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幕的残渣,早已被时间冲刷殆尽。
一缕仿佛没有温度的、呈现出病态灰白的阳光,如同一个胆怯的访客,悄悄从那道未能完全闭合的窗帘缝隙中溜了进来。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在飘浮着细微尘埃的空气中拉出一道清晰的光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铺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昨夜那份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近乎冷清的色调。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尚未散去的、独属于夜晚的味道。
是的,这绝不是清晨应有的清爽空气。
这味道……太浓郁了。它粘稠得几乎化不开,仿佛有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昨夜的余韵。
那是我们两人汗水蒸发后留下的淡淡咸涩,是体液在床单上干涸后特有的、带着些许腥气的蛋白质味道,更是王欣的体香被情欲彻底催化、蒸腾后散发出的甜腻芬芳……
甚至,在这复杂的合奏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生锈铁片般的极淡血腥味。
所有气味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无形却又致密的网,将整个空间包裹得密不透风,蛮横地提醒着我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电视机那光滑的屏幕早已陷入沉寂,冰冷地反射着从窗帘透进来的那点可怜的微光。同时,它也模糊不清地映照出。
那张被我们蹂躏了一整夜的床单上,那些早已风干、形状各异的湿痕。
在晨光这近乎残酷的审视下,那些痕迹闪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暧昧的乳白色光泽。
它们像是一幅凌乱的抽象画,无声地、赤裸裸地诉说着昨夜那场近乎失控的疯狂。
我的意识,就像一个沉入漆黑深海的溺水者,在窒息的尽头,终于挣扎着、缓缓地向上浮起。
最先恢复的感知,来自我的右臂。那是一种……如同有亿万只蚂蚁在血管里同时尖叫着爬过的、尖锐的酥麻感。被她枕了整整一夜的臂膀,血液流通被彻底阻断,此刻正用这种近乎酷刑的方式,疯狂地向我的大脑呐喊、抗议。又麻又痒,几乎无法忍受,我甚至感觉这条手臂已经不再属于我。
紧接着,是触觉。一种与手臂的麻木截然相反的、温热而光滑的触感,正紧紧贴着我的胸膛。那感觉,就像是抱着一块上等的、被体温焐热的羊脂暖玉,细腻、柔软,带着生命的热度。
我这才迟钝地、费力地,掀开了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皮。
光线……有些刺目。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视野在模糊的色块与光晕中挣扎了好几秒,才终于重新聚焦。
然后,我看到了。
是王欣那张沉睡的脸。
她就那样一丝不挂地,像一只终于找到了最安全巢穴的小动物般,蜷缩在我的胸口。她小巧的脑袋,正安稳地枕在我那只早已失去知觉的右臂上,似乎对给我带来的“痛苦”一无所知。
她睡得好安静。安静得……仿佛昨夜那场翻天覆地、理智崩塌的狂热,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场荒唐无比的春梦。
她的呼吸轻柔得几乎无法察察,平稳而又绵长,只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证明着她生命的存在。微卷的棕色短发,被昨夜的汗水打湿,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黏在了她光洁的额角和脸侧,乱糟糟的,毫无形象可言。但在晨光下,这种凌乱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心脏发紧的脆弱美感。
她的脸颊依旧清秀,却带着纵情过后特有的疲惫,以及一抹尚未完全褪尽的、病态般的潮红。那双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阳光中投下两小片颤巍巍的阴影,偶尔会随着她的梦境,不安地、小幅度地轻轻抖动着。
还有她的嘴唇……那双昨夜被我反复亲吻、**,甚至是被我粗暴地啃咬过的唇瓣,此刻微微红肿着,无意识地、诱人地微微张开,吐出细微的、带着热气的呼吸。
那股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属于她的干净的肥皂清香,似乎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全新的味道。那是独属于她的,在汗水与我们两人体液的浇灌下,才被从身体最深处激发出来的……混杂着昨夜情欲余味的、甜腻的奶香。这股味道,从她的发丝间、从她的脖颈处、从她温热的肌肤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
“……!”
这股味道,让我的心脏猛地一滞,紧接着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
我的视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不受控制地缓缓下移。越过她小巧的下巴,落在那片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激情留下的“证据”。在她修长纤细的脖颈上,在她精致得可以盛酒的锁骨凹陷处,印着好几个清晰无比的、已经开始泛出淡淡青紫色的吻痕。
那是我的杰作。是我失控的证明。
我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自觉地缓缓抬起,用指腹,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好软。软得像刚融化的奶油,又带着让人安心的温热。我的指尖,因为这细腻的触感,而微微一颤。
“唔……”她似乎感觉到了骚扰,可爱的小脸微微皱了起来,像一只被打扰了清梦的小猫。她小巧的鼻尖,下意识地在我的胸膛上蹭了蹭,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带着浓浓睡意的鼻音,然后往我怀里又钻了钻,似乎在寻找更舒适的位置,睡得更沉了。
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的、全然信任的模样,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感。
就在昨天之前,她还是那个能和我勾肩搭背、互开玩笑、一起打游戏的“铁哥们”王欣。可现在……她是我怀里的女孩。是我……的女人。
这个认知,就像一团被压抑许久的烈火,“轰”的一声,在我的胸口与小腹之间熊熊燃烧起来。我的身体,无比诚实地对这个认知做出了最直接、最原始的回应。
我缓缓起身,再一次将我心爱的女孩压在了身下……
……
“哈啊……哈啊……哈啊……”
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将空气强行压入肺叶,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烧般的痛楚。
在这个被初夏朝阳染成淡金色的卧室里,空气早已不再是透明的介质,它变得粘稠、厚重,仿佛由于过度的情欲发酵,凝结成了某种实体的胶质。
那里面充斥着体液特有的生石灰味、汗水蒸发后的咸湿气息,以及王欣身上那股即使在如此狼狈时刻依然若隐若现的、令人发狂的少女幽香。
这股复杂的麝香味,在晨光的烘烤下,霸道地糊满了我的鼻腔和喉咙。
我的心脏在肋骨的牢笼下疯狂擂动,那是如同战鼓般濒临极限的轰鸣。
清晨醒来时那股没来由的暴虐欲望,就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雨,终于在此刻,迎来了毁灭性的终结。
“呜、啊……不……咿……”
身下的女孩,发出了如同坏掉的乐器般破碎的悲鸣。
我死死扣住王欣那纤细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牢牢钉在柔软到塌陷的床垫上。
她被迫维持着跪趴的姿势,赤裸的脊背在晨光下泛着一层细腻的汗光,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清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那头平日里总是蓬松柔软的深棕色短发,此刻早已被汗水彻底打湿,凌乱地、一缕一缕地黏在她潮红发烫的脸颊和随着撞击而剧烈颤抖的背脊上。
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坏掉了。
彻底地、完全地被我玩坏了。
那双总是透着清澈、狡黠与倔强的漂亮眼眸,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她茫然地张着嘴,视线空洞地投向前方那面雪白的墙壁,眼白微微上翻,完全沉浸在过载的快感与窒息般的痛苦中。
晶莹的唾液,顺着她无力闭合、红肿不堪的嘴角溢出,在重力的牵引下,拉出一道**至极的银丝,最终滴落在早已斑驳陆离的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她那具汗湿而冰凉的身体旁边。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空调出风口那单调的“呼呼”送风声,以及我和她那虽然渐渐平复、却依旧交织在一起的沉重呼吸声。
早晨的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光束中,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欢快地上下飞舞,金色的光斑无情地照亮了这张仿佛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床铺……
满是褶皱的床单、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不明的液体痕迹,以及……那具如破布娃娃般趴着的少女躯体。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荒诞。
“呜……”
就在我盯着空气中的尘埃发呆,意识还有些恍惚的时候,一个极其细微的、压抑到极点的声音,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我的耳膜。
“……呜呜……”
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
我僵硬地扭过头。
不知何时,王欣已经将她那张小脸,深深地埋进了那个同样沾染了斑斑点点液体的枕头里。
她赤裸圆润的肩头,还有那光洁白皙的蝴蝶骨,正随着那极力压抑的啜泣声,一下一下地耸动着。
那副模样,脆弱得仿佛阳光下一片即将融化的薄冰,一碰,即碎。
她哭了。
不是昨晚那种被情欲逼到极限时的娇媚哭喊,也不是高潮时失控的尖叫。
而是……真真正正的,带着无限委屈、绝望和无助的,属于少女的哽咽。
“嗡……”
我的大脑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
刚才那股征服者的满足感和**后的倦怠感,在这一瞬间,被这细微的哭声冲刷得一干二净。
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从昨晚她踏入这个房间开始,我就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发情野兽。
一次又一次,我不顾她的反抗,无视她的求饶,甚至在她精疲力竭、嗓子都喊哑了之后,依然没有放过她。
更过分的是,在今早她还在沉睡时,我竟然又一次把她弄醒,强行……
一股迟来的、沉重如山的愧疚感,混合着一丝莫名的慌乱,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腔。
“那、那个……”
我的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子,发出的声音比预想中还要沙哑难听。
我试探性地凑过去,手掌小心翼翼地伸出,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贴在了她那因为汗湿而显得有些冰凉的背上。
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让我触电般地想缩回手,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变为笨拙的轻抚。
“喂……欣哥……不,王欣……老婆……你……你别哭了啊……”
我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连我自己听了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呜……滚!……你这个混蛋!……变态……恶魔……呜呜呜……”
枕头里,传来了她那含糊不清的骂声。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泪水和浓重的鼻音,却因为嗓子的沙哑而显得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就知道欺负我……明明都说了不要了……呜……你不是人……要把我弄死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呐,每一个颤抖的音节都像一把钝刀子,割在我的心口上。
“对不起、我错了…… ”
我一时语塞,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时候,任何道歉的话语在我的暴行面前都显得太虚伪、太轻飘了。
我只能干巴巴地,用连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试图为自己的兽行辩解:
“我……我只是……那个……太喜欢你了……看到你就控制不住……而且……你刚才夹得太紧了……”
哭声,奇迹般地,渐渐停了下来。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被我这无耻的理由气得没力气哭了。
那压抑的抽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可怜兮兮的吸鼻子声。
“吸……吸……”
她依然固执地将脸埋在枕头里,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防御工事。
沉默,在充满了**气味的房间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