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凡也能理解,毕竟走体育要是崴了脚,还是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多半就废了。d
高三就剩这一年,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能好。
“你受伤了!”
女孩儿也注意到了张凡正在用纸巾不断擦去手肘上脏东西的伤处,看她的表情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小伤。”
张凡摆摆手,“一会儿到学校医务室消消毒接着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那也不行!”
女孩儿似乎是个倔脾气,直接抓住张凡的手,义正言辞说道:“是因为我的冒失才让你受的伤,所以我需要赔偿你!”
听到这话,张凡只是礼貌摆手,再次表示不需要。
“哎呀,馨馨,快到时间了,咱们快走吧!”
有个女生开了眼手表,接着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
“啊啊啊,对!那个,同学,我叫林娇馨,高三三班,今天下午放学你来我班里找我,我一定赔偿你!”
没等话说完,她就已经开始原地踏步。当话说完那一瞬间,林娇馨整个人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刺出去。
随行几人只是和张凡互相点头示意,接着也跟在林娇馨身后跑走。
这才是和陌生人礼貌问好的正确方式。
还有这几个女孩子跑的确实蛮快,而且跑姿看上去也很专业。
张凡抬手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妮子是真猛啊。
依旧是踩点几分钟进入教室。这时候是早自习结束到正式第一节课的课间,该去接水的接水,去卫生间的去卫生间。
一个班拢共不到四十个人,现在还剩约莫过半不到,但现场气氛依旧乱遭,唯有个别趴在课桌上企图补会儿觉。
这些人里自然是有蓝苒染的存在。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她陶桃。
关于她名字问题,张凡其实并不打算深究。
本来前世高中时期就没有接触,现在想来高三没上多久,不过回忆起来似乎也没听说过蓝苒染这个名字。
就连在小饭馆和她认识后,她也只说记得两人是同学,但没细说是同班同学,甚至还是同桌。
或许是因为她也不是那种善于交际的类型。就冲她现在这个样子,前世说记得自己是她同学就已经烧高香了。
好在陶桃趴在课桌上,所以身后空出很大空位,足够张凡侧身进入。
“唔......早上好......”
刚坐下,张凡就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转过头看向陶桃,果然是她正睁开着一丢丢眼睛,上嘴唇和下嘴唇贴合在一起,每蹦出一个字就时而两边嘴角,时而嘴唇中间分开很小的缝隙,好让那些能组成一句话的字能从其中溜出来。
“早上好,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
将课本和笔袋都从书包里拿出来摞在课桌上,完全瘪下去的书包直接塞进桌膛中,张凡回以陶桃一个歉意的眼神。
尽管现在根本不应该是睡觉的时候。
“没关系。”
陶桃缓慢地直起身子,就像刚刚破土而出地嫩芽,生机渐渐散发出来力。
“觉什么时候睡都可以,但早上好和晚上好每天却都只有一次机会。”
“是哦,你说的还挺在理哩。”
“嗯嗯嗯......”
刚刚清醒了连半分钟都没有,只见陶桃就又开始眼皮打架,摇摇欲坠。
这么嗜睡?怕是已经算是某种病症了吧?
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先比较好?
虽然张凡想对陶桃做出这种提议,但感觉说出来就仿佛是在诅咒对方“你这家伙,赶紧去医院里吧!”一样。
“看来你好困,是昨天熬夜了吗?”
“嗯......”
于是,张凡换了个温和的问法,也得到了陶桃的点头回应。
“昨晚做数学题做到凌晨三点多的样子,今早六点就起床了。”
“啊?”
让张凡万万没想到,这才开学第二天,怎么就有人这么卷啊?
“那你很喜欢数学了。”
“不,不,我不喜欢。”
本就迷迷糊糊的陶桃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股香味从甩起来的卷发当中弥漫在空气中。
闻起来非常柔和,是洗发水的气味吗?这么精致的味道,应该很贵吧?
“唉呀——”
无情的捧读音从陶桃嘴里飘出。一个不小心,她整个人就朝着张凡方向晃倒。
后者愣了半拍,接着出于本能伸出手,但还是晚了些。
那柔软温暖的身体已经倒进他怀中。
这时候要是收手,更像是把人家抱在怀里的样子。
原本还在聊天的后桌和同桌见状,短暂停止了扯皮,而是嘴上挂上了几分“我懂你”的笑容。
懂你X啊,你们懂什么了?
“呃,这是个意外,你们应该都看到了。”
“诶诶!”
后桌抬起手伸出食指抵在他自己嘴唇正中央。
“我们懂,我们懂。兄弟,无需多言!”
讲真的你们懂你X啊?!还无需多言起来了!
要是能够做出漫画中反应心情的特写,张凡觉得自己此时肯定是满头黑线。
至少从鼻子往上都要被黑线所替代。
得,跟他们说得再多无疑是对牛弹琴。
张凡双手虚空张着,想抓住陶桃肩膀给她分开。但怎么回事,她好香啊,感觉自己置身于蛋糕房里一样。
是不同于张语晴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活泼阳光的宛如夏日橘子汽水般爽朗的香味,像是挖起一勺蓝莓奶油吃进嘴里,再用舌尖往上颚挤压,融化后会觉得整个身体都仿佛要融进这种略显粘腻的美味当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宝宝你是个可爱的蓝莓小蛋糕......
正当纠结到底要以什么姿势把陶桃从自己身上挪开时,上课铃响了。
跟随上课铃响起的,还有同步走进教室,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板上从而发出的“哒哒哒”的清脆声音。
“哗啦——”
张凡直接将陶桃从自己怀里推开,然后像摆弄洋娃娃似的把她双臂叠起,脑袋摆在舒适的位置。
很多时候下的犹豫都只是没有被特殊情况下逼一逼。
你看,这特殊情况下张凡连宁愿多思考哪怕一秒钟都没有思考,都是逼出来的。
而且陶桃本人也没意见,反倒看上去是又进入了梦乡。
昨天是开学第一天,每个学科都上了一节,除了自我介绍就是简单复习了下以往比较重要的知识和难点。
哦对,没有体育课。
所以今天数学老师就开始按照计划好的学期进度开始讲课。
时不时被写在黑板上的公式与习题在张凡眼里开始变得越来越抽象,看久了它们就像是被拆解然后又揉成一团,仿佛是套全新的文字。
啊,这种熟悉的阻塞感,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再次接手不擅长的事该搞不懂仍旧搞不懂。
但现在不一样,所以请行行好,让我把这些知识全都吃进身体里,融进大脑中吧!
心里,张凡如此不甘的呐喊。
就算自己能保持十八岁,但明年高考却是只有一次。
父母不可能同意复读这种事情,就自己现在的成绩,纯纯吊车尾。如果这时候就听不懂了,那只会像滚雪球那样,每回上课都多叠加更加晦涩难懂的知识。
到最后明年高考,这些知识就会像垃圾一样堆积在脑海当中,看似满腹经纶,实则毫无作用。
似乎是祈祷起了作用,又或是激发了才能,张凡发现自己渐渐能够看懂最开始讲到的那些知识点了。
虽然进度还是要比老师讲的要慢些,不过对他来说却已经是好事。
别人就算能飞又如何,自己的路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认清自身水准,学会容纳己身,这是张凡在前面几十年间悟出的人生哲理。
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哲理。
只可惜人不可能同时拥有充足的时间和少走弯路的结论,或者说能够在年轻时就充分解明自己接下来要走什么样子路的人凤毛麟角。
“接下来,张凡,上来把这道题给解出来。”
“啊?我吗?”
正努力蚕食知识的张凡突然被老师点名,抬起头露出些许茫然之色。
“这个班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张凡吗?”
老师话音刚落,明显是爱带头搞怪的同学干笑几声,接着就像是导火索,但是连的是一小串又细又短的红色小鞭炮,绝大多数同学都跟着哄笑,只是笑了一两声也就又静了下来。
但此时张凡看着黑板上的题目,顿时感觉脑袋晕晕的。
糟了,这道题应该怎么解来着,还是自己还没有学会的知识点?
有时候自认为学会了,到动手实践时就会发现两者相差甚远。
原本温顺的知识点在被老师点到名字时就褪去乖巧的外衣,像只乖乖被带回家的野猫,吃饱喝足后就开始哈气,然后用各种奇怪的姿势在人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凡磨磨蹭蹭从椅子上站起,只觉得脑袋空空,小腿开始微微发麻。
难道真的要在刚重生后第二节数学课上就遭遇滑铁卢吗?连一点儿给自己磨利锋芒的机会都不给。
但既然是被点到名字,该去还是要去。
大不了就是丢个脸而已,丢脸这种事他张凡最在行了。
说不定上台后平静下来就会想起来怎么做呢。
就像考科目三,在等待室里时好像身患重病的患者,但真等上了车成功起步开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想象力对人来说既是开放思想的宝贝又是深陷负面情绪的毒药。
“诶,你同桌怎么在睡觉?给她弄起来!”
就在张凡要借过时,数学老师似乎才发现端倪。前者听从后者的话,手轻轻搭在同桌微缩起来的肩膀,慢慢晃。
“嗯......怎么了......?”
摇了好几秒,陶桃才皱着眉头,但仍旧保持睡觉的姿势,语气不悦。
“老师叫你呢。”
“唔...叫我干嘛?”
“可能是让你回答黑板上的那道题吧。”
“哪道?”
“就那道。”
陶桃快速抬起头,看像张凡手指黑板上醒目的题目,接着嘴里念出正确答案后又快速落下,恢复到睡觉姿势。
看来她是真的很困。不对,刚才她是直接把答案给说出来了?
张凡还在站着,看看陶桃,又看向数学老师。
这时候数学老师似乎想对陶桃说什么,但最后就叹了口气。
“你坐下吧。”
“收到!”
重新坐会座位上,张凡看向呼吸再次进入平稳节奏的陶桃,心念感恩之情。
要不,等中午去学校小卖铺给她买点零食吃吧。
后续课程和第一节数学课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讲新知识,偶尔会结合些曾经学过的知识一起搭配着来。
每节课张凡都听得很认真,手中中性笔不断在相对应的书本和笔记本上抄抄写写,生怕落下某个地方导致后续复习的时候连不起来。
虽然理解的慢,但并不是一窍不通。
不求一跃千里,也不做无法实现的梦,他只希望自己能有个正经大学上。
还是那句话,慢慢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