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的舰桥笼罩在一片猩红的警报灯光中。主显示屏上，能量波动曲线，像垂死病人的心电图般疯狂跳动。小星的手紧紧的握着操作杆，手在微微地发抖。右眼的量子增强器，不断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将一串串警告信息，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凯拉！报告剩余能源！"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警报声中，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掷地有声。舰桥顶部的照明系统，突然爆出一串火花，几块烧焦的电路板碎片，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颧骨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空气中弥漫着电离后的焦糊味。凯拉的全息投影，在舰桥中央剧烈波动，那些由光子构成的数据流，就像暴风雨般难以维持形态。"仅剩12%..."人工智能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延迟，感觉每个字都需要穿过粘稠的液体才能传出，"但我在石柱数据中发现异常——"
一道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让整艘飞船剧烈摇晃。小星不得不抓住导航台边扶手，才能保持住平衡，他的军靴在金属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凯拉的投影，在震荡中扭曲变形，却依然顽强地继续着汇报："暗渊族是被制造的武器，它们的创造者仍在沉睡...重复，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种族..."
就在这时，舰桥的防爆门，伴随着液压系统的嘶鸣声向两侧滑开。莉莎几乎是摔进了控制室，她的制服前襟沾满了，某种荧光蓝色的液体，手中的怀表探测器，正发出近乎撕裂耳膜的鸣叫。这个平时总是优雅从容的导航员，此刻头发散乱，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舰长！"莉莎用颤抖的手，将探测器举到主显示屏前，"后方星域出现空间褶皱，不是自然现象！"全息星图上，原本应该平滑的时空结构，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纸张，形成一片诡异的波纹区域。
小星下意识地摸向挂在颈间的破损徽章——那是联盟颁发的英勇勋章，现在只剩下半截，翅膀和焦黑的边缘。他的手在金属表面来回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量子增强器的蓝光，突然变得更加明亮，将他的半边脸庞映照得如同幽灵。
"全舰二级戒备，"小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按下通讯器的全舰广播按钮，"所有非必要系统立即关闭，战斗人员就位。我们可能捅了马蜂窝..."他的视线扫过舷窗外，那片扭曲的星空，补充道："而且这个蜂窝，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引擎室传来的震动，突然加剧。主显示屏上，能量读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小星迅速在控制位上，输入一串紧急代码，量子增强器，同步投射出三维操作界面。他的手在虚空中快速滑动，调出武器系统的状态报告。
"莉莎，重新计算最短跃迁路径。"小星头也不回地下令，"避开任何质量大于月球的天体。"他的余光注意到，副驾驶席上的年轻军官，正死死盯着能量读数，脸色苍白得像纸。"哈珀！检查备用能源连接情况，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凯拉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三个重叠的影像，每个都在说着不同的话："——空间褶皱正在扩大——""——检测到类守望者能量特征——""——建议立即启动——"最终三个声音重新融合为一："警告，侦测到质量阴影正在形成，概率97%为暗渊族追击舰。"
小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拍下座椅扶手上的红色按钮，整艘飞船立刻响起尖锐的战斗警报。"所有人注意，这不是演习！"他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每个角落，"准备迎接冲击，三十秒后实施紧急规避！"
莉莎的手在全息键盘上，快速地输入指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路径计算完成，但..."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这个方案，会让我们穿过未测绘的星云带。"
"总比被撕成亚原子碎片强。"小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表情。他转向凯拉："把剩余能量的80%分配给护盾系统，其余维持基础生命支持。"人工智能的投影微微颔首，开始执行指令。
飞船外部的装甲板，开始重新排列组合，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小星能感觉到，探索者号正在变形，从一艘科考船，变成浑身尖刺的刺猬。他的量子增强器，突然锁定舷窗外的某个点——在那片扭曲的星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聚成形。
"它们来了。"小星轻声说。
第一道暗渊能量束，击中护盾的瞬间，整个舰桥被刺眼的紫光吞没。小星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着眼睛，量子增强器自动切换成防护模式。冲击波让所有人的内脏都跟着震颤，几个没固定好的设备，从控制台上弹起，又重重摔到地面。
"护盾剩余67%！"工程部的喊声从通讯器里传来，背景音是各种金属断裂的脆响。
小星咬紧牙关，双手重新握住操纵杆。"莉莎，准备执行跃迁。凯拉，把石柱数据，全部转存到核心存储器。"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就像暴风眼中心的那片诡异宁静，"不管后面跟着什么，我们都要把这份情报带回去。"
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这次是三道能量束呈钳形袭来，精准地打在护盾的薄弱点上。主显示屏突然熄灭，随后在噼啪的火花中重新亮起，显示出严重受损的船体示意图。小星看到有三个舱段，已经变成代表危险的红色。
"跃迁引擎充能，还需要两分钟！"莉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慌。
小星的视线，在控制台和舷窗之间快速切换。量子增强器不断刷新着，敌方战舰的分析数据——那些由纯能量构成的黑色几何体，正在重组，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他的手悬停在战术面板上方，犹豫了不到半秒，然后重重拍下那个隐藏指令。
"启动'夜枭协议'。"他说。
舰桥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警报声都暂时停止了。然后，从飞船最深处传来，某种古老机械苏醒的轰鸣。小星能感觉到探索者号，正在发生某种根本性的变化，就像蛇在蜕去旧皮。
舷窗外的星空，突然扭曲得更厉害了。暗渊族的战舰，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加速能量聚集。但为时已晚——探索者号的外壳上，突然睁开数十只机械眼，每只眼睛都闪烁着不祥的绿光。
"全舰注意，"小星深吸一口气，"抓紧你们能抓的一切东西。"
当暗渊族发动第三次齐射时，探索者号突然，像被无形之手捏扁的易拉罐般扭曲变形，然后在敌人眼前，分解成数百个碎片。但这不是毁灭——每个碎片都在瞬间展开，成独立的飞行单元，像受惊的鱼群般四散开来。
真正的探索者号，早已借着这出"金蝉脱壳"的戏码，悄然滑入莉莎计算出的跃迁路径。小星最后看了一眼战术屏幕上，显示的敌方混乱状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跃迁倒计时，五、四、三..."
当计数归零时，整艘飞船被拉长成一道流光，冲进由莉莎和凯拉的精确计算，共同编织出的逃生通道。在完全消失前的一瞬，小星的量子增强器捕捉到了，令他血液凝固的画面——在那片扭曲的空间褶皱深处，有什么巨大得超出认知的东西，正在缓缓睁开它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