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林晚醒来时，沈清和已经不在床上了。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听到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她下床，走到客厅。沈清和正坐在餐桌旁，面前摊开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图表和数字。她的手边放着一杯咖啡，已经喝了一半。
“早。”林晚小声说。
沈清和抬起头：“早。早餐在厨房。”
林晚走进厨房，流理台上摆着煎蛋和吐司，牛奶在微波炉里温着。她端出来，在沈清和对面坐下，小口吃着早餐。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沈清和的电脑屏幕。
那些图表她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其中的复杂和专业。数字在跳动，曲线在波动，沈清和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滑动，偶尔敲击几下键盘，表情专注得像在解一道世界级的难题。
“清和，”林晚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做什么？”
沈清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合上电脑。“在整理一些投资资料。”她说，“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
林晚放下叉子，坐直身体。沈清和的表情很严肃，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一些。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件事很重要。
“什么事？”她问。
沈清和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晨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过去一年，”沈清和开口，“我在金融市场做了一些投资。主要是股票，还有一些期货和外汇。”
林晚点点头。这个她知道，沈清和之前就跟她说过在做投资。
“收益……还不错。”沈清和继续说，“准确地说，是很好。我现在是七家上市公司的主要股东，其中三家持股比例超过20％，有实际控股权。”
林晚眨了眨眼。她不太懂金融，但“主要股东”“控股权”这些词她还是明白的。她看着沈清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这些公司的总市值，”沈清和顿了顿，“大概在三百亿左右。”
三百亿。
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盯着沈清和，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三百亿？那是什么概念？她一辈子，不，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你……你在开玩笑吧？”她终于说。
沈清和摇摇头，表情依然平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
她重新打开电脑，调出几个页面——股权证明，账户余额，投资组合。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林晚看不懂，但那些数字后面的零，她数得清。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她数到第三个“亿”的时候，手开始发抖。
“怎么会……”她喃喃说，“你才十九岁……”
“金融市场的机会很多。”沈清和说，“只要有足够的知识，足够的信息，足够的分析能力，再加上一点运气，就能获得超额回报。我只是……把握住了一些机会。”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今天早餐的煎蛋煎得不错。但林晚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数个夜晚的研究分析，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承担，意味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和天赋。
“所以，”沈清和看着她，浅褐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我想把这些给你。”
林晚愣住了。“给……给我？”
“嗯。”沈清和点头，“股权，存款，房产，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林晚脱口而出，“为什么要给我？那是你的钱，你赚的，你……”
“因为我想给你。”沈清和打断她，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想让你不用为钱发愁，想让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见任何你想见的人。”
“我不要。”林晚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清和，我不要你的钱。”
沈清和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皱了皱眉：“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的。”林晚说，“是你辛苦赚来的，是你用时间和努力换来的。我不能就这么拿走。”
“我愿意给你。”
“我知道。”林晚点头，“我知道你愿意。但我不能要。我……我想靠自己。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不是负担。”沈清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从来都不是负担。”
“可是如果我接受了这些钱，我就会是。”林晚看着她，眼睛有点红，“我会觉得……欠你的。会觉得……配不上你。”
沈清和愣住了。她看着林晚，看了很久。
“这样吧。”她说，“一半。我给你一半。这样我们都有，这样……公平。”
林晚咬住嘴唇。一半？那也是她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她看着沈清和，看着那双眼睛里恳求的光，心里挣扎得厉害。
她想拒绝，但沈清和的眼神让她说不出口。
“清和，”她小声说，“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沈清和说，“但我想给你。不是因为你需要，是因为我想给。就像……就像我想给你买衣服，想给你买零食，想给你买任何你喜欢的东西一样。只是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林晚的手。林晚的手很凉，沈清和的手很暖。
林晚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滴，两滴，滴在餐桌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别哭。”沈清和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我不是在逼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算了。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林晚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的温柔和爱。
“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带着哭腔，“一半。就一半。”
沈清和笑了，很轻很轻地笑了，像冬日的阳光照在冰面上，温暖而明亮。
“谢谢。”她说。
“为什么要谢我？”林晚抽泣着，“应该是我谢你……”
沈清和摇头，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谢谢你愿意接受我。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林晚靠在她怀里，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那……那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她从电脑上调出一个页面，推到林晚面前。
林晚看着屏幕上那一串零，脑子又晕了。
“这么多钱……”她喃喃说，“我该怎么花啊……”
“不用特意花。”沈清和说，“存在那里就好。需要用的时候再用。”
她顿了顿，又说：“对了，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给我妈妈打一笔钱。”沈清和说，声音低了下去，“虽然我和家里闹翻了，但她毕竟是我妈妈。她养我长大，我不能不管她。”
林晚的心一紧。她想起沈清和那个压抑的家，想起沈清和的父亲，想起那个雨夜沈清和红肿的脸。
“应该的。”她握住沈清和的手，“你打算打多少？”
“一千万。”沈清和说，“不多不少，足够她安稳过完下半生。”
“好。”她说，“我支持你。”
沈清和看着她，“谢谢。”
“不用谢。”林晚摇头，“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且……你妈妈一定很想你。”
沈清和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那天下午，沈清和通过银行转账，给母亲的账户打去了一千万。转账完成后，她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个熟悉的账户名，很久没有说话。
林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会好的。”她小声说，“一切都会好的。”
林晚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很轻，很克制，但确实在颤抖。
林晚紧紧抱住她。她知道，沈清和在哭。
为了那个她恨过也爱过的家，为了那个她逃离却依然牵挂的母亲，为了那些她永远无法和解的过去。
但没关系。
林晚想。
从今以后，有她在。
她会陪着她，爱着她，守护着她。
就像沈清和对她做的那样。
窗外，阳光正好。十月的北京，天空湛蓝，云朵洁白，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