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星的风裹挟着金属碎屑，刮在防护服上发出细密的敲击声。凯拉蹲在一根倾斜的石柱前，手指轻轻擦过表面那些螺旋状的刻痕。她的战术目镜已经失灵，只能靠便携式记录仪的手动对焦功能拍摄符号。
"这不是文字，"她低声说，"是某种拓扑结构图。"记录仪的显示屏上，几个符号与"空间锚点"数据库中的片段重叠。
马克用老式步枪的枪托敲了敲石柱，沉闷的回响惊起几只金属质感的飞虫。"这些柱子排列得太整齐了，像是故意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
幽灵走在最前面，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不规律的"咔嗒"声。磁场干扰让他的神经接口不断抽搐，但他没有停下。"跟紧，"他头也不回地说，"石阵是神庙的外围防御，走错一步就会触发——"
莉莎的医疗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尽管电子元件早已失灵，但生物传感器仍捕捉到异常。"地下有震动，"她猛地抬头，"不是地震，是规律性的脉冲！"
地面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巨响。众人前方的三根石柱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阶梯表面覆盖着会流动的黑色物质，像石油，却又在光线照射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欢迎仪式？"马克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幽灵的机械义肢弹出等离子切割器："是筛选机制。只有携带特定基因标记的生物能安全通过。"他转向小星，"你们的样本还在吗？"
小星从贴身口袋取出密封的晶体管，里面的物质正发出微弱的脉动蓝光。几乎同时，阶梯上的黑色物质如退潮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下方刻满蜂窝状纹路的金属台阶。
地下神殿的空气像凝固了千万年。凯拉的呼吸在面罩上结霜，手电筒光束照出墙壁上那些会缓慢移动的浮雕——它们描绘着某种星际地图，但所有恒星的位置都与已知星图不符。
"这不是建筑，"她触碰墙壁，浮雕立刻重组为新的图案，"是某种可编程物质。"
神殿中央，一颗棱柱形晶体悬浮在无重力场中，表面流转着类似极光的光带。莉莎的医疗包突然从腰间漂浮起来，被无形的力场牵引向晶体方向。
"第二锚点，"小星的声音发紧，"和数据库记载的形态完全一致。"
幽灵却突然拔出武器："不对。观测者的核心应该是蓝色的。"他的机械义肢指向晶体底部——那里有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正像血管般搏动。"有人改造过它。"
马克的步枪已经抵在肩窝："暗渊族？"
"更糟。"幽灵的金属面具转向四周墙壁，"这是——"
墙壁突然裂开六边形纹路，十二块墙面向内翻转，露出嵌在其中的机械守卫。它们的人形躯干由液态金属构成，头部位置悬浮着红色光球，关节处延伸出类似昆虫节肢的刀刃。
凯拉的手电筒光束照向最近的一个守卫，光斑落在它胸口的蚀刻符号上——那正是空间锚点的标志，只是被一道裂痕贯穿。
"它们不是守护者，"幽灵的等离子切割器发出高频嗡鸣，"是清道夫。"
第一个守卫的眼部红光骤然增强。它的胸腔打开，露出内部旋转的金属环，某种高频噪音瞬间充满神殿。莉莎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鼻血溅在面罩内侧。
"声波武器！"小星扑向最近的石柱掩护，"找掩体！"
马克的老式步枪喷出火舌，铅弹击中守卫胸口却只溅起几滴银液。伤口瞬间愈合，守卫的节肢突然延长，刀锋划过马克的肩甲，火星四溅。
"子弹没用！"他翻滚着躲过第二击，撞在凯拉身旁的浮雕墙上。墙面突然软化，像巨口般试图吞噬他们。
幽灵的等离子束切开一个守卫的腰部，液态金属如熔化的焊锡般滴落，但上半身仍悬浮着继续攻击。"攻击头部光球！"他的机械义肢被守卫的刀刃斩中，火花迸射。
小星拔出战术匕首冲向晶体平台。每靠近一步，重力异常就越发明显。他的靴底突然脱离地面，整个人漂浮起来，匕首却像被磁铁吸引般飞向晶体。
"它在重组引力场！"凯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她正用激光笔照射另一个守卫的光球，古老的红宝石激光竟让那机械体动作迟滞了一秒。
莉莎从医疗包抽出肾上腺素注射器，精准扎进一个守卫关节缝隙。药剂与液态金属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团绿色烟雾，守卫的整个左臂凝固成脆硬的金属块。
"碱性溶液能暂时硬化它们！"她大喊着扔给马克几支试管。
神殿突然剧烈震动。悬浮的晶体释放出刺目红光，那些守卫同时停止攻击，转向晶体跪拜。凯拉的数据仪捕捉到晶体表面浮现的新符号——正是石柱上拓扑图的缺失部分。
"不是攻击，"她突然明白过来，"是激活程序！它们要把锚点——"
幽灵的等离子束突然转向，直射晶体底部那道红线。红光与蓝光在碰撞点炸开，爆发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小星在撞上墙壁前看到晶体表面裂开细纹，某种介于液体和光线之间的物质，正从裂缝中渗出。
守卫们发出电子尖啸，集体转向幽灵。它们的液态金属躯体，开始过热发亮，像即将熔化的钢锭。
"跑！"幽灵的机械义肢抓住最近的石柱，"核心要坍缩了！"
众人冲向出口时，凯拉回头看了一眼。晶体释放的红光，正在穹顶投射出巨大的星图，其中某个星座的位置，赫然标记着联盟主星的空间坐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