。无数面镜子构成复杂的折射空间,真正的路径隐藏在视觉错觉里。一个女生试图用火焰法术探路,结果火焰在镜面间无限反射,差点把自己点着。

“笨。”费恩评价,“应该用超声波或者震动探测……”

他说到一半停住了,意识到这是一百年前的魔法世界,没那么多科技手段。

第三组最惨。他们进了个“元素炼狱”房间,地火、冰霜、闪电交替肆虐。带队的学生首席展现惊人实力,用复合防护结界硬扛了整整三分钟,找到规律后带队员冲出。

录像跳转到两小时后。

十二人重新汇合——只剩九人了。三人“退出”,录像没显示原因,但看剩下九人凝重的表情,显然不是自愿退赛。

他们抵达了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周围环绕着十二个符文基座。

“核心挑战区。”薇薇安暂停画面,调出资料库里的注释,“这里被称为‘逻辑试炼’。需要同时激活十二个基座,并按照特定序列输入魔力,才能开启最终通道。当年九人花了四十七分钟才解开。”

画面继续。

九人分散到基座前,开始尝试。失败,调整,再失败。期间水晶不断释放干扰性能量冲击,有两人被击中,倒地不起。

剩下的七人最终找到了正确序列。水晶光芒大盛,一扇光门在空气中展开。

他们穿过光门。

录像到这里,突然变得不稳定。画面闪烁、扭曲,大量噪点覆盖。只能隐约看到门后的景象——一个巨大的、由流动数据构成的虚空空间,中央悬浮着某种复杂的几何结构。

然后录像戛然而止。

“后面呢?”费恩问。

“没了。”薇薇安退出记忆水晶,“记录显示,穿过光门后,所有监测法术都失效了。那七人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出来时……只有五人。”

“另外两人呢?”

“档案写的是‘迷失在逻辑深渊’。”薇薇安声音很低,“但私下传言,他们触及了回廊的核心算法,意识被数据流冲散了。出来后那五人也都接受了长期精神治疗,其中两人再也没能正常施法。”

放映室陷入沉默。

只有老旧的放映机还在嗡嗡作响,像垂死病人的呼吸机。

“所以,”安娜贝尔打破寂静,“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个……真的会吃人的系统。”

“不是吃人。”林克一直盯着定格的最后一帧画面——那个模糊的数据虚空,“是‘信息过载’。他们的意识处理不了那种量级的逻辑流,崩溃了。”

他站起身,走到幕布前,用手指虚划着那个几何结构。

“看到这个形状了吗?这不是装饰。这是‘调用栈’的可视化表达。他们在那个空间里,直接看到了回廊核心算法的运行状态。”

费恩凑过来:“你能看懂?”

“勉强。”林克快速在白板上画着,“这就像让你直接看操作系统内核的源代码,还要你在运行中找出bug。没有调试工具,没有文档,纯靠人脑解析——不疯才怪。”

他转向薇薇安:“能找到那五个幸存者后来写的报告吗?哪怕是只言片语。”

薇薇安在卷轴架前翻找。十分钟后,她抽出一本薄薄的、封皮严重磨损的笔记。

“阿斯特教授的研究手札。”她惊讶地说,“他是当年的五人之一。”

林克接过笔记。

纸张已经发黄变脆,墨迹褪色。但字迹依然清晰——正是早上来宿舍的那位阿斯特教授的字迹。

笔记里没有详细记录门后的经历,只有一些零散的、像是梦呓的片段:

“数据像洪水……无法理解的结构……”

“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在哀鸣……”

“递归……没有尽头……”

“找到了错误……但无法修复……缺少权限……”

“留下标记……希望后来者……”

最后这句话下面,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三个嵌套的圆环,圆心有个小点。

林克盯着那个符号。

在“代码视觉”里,这个符号开始变形、解析——它不是一个静态图形,而是一个三维结构的二维投影。三个圆环代表三个嵌套的循环,圆心的小点是“跳出点”。

“这是……”他喃喃道,“一个后门坐标。”

“什么?”

“阿斯特在崩溃前,在系统里留下了一个标记。”林克语速加快,“就像程序员在代码里写‘//TODO: fix this later’。他把这个符号嵌入了回廊的某个逻辑节点,作为后来者的路标。”

他在白板上快速还原那个三维结构。

“三个循环嵌套,意味着我们需要通过三个特定类型的挑战房间,并且以特定方式‘破解’它们,才能激活这个标记。然后标记会引导我们找到……”

他顿了顿。

“找到什么?”费恩追问。

“找到学派当年留下的调试接口。”林克眼睛发亮,“他们不可能设计一个没有维护通道的系统。这个接口一定存在,只是被隐藏了。阿斯特找到了,但没权限使用——所以他留下线索,希望将来有人能继续。”

放映室里的气氛变了。

从沉重,变成了……探险前的兴奋。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明确了。”薇薇安合上阿斯特的笔记,“第一,从录像里分析出当年那七人通过的具体挑战序列,还原他们的路径。第二,找出三个‘循环嵌套’挑战房间——阿斯特的标记一定在那里。第三……”

她看向林克。

“第三,”林克接话,“准备一套能在数据洪流中保护意识的‘防火墙’。我们可不想变成疯子。”

“怎么做?”安娜贝尔问,“上次那个思维加速护符已经裂了,而且我父亲说那种东西不能连续使用,会永久损伤大脑。”

“不用加速。”林克在白板上写下两个词,“用‘分流’和‘缓存’。”

他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一个代表意识的主线程,旁边连着几个副线程。

“我们四个人。进入核心区域后,我会把数据流分解成四个逻辑上独立的子集,每人处理一部分。就像分布式计算——把一个大问题拆成小问题,分别解决,再汇总结果。”

“可我们看不懂那些数据啊!”费恩说。

“不需要看懂全部。”林克说,“你们只需要负责‘预处理’。比如费恩,你擅长硬件和符文逻辑,你负责过滤掉结构噪音,提取基础架构信息。薇薇安,你负责分析数据中的规律和异常模式。安娜贝尔,你负责监控环境魔力波动,确保我们不会被外部干扰。”

“那你呢?”

“我负责整合。”林克说,“把你们处理后的信息,重新组装成完整的图景。同时寻找那个调试接口。”

听起来很合理。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计划里充满了“如果”和“假设”。

如果数据流太强,分流失败怎么办?

如果阿斯特的标记已经失效怎么办?

如果调试接口需要他们根本没有的权限怎么办?

“还有一个问题。”薇薇安说,“录像只记录到他们进入光门。门后的二十分钟,完全是未知。我们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

“我们知道一点。”林克指着最后一帧模糊的画面,“那个数据虚空的结构,我在学派的黑皮书里见过类似描述。它叫‘逻辑沙盒’——一个隔离的测试环境,用于模拟系统运行。如果我们能进去……”

他顿了顿。

“……我们可能有机会,在不影响真实回廊的情况下,直接操作核心算法。”

费恩吹了声口哨:“这听起来像是……在游戏修改器里改游戏代码?”

“差不多。”林克关掉放映机,房间陷入昏暗,“但风险是,如果我们改错了,或者触发了某种防护机制——”

他没说完。

但所有人都懂。

窗外,天色渐暗。

档案馆的管理员开始挨个房间关门,提醒声从走廊传来:“闭馆时间到了!所有资料归位!”

四人快速收拾东西。

离开前,林克最后看了一眼幕布上那个定格的、模糊的数据虚空。

一百年前,五个学生从那里活着出来,但失去了部分灵魂。

现在,他们要主动走进去。

“三天后。”林克轻声说,像在对自己承诺,“我们去看看,阿斯特教授到底给我们留了什么。”

他们走出档案馆。

夜色已经降临,学院的魔法灯笼逐一亮起,为百周年庆典预热的光芒,把古老的建筑染成温暖的橙黄色。

而在那片光芒照不到的阴影里,无限回廊沉默地矗立着。

像一个沉睡的、正在做噩梦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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