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催促马匹的呵声不断响起,马蹄声急如骤雨,荒原之上,一队大约十几个披甲亲卫正护卫着一辆马车,疾驰向前。
在其队伍后方,则是始终坠着一支约莫三十人的追兵,箭矢如蝗,紧追不舍。
这支追兵个个身着黑衣,蒙面遮脸,手中的弩箭不停射来,时不时便有侍卫哀嚎倒地。
车架之中,一个面容绝美,身形纤细,看上去仅有二八年华的女孩紧紧抱住怀中的婴孩,面无表情,但其握紧的手指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很快,在不断的风筝与消耗下,十几个护卫很快便剩下紧紧围在马车周围的最后七人。
然而在继续逃跑了一段时间后,侍卫首领却面露绝望。
“娘娘,跑不了了,前面是断崖!”
马车之中,听到侍卫喊声的女孩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闭目长叹一口气后,低头看着瞪大眼睛不哭也不闹的婴孩,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看来,今日你我母子二人,便要魂断此处了。”
说罢,女孩将脸贴了上去,最后感受一下儿子的体温,随后决绝道。
“不要跑了,蒙马眼吧,你们断后。”
听闻此言,侍卫头领咬紧牙关,满脸的决绝,听从命令从内衬中抽出一根布条,系在了马头之上,随后用力抽了拉车的黑马数鞭,便转身拔刀迎敌。
车内,女孩将婴孩紧紧的抱在怀中,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抖。
由于眼睛被蒙住,又被抽了几鞭,受惊之下马匹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前方断崖处径直的冲了过去。
马车坠入万丈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崖下,马车残骸里,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孩怀中,一个小不点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不知断崖多高,可这婴孩却是毫发无伤,在苏醒的第一时间后,眼珠迅速转动,判断自己当前情况,看着光滑的岩壁,才意识到这是断崖下。
由于被抱在怀中,婴孩费力的挣脱女孩的怀抱,趴在女孩的身上颤抖的探了探女孩的鼻息。
下一刻,婴孩眼中满是诧异与狂喜。
对方竟然也还活着。
是的,他是个穿越者,三个月前胎穿到这个世界,成为大衍王朝当朝太子的儿子,而躺在地上正昏迷不醒的,正是她的亲生母亲,太子正妃。
大衍国姓为雨,巧合的是,前世今生他的名字居然是一样的,名为雨澈,当他听清楚自己名字时,也是好一阵惊奇。
而太子妃,他的母亲名为龙淮,是当朝国公之女,十五岁便嫁到了皇家之中,十六岁诞下了他。
刚出生时,搞清楚状况后的他还在为自己的出身沾沾自喜,上辈子是个孤儿的他刚刚考上了大学,在街边雪王店里等奶茶的他被一辆失控的大运创到,整个车头都镶进了门店内,而他自然也是当场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便是刚被生出来的那一刻了。
前世的他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穿越后却拥有了疼爱自己的双亲,且还是天潢贵胄,这简直是天赐的福分。
然而在昨日夜里,在野外休整的车队却被反贼袭击,一个照面便死伤大半,剩下的掩护着马车奔跑,却终究难逃一劫,落到了如此田地。
他心中不禁开始有些怨怼,若不是他那个皇爷爷非要趁他三月大的时候带全家回祖地祭祖,也不会遇遇如此横祸。
更过分的是,祭祖到一半,便因为朝中有事,老皇帝领着太子回去了,独留下他们母子,果不其然,在回程之中遭遇不测。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只求老妈能够赶紧醒过来,带着他活下去。
说实话,他内心是带着几分绝望,从那么高的崖上落了下来,就算暂时不死,恐怕内脏什么的也都摔成泥了,目前还有气息恐怕也只是强弩之末。
就当他悲观之时,身下的人却是忽然动了动,雨澈惊喜的瞪大眼睛,连忙从她身上滚了下去,生怕压的对方喘不上来气。
大约十几秒钟后,龙淮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蔚蓝的天空,似乎是还没搞清现在的状况。
只见她费力的单手撑起身体,慌乱的在巡视着周围,直到看到雨澈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弯腰重新将雨澈裹好后,龙淮这才笑着道。
“看来你我母子还真是命不该绝呢。”
抱着雨澈,龙淮站起身来,检查了下周围的环境,崖下是一片密林,马车落下砸倒了一些树木,车架碎片飞的到处都是。
翻找着身下的马车残骸,试图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至于那匹黑马,却是已经死的不能在死了。
“还好,还有些糕点,还有一把短刀,倒是天无绝人之路。”
从残骸中找出了一些有用之物后,龙淮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太子妃携子坠崖,无论是那股反贼还是皇室,肯定是会派人来崖下寻尸的,现在的她,哪一方都不想接触。
这次意外,龙淮总感觉有些猫腻,但却又毫无证据,在思索片刻后,压下了眼底的一丝阴翳。
抱着自己的儿子,龙淮转身没入密林之中。
实际上,龙淮现在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为什么母子掉下来没有死,为什么回程途中会遭到如此精良的反贼袭杀,为什么皇帝和太子走的那么急。
龙淮的十六年人生,都只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的身份来活,平常之时她是不会思考这类问题的。
嫁入皇室之后,果然是各种腌臜之事都向她找来。
与龙淮不同,此刻被抱在怀中的雨澈却是感觉前途晦暗。
这种深山老林,且不论毒虫猛兽,便是自然环境也足以致命,她们这对孤儿寡母能够生存下去的几率渺茫。
荒野求生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前世贝爷求生都艰难的一批,德爷更是挨饿王,他不认为这个产后三月还在下奶的十六岁母亲能够撑得下去。
不过,既然命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