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午休的铃声响起时，我抓起便当盒就往天台走。
不是我讨厌教室里的热闹——实际上我经常和同学们在教室并桌吃午饭，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今天我需要一点安静的空间。更准确地说，是想避开某些可能出现的对话。
天台上空无一人。六月的风吹过，带着午后的温热。我找了个背阴的角落坐下，打开便当。母亲做的炸鸡块、玉子烧、腌萝卜，配上海苔饭。很普通的家常菜，但足够美味。
刚吃两口，手机就震动了。屏幕显示“佐藤凉太”。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秒，然后接起电话。
“喂？”
“衫野！是我！昨天真的太感谢了！”佐藤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我回东京了，刚到家。彩夏的事，多亏你了。”
“不用客气。”我咬了一口炸鸡块，“反正已经解决了。”
“不不不，一定要好好谢你。所以周末的饭局，定下来怎么样？秋叶原那家店，我查过了，这周六晚上有位子。”
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思考着拒绝的理由。直接说“不想去”会显得可疑，需要更合理的借口。
“周六啊……”我拉长声音，装出思考的样子，“抱歉，那天我有安排了。”
“诶？什么安排？”
“家里的事。”我含糊地说，“亲戚要来，大概一整天都走不开。”
这是最安全的借口。没有人会追问具体的家庭事务，这是一种社交默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样啊……那周日呢？”
“周日也有事。”我快速接上，“打工的地方排了班，从早到晚。”
其实周日是空闲的。但我已经决定要避开这种一对一的饭局。佐藤凉太是个好人，阳光开朗，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正因如此，和他单独吃饭的风险太大了——可能会聊到渡边彩夏，聊到那天晚上的事，聊到我的房间。更糟的是，他可能会试图把我拉进他们的小圈子。
而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和那个小圈子产生更深的联系。
“这样啊……”佐藤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失望，“那下周呢？”
“下周的事情现在还说不准。”我礼貌但坚定地说，“而且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同学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
“可是……”
“佐藤，”我打断他，“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真的不用特意请客。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体育祭委员会的时候请我喝罐装咖啡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佐藤笑了，笑声有点无奈。
“衫野，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帮了那么大的忙，却一副‘这点小事不用在意’的样子。”
“因为本来就是小事。”我说，“好了，我得吃饭了，便当要凉了。”
“好吧好吧。那下次再说。总之，谢谢你。”
挂掉电话后，我松了口气。解决了一个潜在麻烦。
但就在我重新拿起筷子时，天台的门被推开了。
我抬头，看到一个女生站在门口。中等身高，栗色短发，眼睛很大，是那种可爱系的类型。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
我认识她。小仓美羽，渡边彩夏的闺蜜之一，和渡边、高桥优月三个人经常在一起。戏剧部的成员，二年级时和我在同一个选修课教室。
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朝我走来。
“衫野同学？真巧啊，你也在天台吃饭？”
“嗯。”我点头，保持平常的微笑表情，“小仓同学也是？”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她在我旁边坐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从教室那边听人说你往天台来了。”
找我？雷达开始轻微作响。
“有什么事吗？”我问，语气尽量自然。
小仓打开手里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是谢礼。”她把盒子递给我，“彩夏让我给你的。说是谢谢你昨天的照顾。”
我看了眼盒子，是附近一家很有名的和菓子店的招牌点心。价格不便宜。
“这太贵重了。”我没有接，“而且我已经跟佐藤说过不用谢礼了。”
“这是彩夏的心意嘛。”小仓坚持递着盒子，“她说你肯定又会客气，所以让我一定要送到。”
我思考了两秒，然后接过盒子。
“那替我谢谢她。”
“我会的。”小仓笑了，然后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打开自己的便当盒，开始吃饭。动作自然得就像我们平时就是一起吃饭的朋友一样。
我继续吃我的便当，等待着她开口。这种突然的接近，不可能只是为了送个谢礼。
果然，吃了两口饭后，小仓说话了。
“衫野同学，昨天的事，彩夏都跟我说了。”
“是吗。”我语气平淡，“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很不好意思。”小仓看着我，“其实彩夏平时不会那样的。她酒量很差，而且很少喝酒。昨天是因为……”
她停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因为？”我顺着问。
“没什么。”小仓摇摇头，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总之，她真的很感谢你。也觉得很抱歉，擅自翻了你的东西。”
我注意到她用词是“翻了你的东西”，而不是“看了你的漫画”。这说明渡边彩夏把具体情况告诉了她。包括我书架上的收藏，还有我因此生气的事。
“都过去了。”我说，“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衫野同学真是宽容呢。”小仓说，然后顿了顿，“其实，我也有点好奇。彩夏说你房间里有很多动漫相关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来你是阿宅。”
又来了。又是这个话题。
“人都有兴趣爱好。”我简单地回答，“这没什么特别的。”
“但你在班上完全没表现出来啊。”小仓歪着头，“总是笑眯眯的，和大家关系都不错，还经常组织班级活动。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标准的现充类型。”
“现充和阿宅不冲突吧。”我说，“而且我也不是故意隐藏，只是没找到机会聊这些话题。”
这是实话。班上聊动漫的人不多，偶尔有几个男生会聊Jump系的热门作品，但更深度的讨论基本没有。我也没兴趣主动暴露自己的爱好。
“这样啊。”小仓点点头，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她在观察我，我能感觉到。
“小仓同学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谢礼吧？”我决定主动出击。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被看出来了？”
“直觉。”我耸耸肩。
小仓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摆出认真的姿势。
“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我挑眉，“为谁道歉？”
“为彩夏，也为我们。”她说，“彩夏昨天确实做得不对，擅自翻别人的东西。但更根本的是，我们——我、彩夏、优月——可能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注意过衫野同学。”
这话有点意思。
“注意我？”我问，“什么意思？”
“就是……”小仓斟酌着用词，“你虽然在班上很活跃，但实际上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对吧？会参加集体活动，会组织事情，但私下的聚会很少参加。我们小团体的人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们哪里让你不舒服了。”
原来如此。是来试探的。
我保持着微笑，大脑快速运转。这种情况下，否认会显得可疑，承认又可能引发更多问题。
“我没有不舒服。”我说的是实话，“只是每个人对社交的距离感不一样。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和大家关系都不错，但也不会过度深入。”
“过度深入是指？”
“比如私下的小团体聚会、周末一起逛街、交换Line聊天到深夜之类的。”我列举，“这些不是我的风格。我更倾向于在学校的框架内维持关系。”
小仓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懂了。所以衫野同学是那种‘班级的朋友’，而不是‘私下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我同意这个概括。
“那如果……”小仓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如果我现在邀请衫野同学参加我们的聚会呢？你会来吗？”
来了。真正的目的。
“什么聚会？”我问。
“明天放学后，我们几个人打算去新开的卡拉OK。彩夏、我、优月，还有班上另外几个女生。男生的话，凉太会来，还有他朋友。”小仓看着我，眼睛里有期待，“衫野同学要不要一起来？大家都很想更了解你。”
我大脑里的警报瞬间提高了一个等级。
卡拉OK。小团体聚会。更了解我。
这简直就是恋爱喜剧的标准开场。主角被邀请参加现充集团的聚会，然后在各种意外中和某个美少女发展出特殊关系——这种剧情我在漫画里看过不下二十次。
而现实中的我，绝对不会跳进这种明显的陷阱。
更何况，明天有更重要的事。
“抱歉。”我说，笑容依然保持在脸上，“明天我有安排了。”
“诶？又是家里的事？”小仓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失望。
“不是。”我摇摇头，“明天是《星域幻想VII》的发售日。我预约了限定版，要去拿货，然后回家打游戏。”
我故意说得非常具体。一方面这是事实——我确实期待这款游戏很久了，两个月前就预购了限定版。另一方面，这种极度阿宅的理由，通常能有效劝退现充集团的邀请。
小仓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游戏……发售日？”
“对。”我点头，“从半年前就开始等了。明天拿到后打算通宵玩。”
“通、通宵？”
“难得的新作发售，当然要尽情享受。”我说得理所当然，“所以卡拉OK真的去不了。抱歉。”
小仓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她看着我，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衫野同学……为了打游戏，拒绝聚会？”
“优先级问题。”我轻松地说，“游戏一年只发售一次，卡拉OK随时都能去。而且说实话，我唱歌很难听，去了也是扫大家的兴。”
小仓沉默了。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便当盒。
气氛有点尴尬。我意识到，我的拒绝可能比她预期的更直接、更不留余地。一般来说，即使拒绝邀请，也会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去”之类的话，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但我没有。我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不可动摇的理由，并且没有提供任何替代方案。
这是因为我不想留下任何“下次”的可能性。
“这样啊……”小仓小声说，然后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那我就不勉强了。游戏比较重要嘛。”
她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那个，点心请收下。我替彩夏再次说声谢谢。”
“嗯，谢谢。”我点头。
小仓转身离开，走到天台门口时，她停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困惑，有不解，还有一点点……受伤？
门关上了。我一个人留在天台上，继续吃已经有点凉掉的便当。
有点过火了吗？我反思自己的应对。也许可以更委婉一点。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明确的拒绝，才能避免后续更多的麻烦。
我打开小仓给的盒子，里面是六个精致的羊羹。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度适中，红豆的香气很浓郁。
很好吃。但我宁愿不要这点心，也不想和那个小圈子扯上更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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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上到教室时，我发现小仓美羽已经在座位上了。她看到我进来，对我点了点头，笑容比平时淡了一些。
我回以同样的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一切如常，但空气中似乎多了点微妙的东西。
上午的课间，我和往常一样和周围的同学聊天，讨论昨天的作业，吐槽老师的讲课速度。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小仓偶尔会往我这边看。
午休时，我选择了留在教室。和几个男生并桌吃饭，聊着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话题进行到一半时，小仓走了过来。
“衫野同学，能稍微说几句话吗？”
几个男生露出好奇的表情，但很快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聊天。我点点头，跟着小仓走到教室后面的储物柜旁。
“昨天的事，我想再道一次歉。”小仓开门见山地说，声音不大，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道歉？”我挑眉，“为什么？”
“我觉得我昨天的邀请方式可能不太合适。”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给你压力了。我只是想着，既然彩夏给你添了麻烦，那至少我们可以试着成为朋友……但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原来如此。她以为我拒绝是因为反感她的邀请方式，而不是因为真的不想去。
某种程度上，这比我想的更复杂。
“小仓同学，你不需要道歉。”我说，语气尽量温和，“你没有做错什么。邀请同学参加聚会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我个人不太喜欢那种场合。”
“是因为觉得和我们合不来吗？”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有种认真的探究。
我思考了几秒。这个问题需要谨慎回答。
“不是合不来的问题。”我缓缓说，“是我个人的原则。我在班上有自己的社交圈，和大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更私密的、小团体的聚会，我不太参与。这是我高中三年来一直坚持的方式。”
“为什么？”她追问。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因为简单。”我给出了真实的答案，“小团体容易产生纠葛、误会、站队。我不想卷入那些。在班级这个大框架里，我可以和每个人友好相处，但不需要对任何小团体负责。这样最轻松。”
小仓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显然没想过这个理由。
“所以你不是讨厌我们，只是讨厌小团体本身？”
“可以这么说。”我点头，“而且说实话，渡边同学、你、高桥同学，还有佐藤同学，你们那个圈子是班上的中心。一旦加入，就会成为焦点。我不喜欢那种被注目的感觉。”
小仓沉默了很久。她看着我，眼神从困惑逐渐变成了理解，然后——有趣的是——变成了某种有趣的光芒。
“衫野同学，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她说，嘴角上扬，“表面上随和好相处，实际上一直在有意识地控制社交距离。这种清醒和自制力，在我们这个年纪很少见。”
不妙。这个反应不太妙。她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退却，反而更感兴趣了。
雷达开始强烈预警。
“这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我试图降温，“只是我个人的性格而已。”
“但我觉得很厉害啊。”小仓的眼睛亮亮的，“大多数人都只是随波逐流，被气氛带着走。但你有自己的原则，并且坚持执行。这很酷。”
完蛋了。她对我的评价从“普通的同班同学”变成了“有趣的人”。这通常是麻烦的开始。
我必须转移她的注意力，但不能太刻意。
“其实班上有趣的人不少。”我若无其事地说，目光扫过教室，“只是大家关注点不一样。就像你那个挂件——”
我指了指她笔袋上的动漫角色挂件。
“——注意到的人自然会注意到。”
小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挂件，然后抬头看我：“衫野同学也看这部？”
“偶尔。”我含糊地说，“西村倒是很喜欢，他收集了全套的周边。”
“西村同学？”小仓眨了眨眼，“你是说……西村健太同学？”
“嗯。”我点头，语气自然，“他座位在你斜后方吧？有时候会看你这边——大概是在看那个挂件。他是个挺细心的家伙，对喜欢的东西观察得很仔细。”
小仓下意识地朝西村的座位看了一眼。西村正戴着耳机看书，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对话。
“我……和西村同学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小仓小声说。
“他很害羞。”我耸耸肩，“但人很好。上次我感冒请假，他特意记了笔记复印给我。虽然全程没说什么话，就是默默把笔记放在我桌上。”
这是真事。西村确实做过这样的事，虽然当时我也很意外。
小仓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目光又飘向西村的方向，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这样啊……”她喃喃道。
我趁热打铁，但保持随意：“说起来，上个月文化祭的时候，我们班展示区的那个星空投影仪，还记得吗？就是西村调试的。他花了好几个晚上研究怎么做出最好的效果。”
“那个真的很漂亮……”小仓回忆着，“大家都说效果特别好。”
“但他没跟任何人邀功。”我补充，“就默默做完，然后回自己座位去了。我说他，他还说‘本来就是分内的事’。”
小仓沉默了。她低下头，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我等了几秒，然后自然地转换话题：“不过每个人性格不同嘛。像我就做不到那么低调，该表现的时候还是会表现的。”
“衫野同学确实很擅长把握分寸。”小仓说，但她的语气有点心不在焉。
“还好吧。”我笑了笑，“对了，你刚才说高桥同学和渡边同学最近有点别扭？她们不是一直关系很好吗？”
提到这个话题，小仓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回来了些。
“啊，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些为难地说，“就是优月觉得彩夏最近有点……。具体我也不好说。”
“这样啊。”我没有追问，适可而止，“朋友之间偶尔有摩擦也正常。那你们明天的卡拉OK，高桥同学会去吗？”
“她说会去，但可能不会待太久……”小仓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衫野同学明天真的不能来吗？哪怕一小时也好。”
又绕回来了。但这次她的邀请听起来没那么有压力了。
“真的不行。”我抱歉地笑了笑，“游戏店预约了下午四点取货，之后我就直接回家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好吧……”小仓点点头，然后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西村的方向。
西村正好在这时摘下耳机，抬起头。他的视线无意中和小仓对上，两人都愣了一下。西村立刻移开视线，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小仓也迅速转回头，脸颊有点泛红。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我装作没注意到，看了看教室墙上的钟。
“啊，快上课了。我回座位了。”
“嗯、嗯……”小仓应着，但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时用余光瞥了一眼。小仓还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笔袋上的挂件。她又朝西村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西村已经重新戴上耳机，低着头看书。
很好。种子已经种下了。接下来就看它自己会不会发芽了。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解古典文法。我翻开课本，但注意力并不完全在课堂上。
小仓美羽是个善良的女生，这点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心为渡边彩夏的行为感到抱歉，也是真心想邀请我融入他们的圈子。但她的方式——或者说，她背后那个圈子的方式——对我来说太过侵入。
而我刚才的应对，虽然绕了个弯，但应该有效。我没有直接说“西村可能喜欢你”，而是通过几个具体的事例，慢慢构建出西村这个人的形象：细心、低调、害羞但可靠，并且注意到了小仓的喜好。
这样既不会显得我刻意撮合，又能让小仓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转而开始注意一个她之前可能从未在意过的同班同学。
至于西村，如果真因为这件事和小仓有了什么接触……那也不错。他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太害羞了。也许这点不经意的推力，能让他鼓起勇气和喜欢的人说句话。
但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我的目标很明确：维持现状，避免深入，保持距离。
下课时，我看到小仓和她的朋友聊天时，目光偶尔会飘向西村的座位。而西村对此浑然不觉，正专注地收拾下节课要用的教材。
下午的课间，小仓没有再来找我。她和渡边彩夏、高桥优月一起在走廊上聊天，但她的注意力似乎不太集中，有好几次在别人说话时走神。
放学时，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经过小仓的座位时，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有点不自然，但比起之前的热情，多了几分复杂的东西。
“明天见，衫野同学。”
“明天见。”
我走出教室，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鞋柜。走廊上有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放学后的计划。我听到渡边彩夏清脆的笑声，她在和佐藤凉太说着什么。
我没有停留，换了鞋，走出校门。
回家的路上，我拿出手机，给西村发了条消息。
「《星域幻想VII》我明天拿到后先玩，周末借你？」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真的！？太感谢了！限定版的特典别忘了给我看！」
我笑了笑，收起手机。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平静的日常还在继续，没有被打乱。
至少暂时是这样。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渡边彩夏、小仓美羽、佐藤凉太——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我。而一旦被注意到，再想完全回到之前的透明状态，就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有我的原则，也有我的方法。
只要保持清醒，保持距离，总能找到维持现状的方式。
然而，真是这样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