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明白了！”凯伦连连点头。
艾拉拉不再看他，而是对连夜说。
“你，跟我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凯伦恶狠狠地瞪了连夜一眼，用口型说了句“你等着”。
连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他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我的糖醋排骨。
学生会办公室在行政楼的顶层。
视野极佳，将整个学院的景色尽收眼底。
连夜被命令坐在一张一看就很贵的皮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红茶。
茶香袅袅，是上等的锡兰红茶。
但他没心情品尝。
艾拉拉坐在对面办公桌后，批阅着文件，完全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这是什么？
传说中的职场PUA？下马威？
连夜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这里的环境比大礼堂舒服多了，恒温法阵和通风法阵都正常运转，沙发又软，很容易让人产生睡意。
他强打起精神，开始观察这个办公室。
墙上挂着历届学生会长的画像，每一位都神情肃穆，背景非富即贵。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魔法法典跟帝国律法，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整个房间都透露出一种秩序和规则的气息，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连夜。”
艾拉拉终于开口。
她放下手中羽毛笔，十指交叉，撑在下巴处，紫色眼眸静静的看着他。
“入学成绩，理论全科满分，实操全科零分。”
“你对这个结果，有什么解释吗？”
来了，兴师问罪环节。
“报告会长，没有解释。”连夜坐直身体，一脸诚恳。
“我就是这么个情况。”
艾拉拉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你的精神力数值远超常人，但以太亲和度却近乎于无。这种情况，在学院的记录里，只出现过三次。”
“哦？那我还是挺荣幸的。”连夜说。
“前两个，一个疯了，一个死了。”艾拉拉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连夜的表情僵了一下。
“...会长你真会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艾拉拉说，“你的身体，或者说你的灵魂，可能存在某种缺陷。学院的资源不是用来浪费在没有前途的人身上的。”
这话就有点重了。
连夜心里吐槽，资本家都比你会画饼。
“所以会长你的意思是，想劝退我？”
“不。”艾拉拉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在阿斯托利亚，废物是生存不下去的。”
“开学典礼上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从明天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有损学院风纪的行为。”
“明白了。”连夜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只要别耽误我睡觉就行。
“你可以走了。”艾拉拉挥挥手，重新拿起文件。
连夜如蒙大赦，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
艾拉拉又叫住他。
连夜停下脚步，回头。
“你的宿舍，被调到了A-3栋的顶层单人间。”
“哈？”连夜愣住。
A-3栋，那是特优生住的地方，安保跟环境都是顶级的。
而且还是单人间？
“为什么？”
“你的理论成绩符合入住标准。”艾拉拉头也不抬，“而且，我不希望你懒散的作风，影响到其他普通学生。”
这话说的，好像把他当成什么生化病毒一样隔离起来了。
不过，单人间……
意味着他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用被室友打扰。
“……谢谢会长？”连夜试探的说。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艾拉拉没有回应。
连夜耸耸肩，离开学生会办公室。
他总觉得，这个学生会长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珍稀的实验样本。
...
下午是第一堂专业课，以太理论基础。
连夜抱着厚厚的课本，踩着上课铃声走进阶梯教室。
他一眼就看到自己未来的座位——最后一排靠窗的黄金位置。
阳光正好，不晒，还能看到楼下花园里的喷泉。
完美的摸鱼地点。
他刚坐下，准备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一个身影就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你好，我叫天泽澪，今天刚转来的。”
一个充满元气的声音响起。
连夜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女孩一头栗色的及肩短发，琥珀色的眼睛像两颗晶莹的蜜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那种很受欢迎的，阳光开朗的类型。
“连夜。”他言简意赅的报上名字。
“连夜同学，我知道你哦！”天泽澪的眼睛亮晶晶的，“理论满分的超级天才！”
“...那是谣言。”连夜面无表情的纠正。
“欸？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天泽澪歪了歪头，样子很可爱。
“那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实操零分的事。”
“听说了！我觉得超酷的！”天泽澪握握拳头，“偏科到极致，也是一种才能啊！就像Pippi一样！”
连夜的动作停住。
Pippi。
学院最近很火的一种名为“虚拟主播”的东西，这类人一般不真人露相，而是在名为一个魔法皮套代替出镜的遮盖下，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烂活和神经刀操作闻名于共享魔法网络。
至少对于连夜这种平时懒散散就喜欢看个乐子的人而言，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其中，Pippi，便是这类虚拟主播中当红的一个——粉丝对其爱称为皮大王。
也是连夜的目前唯一的乐子之一。
“你也看Pippi Channel？”连夜试探的问。
“当然！我可是Pippi的DD骑士团成员！”天泽澪自豪的挺起胸膛，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偷偷告诉你，我昨晚还给她上了提督呢。”
连夜的眼神变了。
他看着天泽澪，就像看着失散多年的亲人。
“昨晚八点场，Pippi教你学做菜那期？”
“对对对！她把微波炉都给炸了那期！”
“还还有，上个星期歌回，最后那首届不到的爱，简直是神回！”
“没错！饱含感情，全是技巧！”
两人对上暗号，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周围的学生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个公认的摸鱼废物跟一个第一天来的神秘转校生，两个画风完全不搭的人，居然聊得热火朝天。
讲台上的老教授已经开始讲课，唾沫横飞。
“......以太的本质，是构筑世界的基础粒子，它无处不在，却又无法被直接观测。我们只能通过精神力去感知，去引导......”
天泽澪一边点头假装听讲，一边用一本厚厚的书挡着，小声问连夜。
“连夜同学，你为什么会喜欢Pippi啊？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天才，会喜欢更...嗯，高雅一点的东西。”
“因为真实。”连夜言简意赅。
“欸？”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烂，从不吝啬自己的出糗和滑稽而成为别人的笑柄。看她的直播，会让我觉得，原来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笨蛋。”
这话说的有点丧，但天泽澪却用力的点了下头。
“我懂！我懂！就是那种感觉！”
就在这时，老教授的声音停下。
“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位同学。”
老教授扶了扶眼镜，看向连夜。
“你来回答一下，既然以太无法被直接观测，那三百年前的观星者们，是如何精准的预测星辰轨迹，绘制出第一份以太潮汐图的？”
教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连夜身上。
这是一个非常偏门的问题，涉及到已经被列为禁忌研究的根源魔法领域。
天泽澪担忧的看着连夜。
连夜站起来，打了个哈欠。
“报告教授，我不知道。”
“不知道？”老教授的眉头皱起来。
“对，我没看过那份图。”连夜一脸理所当然，“而且，就算我知道，那也是超纲内容，回答了也不加学分。”
“你！”老教授气的胡子都翘起来。
“噗嗤。”
天泽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连夜坐下，对她比了个“V”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