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茗与柯雷蒂斯分开后,那疾驰的马车也不知道要驶向哪里,夏茗没有心思去惊叹于那与其他城市截然不同的繁华之景,而是担忧着自己会被怎样处理。
虽说夏茗早已经接受是与柯雷蒂斯一伙的事实,但是她也是第一次来到异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审判。
想到这里,夏茗不由得正襟危坐,而禁锢在身上的锁链也在分开时被悄然摘落,士兵也只剩下一位,不了解情况的以为是在护卫她的安全。这似乎并不是对待犯人该有的礼仪,夏茗如此想着。
她望着窗外,天空依旧悠然蔚蓝。马车再次接受完盘查后,经过一个巨大的城门,紧接着就是一片开阔地。远远望去,还能看到远处矗立着高耸入云的雄伟建筑。
这监狱真别致,夏茗心里想着,监狱都修得这么好,我想象不到真正的奥托克皇宫会是什么样子。
在马车的疾驰中,很快就来到这座建筑的正门,士兵示意让夏茗下车,士兵跟在后面,监察着夏茗的时刻动向。
进入建筑中,与原本夏茗想象着的清冷肃杀的暗色调截然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主殿空地,夏茗瞬间明白,这是奥托克宫殿。
两排巨大的石柱擎举着高远的穹顶,每一根石柱上,都精雕细刻着华丽的雕塑,每一个雕塑,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位英雄的史诗故事。地板上,点缀着金色流苏的红毯铺向深处,就像是在迎接着最尊贵的客人一般,显得庄重又典雅。穹顶之上,绘满了绚丽多彩的壁画,那些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无数神话与历史交织的场景,仿佛将整个奥托克帝国的辉煌都凝聚于此。阳光透过高处镶嵌的彩色玻璃窗洒落下来,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为大殿增添了一种神圣而神秘的氛围。
“这就是奥托克宫殿吗?”夏茗惊叹一声,脚步不停。
随着愈加深入,四周的空间也开始渐渐缩小,不远处,一个人影背对着夏茗,负手而立。
夏茗靠近,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岁月在他脸庞上刻下饱经风霜的痕迹,那齐整的黑发中夹杂着些许银丝,虽然显尽老态,可给人的感觉依旧神采奕奕。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他站的笔直,仿佛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古老雕塑,诉说着一生的传奇故事,让人感觉,他在,奥托克就在。
“我是赛普瑞尔·奥托克,你也可以称我为奥托克大帝。”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参见大帝。”夏茗不卑不亢的微鞠一躬,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在她生活的世界,皇帝都不知道在哪里发财呢。
赛普瑞尔自然是察觉到夏茗的心态,也没有声张。他挥挥手,示意士兵离开。
大殿中只剩下夏茗和赛普瑞尔。
“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我想。”赛普瑞尔开口道,“我应该可以为你回答。”
“虽然说现在德雷斯罗帝国与奥托克局势紧张,你想瞒天过海,但是那些血族怎么会如此好模仿,所以,卸下你无谓的伪装吧。你能来这里,也是我刻意安排的。”
“果然。”夏茗暗自想着,“这老家伙不如其他人好糊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夏茗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来奥托克并不想惹事,但是我遇到了柯雷蒂斯。后来的事你就知道喽。”
“你说,克拉里尔是一位值得人民敬仰的元帅,在建国前夕,你为什么要将他诛杀。”
“为了和平。”赛普瑞尔平静的说。
“和平?”夏茗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是,你牺牲了能为你带来和平的人。”
赛普瑞尔没有说话,他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
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道:“不,他已经变了。”赛普瑞尔背在身后的手悄然紧握。
“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他是我最珍视的兄弟。”赛普瑞尔再次提及那段他从不愿提起的尘封往事。
“在建国之前,克拉里尔对我说,他在阿尔缇斯城郊外的森林里发现旧势力残党,亲自一人想要去清剿,顺便去附近的村庄中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儿子,同时也保护好那个村庄不受侵略。”
“可那一去,克拉里尔杳无音讯,眨眼间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旧势力被基本清除完毕。国内动荡也安定下来,我与其他四位将领,也就是现在的四大领主,前往克拉里尔去的那个森林。”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一天。”
……
“快看,那是克拉里尔,我们终于找到他了。”
“克拉里尔我们在这。”
被称为克拉里尔的人猛然转过身来,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的张牙舞爪,面色狰狞,咆哮着向赛普瑞尔他们扑去,仿佛是好几天没有觅食而饥肠辘辘的野兽。
在他身后,陷落着一片废墟,那是他妻子和儿子生活过的地方,已经被他摧毁殆尽,原本正怀着欣喜而等着他的妻儿,也终究不知所踪。
“克拉里尔,你怎么了。”将军格尔林诺大喊道,企图唤醒疯狂的克拉里尔。
“一齐制伏他。”赛普瑞尔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五个人联合,将克拉里尔制伏,两个将领擒住他的手臂,将他按跪在地上。
克拉里尔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声音,他抬起头,注视着几人,嘶哑着笑着。
“你,你是赛普瑞尔,哈哈哈,相信我,赛普瑞尔,你一定要见证祂的降世,这是新世界,新世界啊!”
一股暴虐而又愤怒的情绪从他身体中迸发而出。
“不,不是这样的,大帝,祂,很危险,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必须封印祂。”克拉里尔似乎恢复些理智,颤抖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掷在地上,示意让赛普瑞尔不要靠近他。
“我没有说错,赛普瑞尔。你想想,只有掠夺,不断的入侵。祂是对的,我只是毁灭了那个村庄,就得到那么多东西,哈哈哈。”克拉里尔再次陷入疯狂。
赛普瑞尔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看着他已经面目全非。
赛普瑞尔颤抖地高举自己的佩剑,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却依然挡不住泪水的决堤。
他决然的挥剑,剑影在克拉里尔的眼瞳中迅速放大。
“对不起……”
剑刃划过,克拉里尔尸首异处……
“这就是当年发生的事情。”赛普瑞尔叹息着,从怀里拿出那封信纸,“这个,请你交给柯雷蒂斯,我一直对他有所亏欠。”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克拉里尔变成这样的呢?”夏茗接过信纸,询问道。
“这封信里有克拉里尔所看到的。”赛普瑞尔回答道,“不过,我想应该是邪神。”
“邪神?”夏茗不禁疑惑道。
“对。”赛普瑞尔说道,“在大多数人认知中,祂在世间上仅仅存在一个名讳,谁也不知道祂究竟是否存在,倒是成为不少吓唬小孩子让他们乖乖听话的利器。”
“但是,天明教教会的古籍上记载:通识天神,追随造物主,共同封印邪神。只有短短一句话”赛普瑞尔回忆道,“我想,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邪神。”夏茗咀嚼着这个新词汇,“我的疑虑已经打消。”
“夏茗小姐。”赛普瑞尔开口说,“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夏茗疑惑道。
“没错,你的气息与他人不同,蕴藏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况且柯雷蒂斯已经信任你。”赛普瑞尔说道,“能让你,救出柯雷蒂斯吗?”
“啊?”夏茗有些吃惊,“奥托克帝国守卫森严,而你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作出这样的决定。”
“柯雷蒂斯所受的苦难,本来就是无中生有。”赛普瑞尔叹息着回答道,“牵涉邪神,本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克拉里尔委托我隐瞒这件事这么多年,也必须给予他一些赎罪。”
“正因为我是一国之君,才不能宽恕柯雷蒂斯这等通缉犯,我只能拜托你了。”
“到时候,我会保证,你们会完好无损的被‘驱逐’出境,并以我个人的名义,为你二人写诺兰学院的推荐信。”
夏茗沉思着,默默点点头,轻声说:“奥托克大帝,我会去做这件事,不仅是为你解开多年的心结,更是对柯雷蒂斯的救赎。”
赛普瑞尔轻舒口气,像是放下多年的重担,微微点头。
……
马车上,白露眺望着车外。
“你们这里发展的不错啊,赛普瑞尔那老头将这里治理的挺好啊。”白露毫不避讳的说出奥托克大帝的真名。
“咳。”格尔林诺呛了一下,“白露小姐,请不要这样。”
“哎,这有什么,别看我是现在这幅样子,年龄比他大不少呢。”
“对了,白露小姐,这是夏茗和柯雷蒂斯随身携带的两把剑,因为怕当时出变故,我就一直拿着,您的剑术很厉害,能知道这两把剑的来历吗?”
“给我干什么,不看。”白露拒绝道。
“50星镑。”
“行,拿来。”白露伸出白嫩的小手,接过两把剑。
“这把之前看过,不看了。”白露将莫雷托轻放在地上。
白露接着拿起另一把夏茗的剑——毁灭。
白露的神情逐渐从放松变得凝重,这把剑里有好强的暴虐与愤怒的气息,怎么感觉与我的神言有着同源的力量?不,这件事不能说。白露如此想着。但还是故作轻松说:
“这两把都是很好的剑。”
格尔林诺没有怀疑,用剑的事本就不是他的强项,他也知道,除了剑圣之外,白露就是之下第一人。
一段时间后,马车停在奥托克领主府,这是专门招待领主的安身之所。
白露和格尔林诺走下马车,进入领主府
“格尔林诺领主,你又是最后一个到啊。”打趣的声音响起,“啊,这是白露小姐吧,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化啊。”
“哎哎,不能这么说,精灵族本来就生命漫长。”白露谦虚着,但双眼却不断的四处瞟动,在寻找着逃离的机会,她可不适应应付正式的场合。
“我这是在路上遇到些事。”格尔林诺和善的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
“菲谢尔领主,别来无恙啊。”格尔林诺向一位留有紫色长发,神情妩媚,眼角留有泪痣的女子打招呼道,这就是刚才打趣的声音来源。
菲谢尔领主笑着回应道:“你也一样,格尔林诺领主,下回不要迟到了啊。”
“波尔多,我一来就看见你在织衣服,最近可好啊?”格尔林诺再次转向另一位领主。
这位领主是一个巨人族,很久之前就跟随奥托克大帝,立下赫赫战功,但是这位巨人族就喜欢织衣服,一有空闲时间,双手就开始忙话,织出来的衣服却很小,说是要给领土的百姓穿。
“很好啊。”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这衣服,马上就完工了,那些较为困苦的百姓马上就有新衣服穿了。”
“雷克塞尔,你……”
“哦,先别说话,我亲爱的格尔林诺,灵感,我感受到了灵感,天哪,你知道吗,这就像是流星坠落时迸射出的火花一般。”
“哈,你一如既往的在进行艺术创作啊,那就不打扰你了。”
几人寒暄完毕,白露早已偷偷溜走,让他们几人在这里叙旧。
“柯雷蒂斯我已经将其带来,接下来就是他的审判。”
“我想,我们应该前往法庭。”菲谢尔领主提议道。
说完,一队士兵涌入屋中,其中不乏有少将级别的士兵,簇拥这一位老人,与四位领主会面。
四位领主见状立刻肃静,站起身来,向那位老人行礼。
“见过奥托克大帝。”
“不用拘谨。”奥托克大帝摆手示意,“我记得白露小姐也应该来了,估计又跑出去了,谁能管的住他啊。”
“刚刚听你们说,柯雷蒂斯已经被格尔林诺带回,现在正要接受审判。”
“是。”
“那我们就去法庭一趟,虽然他依旧怨恨着我。”奥托克大帝吩咐着。
一行人乘坐马车,没有惊动民众,前往奥托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