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业区出生,在工业区长大,将来也会像父母一样,在工业区没日没夜的工作,最后病死在床上。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父亲幸运的获得升职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家人都很开心,因为父亲决定奢侈一把:带我们一家人去看马戏。我和妹妹都很兴奋,父亲给我们一人买了一个棉花糖后,变得更兴奋了。
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红蛇帮和荒野帮在马戏团的帐篷里发生了火并。现场枪炮横飞,其中一发炮弹打中了支撑帐篷的横梁,燃烧的横梁从天上向我们砸来。父亲推开了我们母子三人,自己却没能跑开。
我和妹妹在父亲身旁哭了很久,或者没一会。我只记得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给我买的棉花糖,在火海中渐渐成了糖浆,滴在虎口上。
为了抚养我和妹妹,母亲开始了打两份工的生活,偶尔也会卖一点不让我们兄妹知道是什么的小玩意。甚至时不时还会有陌生的男人来我们家里,每当这时,母亲就会让我们出去玩。等我们回家之后,当天的晚餐便会变得丰盛。
母亲也没坚持多久,很快她就病倒了。尽管在床上坐起来都很困难,她依然坚持着给邻居缝补衣服,来保证我们能一天喝一顿稀粥。
那一天我运气不错,有个好心人给我丢了两个馒头。我开心的带着乞讨的成果回家,希望母亲吃了能快点好起来。
但是当我快到时,我发现,半个街区——包括我家,都已经陷进一片火海。我手中的馒头滚落在地,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母亲救出来。附近的人们组织着灭火,没空看住一个小屁孩,于是我偷偷溜进火场,像是疯了一样的扒开瓦砾,寻找着家人的蛛丝马迹。
但我很快就被揪了出来。在临时搭建的避难所中,我找到了我的妹妹。她当时被母亲叫去商铺那里赊一点面粉,从而逃过一劫。
之后,所有的小孩子都被送进了孤儿院。与其说是孤儿院,不如说是儿童版的工厂,但凡勉强能够达到要求的小孩都会被拉去强制劳动。利用鞭子和食物,院长——工头控制着我们,没人敢反抗。
除了我的妹妹。
当我也数不清第多少次被鞭子抽了之后,妹妹眼含泪水,扑上去狠狠的咬了抽我的工人一口。
结果妹妹在被抽了一顿后关进禁闭室,断水断粮。每次我去看她,都能感觉到她越来越瘦,越来越瘦,拉着她的手就像是拉着骨头。
妹妹被关的第三天,她和我说着说着话,突然头一歪,没了动静。
我握着她的手,没有哭,也没有闹。
当天晚上,我偷走了熟睡的工人的火机,到处点火,火势一下子蔓延到了整个孤儿院。
我则躺在火场中央,闻着烧焦的气味,静静等待着家人来接我。
本来我以为那是最后一觉了,但第二天我却在简陋但舒适的床上醒来。周围有着许许多多的床位,我也认出来了,上面躺的都是院里的其他孤儿。
站在门口的则是神父。
他对我们所有人说:
“孩子们,你们安全了。”
“啊……”莉丝一边听着,一边低头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她的眼角有点湿润,在蓝色眼睛的映衬下,像是一片小小的海。
“那你妹妹理子呢?听你的意思,她应该不是已经……”
“理子不是我的亲妹妹哦,只是她失去了哥哥,我失去了妹妹,神父说希望我们能互相扶持,一起活下去,所以让我们互认为兄妹。对了,我们俩名字也是他起的。”
“原来也是神父救了你们。”莉丝抬起头看向我,原本处于相对稳定而没有流出来的泪珠也因为如此扰动流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了在禁闭室流泪的妹妹,不禁伸出手帮她擦掉了泪水。
结果莉丝的脸突然爆红,一把把手拍开,叫道:“你,你,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帮你擦眼泪啊。”我揉着被拍红的手背。
“哥,你在干什么?”理子低沉的声音从耳旁飘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帮……”
没等我说完,理子就大闹了起来,语速极快地开始了输出。“哥你老是这样没一点边界感不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这样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其他狐狸精钓走的!!!” 话一出口,理子自己都愣住了,随即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狐狸精?你说谁是狐狸精?”莉丝也坐不住了。
两人吵成一团,为了避免被误伤,我决定去伊森那里坐会。
伊森也被这大动静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的睡眼,口齿不清的说道:“怎么一大清早的就这么热闹啊。”
“是啊,她俩真有精神。”
“什么叫做联系不上西朵了?”
众人休整完毕,准备去神父那里交差的时候,莉丝再数次联络西朵无果后,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于是理子发出了开头的尖锐爆鸣。
我用略带警戒的眼神看向阿比茜斯:“阿比茜斯小姐,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只见阿比茜斯也是眉头紧锁:“不,我也不太清楚。”
“不不不,货在哪里暂且不论,阿布被她带到哪里去了?”伊森急不可耐地插入话题。
“这,我也不知道……”
伊森不等她话说完,一把抓起阿比茜斯的领口,怒吼道:“什么叫我不知道,她是你们的人吧?”
“伊森,冷静点。”我把手伸到伊森和阿比茜斯之间。“现在重要的是收集情报。”
“哪还有什么时间……”伊森愤愤地看向我,但在注意到我的眼神之后,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阿比茜斯则滑坐在地,不停的咳嗽起来。
“很遗憾,阿比茜斯小姐,”
我脸上的表情一丝丝褪去,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出的冰冷礁石。搬凳子的动作礼貌而精准,却听不到一丝温度。
“我想有必要请你详细说明一下西朵小姐的来历了”
这次我的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