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汇聚在一处，巴温特站在教室中央。
这是一处刚整理出来的新教学地点，本身地方就大，加上安排的学生也不多，显得十分空旷。
跟约好的一样，卡莉丝也在这儿。
但依旧跟巴温特预想中有很大不同。
巴温特想的是单独授课，顺便问问卡莉丝一些私事，比如布沃的位置、她本人的情况，还有赫德家的发展状况。
当然，巴温特也清楚这样做不太妥，所以也做好了同时指导数位学生的准备。
精读教材，熟悉学院指导方针，对着镜子练习专业术语等等。
可就算做了万全的准备，现实情况还是让巴温特不得不重新制定计划。
因为安排给她的学生，有将近一半是学院里的资深教授，俗称老东西，剩下一半则是那些老东西的学生。
如此一来，学院发放的教材就毫无用武之地，巴温特知道这群老东西想做什么。
问题是......巴温特没法教。
并非不会教，而是资质问题。
早在万年以前的前文明时代，能成为魔法师的人在一个国家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如今魔法学变革，拥有资质的人也发挥不了才能，优秀的基因无法锻炼，更无法遗传下去。
倘若巴温特按照以往的经验进行传授，结果大概率会变成，这群老东西知道原理，也知道该怎么做，可就是施展不了。
综合考虑，巴温特决定放弃教学，将自己的课程改为答疑解惑。
众人默默等待巴温特讲话，只有卡莉丝脸上充满烦躁，不耐烦道：“喊我来就是为了一起发呆？你们要是闲得慌就去擦擦广场上的鸽子屎，要么就把工资吐出来赶紧滚蛋。”
学生和老东西们脸上挂着无奈，像是早有预料般提醒道：“卡莉丝，昨天你走得早，没看到赫柏尔德夫人的实力，今天你好好看着就行。”
“实力？”卡莉丝冷笑，“呵，你们还真被这家伙唬住了？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教会，里边只有一群靠贩卖信仰牟取暴利的蛀虫。”
老东西们头皮发麻，偷偷观察巴温特的表情，生怕她发怒。
殊不知巴温特对此表示认同，她每年往教会投钱，关于神的线索却是一条没得到，单凭这一点，她无疑是教会最大的受害者。
老东西们担心卡莉丝又说垃圾话，赶忙朝巴温特说到：“夫人，可以开始了吗？别太拘束，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
巴温特回想微桑的嘱咐，构思说话技巧。不过对着除女儿以外的人微笑太难了，加个委婉的前缀倒是没问题。
于是乎，巴温特继续用她那三无的样子说道：“恕我直言，学院教材上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那么接下来，诸位作为同僚，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在场的可不是一般的学生，教材上的东西应该早就学过了。包括那些老东西在内，脑子里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
直接开门见山让他们提出来，少一些弯弯绕绕，也能提高教学效率。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学生和老东西都黑着个脸，卡莉丝脸上更是露骨的嫌恶。
巴温特心想是自己说得太笼统，他们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就提醒到：“想想自己最近遇到的瓶颈，尽管提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但谁都不愿当出头鸟，面面相觑一阵后，一个年轻学生被推到最前边。
那个学生看着眼前的美女老师，红着脸紧张极了，战战兢兢的说自己正在研究一个魔法，理论成立却无法释放。
巴温特指出不足之处，并为其重新规划施法方式，立马就有了成效。
有人起头，后面的人便争先恐后上前提问。
那些困扰他们数月甚至几年的壁垒，巴温特几乎不经思考便能指明方向。言语犀利，一针见血，没有一句废话。
眨眼间，那一张张惊喜的脸上尽是对巴温特的崇拜。
不过，巴温特的情绪并没有多大变化，她做这些，更多是为了展示给卡莉丝看，让这个少女明白她不是江湖骗子，值得信任。
可惜卡莉丝始终对巴温特抱有警惕，一直待在角落，用审视的眼神观望着。
巴温特从那双眼睛里察觉到一丝端倪，卡莉丝对她的厌恶并非因为她是“骗子”，而是源于某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比如......卡莉丝断掉的腿。那件威尔逊不愿透露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巴温特朝卡莉丝走去，但没走两步就被学生拦住了去路。
这可麻烦了，如果现在不留下好印象的话，按照这小姑娘的性子，下堂课指定不会来了。
巴温特也不能直接推开学生，便使用念力将卡莉丝拉过来。
卡莉丝满心烦躁的等待下课，突然启动的轮椅吓了她一跳。
而众人见卡莉丝过来，纷纷让出一条道，祈祷着不要出事。
几个老东西像哄小孩似的轻声说道：“卡莉丝，好好问问题就是了，之后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你，别板着个脸了。”
卡莉丝眉头紧皱，呵斥道：“我才没有想过来！”
骂完，卡莉丝扭头看向巴温特，眼神充满攻击性：“是你搞的鬼？”
“是我。”
“嘁......”
卡莉丝恼怒的将头撇到一边，没给巴温特解释的机会。
果然还是得笑着说话才行吗？巴温特看向手腕上的手链，嘴角终于扬起一点弧度：“卡莉丝，这是我女儿给我做的。”
“昂......”卡莉丝阴沉着脸，吐出一句，“我父母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
后方的学生捂着脸不愿面对，老东西们抠着头皮焦虑到不行。
卡莉丝明显是不想对话进行下去，那种话谁接得住啊？
哪知道，巴温特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在福利院长大，八岁的时候去了很危险的地方工作。”
老东西和学生们为其默哀，下一秒就被卡莉丝的回答惊到吐血。
“那你爹妈肯定死了吧？”
巴温特冷静回答：“嗯，据说因为战争去世了。”
一句接一句的惊人发言让老东西们惊慌失措差点喘不过气，学生们压着嗓音悄悄提醒：“卡莉丝~够了够了，别再说了......”
卡莉丝无视了他们，玩味的说道：“那又怎样？你现在有可爱的女儿，还混了一份好工作，想必老师你的爱人也不是一般人吧？家庭美满得让人羡慕啊。”
巴温特摇摇头：“我还没结婚，微桑跟我一样是弃婴。”
平静的语气说着可悲的现实，没人能理解巴温特脸上的从容到底来自何处。
就连卡莉丝也不由得有些动容，呆愣了好久。
巴温特趁机说道：“卡莉丝，以后也方便跟我聊聊家常吗？”
简短的语句充斥着强有力的情感，学生和老东西们心里一阵感慨，他们本以为巴温特是冷面教官，但现在看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能瞧见几分温柔，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外冷内热的大姐姐嘛！
然而卡莉丝还是一脸排斥，她咬了咬牙，嘴角露出挑衅的笑容，学着巴温特的语气说道：“恕我直言，老师你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巴温特却好似没能理解对方的揶揄，回了一句：“别这么说自己。”
卡莉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当即气呼呼的扒拉轮椅离开了教室。
此时还没下课，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口，巴温特不懂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明明感觉聊的还算顺利。不过卡莉丝没说拒绝，兴许还有机会。
另一边，卡莉丝赌气似的猛转轮圈，结果没注意从一个长下坡冲了下去。
失重感带来的恐惧让卡莉丝慌了神，下意识屏住呼吸，万幸轮椅没有失控。
停下来后，卡莉丝心脏猛跳，回看后方，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并不值得为这种事闹情绪。
冷静下来后，卡莉丝坐着轮椅在学院散心，附近的人见到她就躲，她也司空见惯，往人少的地方去。
过了一会儿，卡莉丝遇见三个辣妹围着一个金发的小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