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但你并没有变成女孩子，可能让你失望了。”
睁开眼，视野渐渐清晰起来，叶连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还有白炽灯泡照耀下，正占据半个视野的可爱女孩的脸蛋。
这是一名有着金色的卷发，白皙如玉的肌肤，年级大约12-3岁的小女孩，正眨巴着她那无邪的碧色眼眸，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叶连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见状女孩立马亲切地端来一杯热水，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喝水，爱莎会慢慢告诉你的。”
一杯热水下肚，叶连才觉得活了过来，他在女孩的搀扶下慢慢起身，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叶连的脑子还有些昏沉，但爱莎那句“手术很成功，但你并没有变成女孩子”的玩笑话，配合她天真无邪的脸，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里确实像一间简易的医疗室，墙壁斑驳，但还算干净。
一些闪烁着微弱光芒、造型奇特的仪器摆在墙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某种金属混合的气味。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张靠墙的桌子上，一个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女子正趴在那里，似乎睡着了，淡褐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手臂上。
“那是薇蒂雅博士，也是这里的医生！”
爱莎注意到叶连的视线，压低声音，但依然难掩兴奋，“就是她和爱莎发现大哥哥你的哦！你倒在废墟边上，怎么叫都不醒，医生说你再晚一点被发现可能就危险啦！”
叶连喉咙动了动，终于能发出沙哑的声音：“……谢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房间唯一的窗户——厚重的金属百叶窗紧闭着，看不到外面。
“不用谢！”爱莎笑得眉眼弯弯，随即又好奇地凑近了些，“大哥哥，你从哪里来的呀？外面还有别的人类据点吗？博士说我们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找到其他活着的人呢！”
这个问题让叶连心头一凛。
他看着爱莎纯粹而充满期待的眼睛，脑海里却闪过了特蕾莎、紫菀和蕾希的脸，以及她们提到的“魔都”、“魔法少女”、“小队”。
他定了定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试探着反问：“爱莎……你知道‘魔都’吗？或者……魔法少女？”
爱莎眨了眨碧色的大眼睛，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童话。
“大哥哥，你好有趣！”她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魔都’是什么呀？听起来像故事里的地方。至于魔法少女……”
她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施法的可爱姿势，“是那种会‘biubiu’发射爱心光波的魔法少女吗？爱莎也喜欢看那些旧时代的动画片哦！医生那里有资料库，但那是假的啦！”
她收敛了笑容，带着一种小孩子讲述“众所周知”事实的语气，认真地说：“医生说，人类早就灭亡啦。我们这里是‘明日之星’，是最后的人类据点。爱莎从出生就在这里，从来没在外面见过其他活人呢。大哥哥你是第一个从‘外面’来的！”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外面”故事的好奇。
人类……灭亡了？最后据点？
这跟特蕾莎她们说的完全不同！
叶连的心沉了下去，混乱感再次袭来。
是特蕾莎她们在骗自己？还是眼前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女孩，以及她口中的医生在隐瞒什么？亦或是……自己之前的经历只是一场离奇的梦？
不，被抛弃时的愤怒和绝望，流浪时的饥寒交迫，都无比真实。
他下意识地摸了**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蕾希冰冷目光刺伤的寒意。
背叛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无论眼前的人是善意还是别有目的，在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前，他必须保持警惕。
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女子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清明锐利。
她揉了揉眉心，看向叶连，声音平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我……”叶连迅速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和茫然一些，“还好，就是头有点晕，很多事……想不太起来了。”
他决定采用最稳妥的策略——装失忆。
女子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我是薇蒂雅，这里的负责人之一，你也可以叫我医生。”她站起身，走到叶连床边，拿起一个手持扫描仪似的设备在他身上照了照，“你在高辐射环境下暴露了至少三天以上，没有任何防护，能活下来并且没有发生急性畸变，是个奇迹。”
“辐射？畸变？”叶连捕捉到关键词。
“是的。”薇蒂雅收起设备，语气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如何，“‘大灾变’后，地表绝大部分区域都充斥着高强度的污染辐射。长时间暴露，生物体基因会被侵蚀，扭曲成……你或许见过一些形态异常的怪物。我们外出必须穿戴特制的防护服。”
她指了指墙角一套灰扑扑的、带着呼吸面罩和管线连接的装备。
“所以，你的存活非常特别。”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爱莎所说，这里是‘明日之星’避难所。我们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批幸存的人类，总计一百二十七人。我们在努力维持文明的火焰，寻找重建的可能。”
她的目光落在叶连脸上，带着探究，“你，是我们在近十年内，于避难所外部发现的第一个活着的、未被污染的人类个体。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发现。”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叶连原本就混乱的认知上。
魔法少女、都市、天魔……与眼前的辐射、畸变、最后避难所……
这两套世界观格格不入，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噩梦。
他低下头，避开薇蒂雅审视的目光，用虚弱而困惑的语气说：“我……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走了很久，又饿又渴，然后……就看到了光，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将“失忆”贯彻到底。
薇蒂雅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嗯，身体和记忆的恢复都需要时间。爱莎，”
她转向金发女孩，“这位……先生就暂时交给你照顾，帮他熟悉一下避难所的基本环境。注意，他的情况特殊，不要带他去核心区域，也别让他接触未净化的外部物品。”
“明白！医生！”爱莎挺起小胸脯，一副重任在肩的模样。
薇蒂雅又对叶连简单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便离开了医疗室，似乎还有别的事务要忙。
只是，薇蒂雅转身之后，红润的唇却勾起了一丝意料之外的诡异弧度，仿佛是捡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
房间里只剩下叶连和爱莎。
爱莎立刻活泼起来，端来一碗散发着谷物香气的糊状食物：“大哥哥，你饿了吧？这是营养粥哦，医生说你现在的肠胃只能吃这个。”
叶连接过碗，慢慢吃着。
味道很淡，但温热的感觉确实让他舒服了不少。
爱莎在旁边叽叽喳喳，介绍着避难所的情况：大家如何利用旧时代的科技改造地下的空间，如何循环利用资源，如何提心吊胆地偶尔派出小队去附近的废墟“拾荒”……
叶连边听边在脑子里记下所有信息，同时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爱莎的叙述细节丰富，情感真挚，不似作伪。
难道特蕾莎她们才是异常？或者……她们口中的“魔都”和“魔法少女”，其实是另一种形态的“幸存者”，只是未被“明日之星”发现？
又或者，这其中存在着更深的、他无法理解的隔阂或谎言？
不管真相是什么……
叶连喝着粥，眼底深处却凝聚着一丝冷意。
特蕾莎，紫菀，尤其是那个蕾希……你们把我像垃圾一样丢给怪物，这笔账，我记下了。
就在他心中暗自发狠，思考着如何在这个所谓的“最后避难所”站稳脚跟，并设法探寻真相、获取力量的时候——
【叮！】
一声清晰无比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系统更新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