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公民，请注意您的用词，矮人是一个过时且不适宜的词汇，对他们种族的身高有着恶毒的暗示。请使用‘高空间适应性公民’的称呼。”
“高空间适应性公民？那兽人呢？问问它兽人是怎么回事。”
杜涅忍俊不禁，提出了这个他和她同样关心的问题。
“您又一次使用了不平等的词汇，但考虑到您脱离平等生活很久，平等委员会决定不作惩戒。您所说的那些种族如今名为‘高出力型公民’、“高感知型公民”与‘高环境适应性公民’。”
唐诃德大声说道：“其实就是兽人，精灵和半兽人嘛。”
但镜子对唐诃德口中“冒犯性”的称呼完全没有反应：
“需要我为您预约平等委员会制定的标准术语课程吗？”
“人类呢？”
杜涅问道。
“人类就是人类。平等委员会投票决定，人类是所有物种中最平等的物种。”
“得，我算知道这玩意是谁开发出来的了。”
唐诃德笑的前仰后合，甚至差点从“台阶”上摔落下来。
“为什么？”
杜涅没有笑，她低声问道。
“人类无论是在智力、身高、容貌上都接近于所有物种的平均数和中位值。因此，人类是平等的代名词。所有平等公民都应该努力使自己接近一个标准的人类公民。”
“问问它人类的智力是谁和谁的平均值。”
“还是算了吧。我越来越不喜欢这里了，”杜涅叹了口气，“希望你的枪托还管用。”
台阶运载着两人，朝“高空间适应性公民”银行飞去。
高空间适应性公民银行门口有两尊巨大的石像守卫。它们威风凛凛地俯视着来来往往的公民，意气风发，其中一尊却有一点不太对劲：
看它垂在身后的长发，似乎像是精灵；但看脸上那一大簇雕刻出来的胡子，却像是矮人；
石像嘴里伸出的长獠牙让唐诃德想起兽人；但额头上青铜的兽角和兔子一样竖起的长耳朵却让他难以辨别这半兽人的种族。
这种糅合非但没有平衡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反倒让石像变成了四不像恶毒可笑怪物，面目狰狞；
在唐诃德看来，既没有精灵的英俊飘逸，也没有兽人的健壮豪迈；没有矮人的敦实可靠，也没有半兽人的憨态可掬。
光是看着就有点损耗理智值。
与之相比，旁边的那一尊石像守卫就正常的多，是个人类战士，只是看不出性别。
“在我小的时候，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那时的银行门口会同时树立五个种族的石像。这肯定是我离开之后建起来的。”
杜涅必须把嘴巴贴在唐诃德耳边说话才不会让“镜子”注意到。据她说，它会监控公民的“不平等行为”，并提供“温和而坚定”的帮助。
对此，唐诃德已隐约有所感觉。
魔镜在看着你。
只是杜涅有每次说话前和说完话都会吹口气的习惯吗？肺活量这么糟糕？
“台阶”如释重负地放下了二人。无论“镜子”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至少他们制造公共服务设施时还挺良心，设计了很大的冗余。
这趟飞行虽然稍慢，但还是相当惬意的体验。
如果自己家门口的地毯变成飞毯就好了。
唐诃德正想入非非时，忽然杜涅轻轻捏了捏脸蛋。
“我们还去不去银行了？”
来到银行的正面，唐诃德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大门极其宏伟壮阔；这丝毫不是夸张，门框几乎和建筑同样大小，像是建筑时少建了一面墙。
高耸的塔楼拱卫着银行的主体建筑，完全是按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的规格建设的。
“这么大的门是为了让每个种族的公民通过时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公民的平等，”
镜子当起了免费导游，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在平等事业面前，每个公民都是平等的。”
“如果这劳什子玩意没说一次平等就要耗费我一颗子弹，那我想我的霰弹恐怕早就打完了。”
唐诃德看着从自己身边路过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叹了口气。
“你的霰弹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仔细想过吗？”
杜涅问道。
唐诃德意念微动，下一瞬，M30复合枪便出现在手中。
“小时候，我曾经用我爸的电脑打射击游戏，当时玩的第一把武器就是这个。我还记得那一局我压根没杀几个人，光开火开着玩了。现在想想，它或许代表了我对武器的第一印象吧。”
他感慨道。由于世界统合政府严厉的控枪政策
唐诃德和杜涅肩并肩走进银行内部，第一感觉是大，什么东西都大出正常尺寸一号，无论是穹顶、照明用的火炬、壁画还是大理石柱子，没有什么不是宏伟壮观的。
一些公民从他们身边路过，脚步匆匆，没有跟唐诃德或是杜涅搭话。他们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生活。
“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银行内部，有更多的警惕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来自空中、身旁甚至地下，无疑是在营造一种你正在被监视的感觉。
虽然在里面和外面都是一样地被看着。
杜涅示意唐诃德不要说话，自己来交涉。她走到柜台面前，清了清嗓子：
“早上好，平等公民。”
“早上好，平等公民。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
柜台后面探出一只尖耳朵来。
是精灵？唐诃德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精灵，那肯定不会只看见耳朵。
“请稍等，”柜员应该是操作了什么，唐诃德听到一阵机械运作的轻微咯吱声，“好了。”
柜台后面的东西简直难以名状：人类的长相，却有着兽人的獠牙、精灵标志性的尖尖耳朵和半兽人的毛茸茸的皮毛。
还有矮人的身高。
唐诃德脸色发青，强忍住开枪射击的冲动。杜涅明显也被吓了一跳，眉头紧锁，咽了一口口水：
“额……我想从我个人的账户里取钱。”
“取钱？看您的长相似乎是一位精灵。哦，您是要做平等化调整手术吗？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医生，可以推荐给您，就是他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混杂了精灵的优雅、矮人的雄浑、兽人的粗犷特质的嗓音传入唐诃德耳中，他一把抓住了杜涅的手：
“算我求你了，让我开上一枪吧。朝我自己打也行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