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艾拉拉,我的女儿。”
教堂。
“这是你的使命。”
一位女孩。
一位头发本该乌黑的女孩。
年幼的艾拉拉,如今正跪在其殿堂的石阶上。
面前。
一位衣着华贵的男人。
正是她的父亲,瓦莱里乌斯家族的前代家主,艾斯德斯。
“父亲,艾拉拉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艾斯德斯厉声打断了艾拉拉的话语,声音中却是无尽的威严。
“因为这是我瓦莱里乌斯家族的使命,也会是你的未来。”
他背过身去,默默望向了高窗之上那透进来的一线天光。
“这是我们家族摆脱不了的诅咒。”
“正因为…我们是昔日勇者的后裔。”
“因此我们绝不能让勇者的誓言在我们这一代遭到背弃。”
“更不能让先辈们拼尽数代人的性命才封印的魔王,就此卷土重来。”
“魔王?复活?”
连夜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陌生。
但还没来得及让他如何去观察四周。
环境再次发生了变换。
这次,艾拉拉已然来到十岁,有了几分淑女的模样。
某日。
她捧着一只被冰冻的麻雀,兴冲冲地朝着视野之外水亭中央的家人的方向跑去。
“父亲!姐姐!兄长大人!快看我!我学会冰魔法了!”
亭中。
一位容貌与记忆中银发的艾拉拉极为相似、身形却更为高挑的女子。
微笑着,轻轻抚摸艾拉拉的头顶。
“哇,拉拉真厉害!这么快就掌握了家族的徽章魔法——象征至高与纯洁的霜冰魔法了。”
同时她接过了那只冰冻的麻雀。
只见其掌心微微一动,附着在麻雀表面的冰层瞬间化作淡蓝色的以太粒子顺着女子的指尖流入了她的体内。
而站在一旁的连夜却敏锐地察觉到。
女子发梢的银白色,似乎加深了几分。
“冰…”
旁边一位短发的青年见机插入了对话。
“是啊!想当年我和你姐,在六岁的时候可是被父亲抽打了半天才勉强会个冰爆术的。”
“额!”
话音刚落,他就挨了身旁女子的一记手肘。
“不会说话就滚去练剑!今天的一万次挥剑任务完成了吗?啊?”
“我错了!大姐,求求你了,我不该乱说话的!”
青年立刻求饶。
对此女子却不再理会他,只是低头看向艾拉拉,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温柔。
“加油!咱们家的艾拉拉,天生就是魔法天才!”
闻言。艾拉拉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
是连夜从未见过的表情。
可她的头发。
连夜比对着记忆中与眼前艾拉拉的所有区别。
为什么会在短短六年间变成那样…
仿佛是为了回应连夜的疑惑。
空间再次发生了变换。
这一次的艾拉拉,正站“冰寒深渊”的边缘。
她眺望向远方。
只见那万丈深渊的冰层深处,一道隐约的人形轮廓慕容陈现。
而在其的周身似乎缠绕着一道道似乎早已失去光泽的古金色锁链。
“这里是最后一位勇者封印魔王的地方。”
如今的艾斯德斯的声音,沉重而肃穆。
他的头发似乎也添了几分灰白。
想来这就是作为家主必然面对的一切吧。
“这是你觉醒的最后一步。”
他一步步来到深渊的边缘,同样眺望着远方。
“你必须亲眼去见证他,学会去感知他的存在,因为以后你必然要面对他。。”
“可长老说…这是勇者才需要去面对的未来。”
艾拉拉小声发问,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怯懦。
“那为什么需要我们呢?”
“因为,勇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艾斯德斯没有回头去再次面对自己的女儿。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你是瓦莱里乌斯家族十代以来,唯一一个被星光选中的人。”
“你必然会成为责任的承担者。”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使得整座深渊突然爆发剧烈的震颤。
艾拉拉身前,层层的万丈玄在此刻开始骤然崩塌碎裂。
艾拉拉跟在父亲的身后随着其的眼光眺望而去。
一道漆黑的裂缝从地底撕裂。
随之而来的,是来的是不断涌出的来自千年之前的远古黑暗以太粒子。
而在那黑暗之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矗立,其身形模糊,似人非人。
“这是…我!”
连夜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开始翻涌,这正是他穿越而来时,苏醒时的场景。
不过那时他还没有恢复意识,掌握其身体的不过是魔王身体的本能冲动。
“退后!”
艾斯德斯猛地将艾拉拉推到了其身后的一处冰壁的凹陷处。
手中寒冰瞬间凝聚成一把幽蓝的长剑,长剑之上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瓦莱里乌斯家族内一种燃烧生命的秘法。
“他!就是魔王,昔日的统治者与毁灭者。他将会成为你命中注定要面对的存在!”
艾斯德斯挥剑冲了上去。
其手中的冰剑,剑光舞动。
同时口中,一道道家族的秘传符文在空中交织成法阵。
“魔王,现在可还没到你出世的时候!”
但这一切终究不过是徒劳。
只见魔王的大手一挥。
那自远古的以太便如同遵从高位者的指令。
其轻易的便撕裂了艾斯德斯布袭来的一切攻击。
见状,艾斯德斯反手再次结印。
这次他在要引动深渊中勇者留下的古老的星链。
那是一种需要献祭生命的阵法,但他现在已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看清楚!”
艾斯德斯头也不回地朝着艾拉拉的方向嘶吼着。
由于生命的透支,他的嘴角此刻已经溢出了细丝的血沫。
“这就是魔王,封印这家伙是你的使命!”
艾拉拉浑身颤抖着,眼睛却听从父亲的指令死死睁大着。
但,她始终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父亲!”
艾拉拉猛的一怔。
她看见了如今她的父亲的黑发正在一根根地变白。
父亲的每一次挥剑,口中都会咳出猩红的鲜血。
直至,最后他用自己的身体站在苏醒魔王的身前。
哪怕肩膀已经被连夜的手贯穿。
“快走…”
艾斯德斯的声音十分沙哑。
去长老院…告诉…魔王复活…”
他拼尽最后一丝纵身一跃,手中的霜剑径直刺向魔王的心口。
可连夜只是随意抬了抬手,一道黑枪随后便贯穿了他的胸膛。
“父亲?”
艾斯德斯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冰面之上。
周身蔓延而出的鲜血却迟迟没有被周围的寒冷所冻结。
而如今,原本处于疯狂状态的连夜,此刻也突然愣在了原地。
“父亲!”
艾拉拉冲了出来,扑倒在了艾斯德斯的身边。
手中,他从未见过的治愈魔法的绿光在手中闪烁。
“你,做的很棒了,宝贝。”
艾斯德斯的手微微抬起想去抚摸,却又再次落下。
艾拉拉跪在冰面上,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
“父亲!”
艾拉拉呐喊着。
而就在这时,她体内的星印骤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啊!”
一阵撕裂灵魂的剧痛自其的小腹传遍全身。
这般痛楚。站在一旁的现在的连夜,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直视着对方的痛苦。
因为这是她记忆的最深处,是无人可以涉及的过往。
小腹间,艾拉拉那四芒星的印记。
此刻,居然开始如同心脏般搏动着抽取着四周空气中的一切以太能量!
只是片刻之间。
整座冰寒深渊开始剧烈地崩塌。
千年的玄冰出现寸寸的龟裂。
冰层的深处那沉寂了千年的冰属性以太甚至也如同受到召唤一般,开始疯狂涌出。
目标直指年幼的艾拉拉。
那是瓦莱里乌斯先祖一代代用性命换来的镇魔之力。
“不!不要!”
艾拉拉试图去阻止,却发现如今的自己却没有一丝控制的实力。
她,正在将这一切先祖与父亲所有的一切…葬送。
“为什么。”
黑发缓缓的蜕变,化作一瀑的银白。
无风自动的发丝,其间流转着淡蓝与金芒交织的光晕。
她是容器,也是漏洞。
咔——!
清脆的声响,在空谷间回响。
魔王连夜的身影猛地一震,黑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清明。
但却他没有去看身后的艾拉拉。
他只是发出一声低吼,随即便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冲天而起撕裂冰渊的穹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空之中。
封印…破了。
艾拉拉瘫倒在地,浑身冰冷。
她望着魔王逃离的方向,脑中一片的空白。
直至艾拉拉的兄长与姐姐赶到的那一刻。
十岁的艾拉拉依旧跪在父亲的冰雕旁,而其周边的一切却毁之一炬。
她缓缓地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由冰与星光凝聚而成的锁链虚影。
“从今日起。”
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以瓦莱里乌斯之名立誓——
必将亲手将魔王抓回,重铸封印。
如若只有勇者能将其讨伐,那我便成为最后的勇者。”
……
自那日起。
连夜眼前,艾拉拉的记忆中。
她似乎忘记了微笑,也忘记了哭泣,忘记了与任何人的亲近。
她日复一日地练剑、冥想、学习魔法。
把所有的情感都抛之脑后。
唯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只凝视着魔王连夜消失的方向。
或许她心里自认为。
是她的过错放走了魔王。
是她,亲手葬送了家族的一切。
所以,这是她的赎罪。
是她的命运。
连夜站在一旁。
他是窥视者,也是一切的缔造者。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游戏吗?”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