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玥的指尖,在沉睡中无意识地动了动,轻轻勾住了江心月校服裙的一角。
江心月看见了,笑意根本藏不住。
在她看来白曦玥就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猫,起初对她的善意很是警惕,仿佛一下做不好就会跑掉一样。
但是随着长时间的相处小猫已经放下了警惕,对她的抚摸也不在抗拒,不知道小猫什么时候才会主动求默默呢?江心月很是期待。
就这样,静静地,江心月当了白曦一整个下午的枕头和暖炉。
直到放学铃声将响起的前一刻,她才万分不舍地,用最轻最柔的动作,慢慢停下了揉按的手,改为轻轻抚在白曦的脸上,低声唤她:
“曦玥,快放学了,该起来了。”
白曦玥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受惊的小猫,她挣扎着从很深很沉的睡梦中浮起,白曦玥睁开眼,眼神还有些初醒的朦胧。
视线聚焦,对上江心月近在咫尺的、盛满温柔笑意的脸。
白曦玥怔了怔,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对方腿上,身上还盖着那条熟悉的米色小羊毯子。
而江心月的手正贴着她的脸颊。
白曦玥几乎是弹坐起来的,动作有些仓促,几缕睡得翘起的头发随着动作晃动,脸颊后知后觉地泛起一层薄红。
“我……我睡着了?”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模糊,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心月。
“嗯,睡得很沉。”江心月顺手帮白曦理了理蹭乱的衣领和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肚子还疼吗?”
白曦玥下意识地按了按小腹,那持续了一下午的抽痛,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只剩下一种暖洋洋的微酸。
她摇了摇头:“好多了……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
江心月笑了,开始利落地收拾书包,把毯子仔细折好塞回去。
收拾完东西两人边走聊直到校门口,互相告别后才分开。
白曦玥拿出手机,锁屏界面是她和夜星怡的合照,但屏幕上的裂痕却恰好将她们两人分开。
白曦玥皱了皱眉,人脸识别打开了手机,给夜星怡发去消息。
白曦玥:“我刚临时收到老板的通知,晚上可以要打工,搬完东西后可能很晚才能到医院,你不用等我直接睡吧。”
夜星怡秒回复道。
“好吧,注意不要太累哦~”
白曦玥撒谎了,其实老板根本没有通知她,临时通知她的是今天中午撞到的林婉意。
“抱歉,星怡……”
……
白曦玥和夜星怡之前租的出租屋是在城市的边缘,哪里没有地铁,于是白曦玥只好乘坐公交车前往哪里。
在换了好几路公交车,花了几小时后,白曦玥总算来到了位于老城区的出租屋。
白曦玥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上,脚步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楼道的声控灯因为这咯吱声亮了起来,真是巧妙的配合。
来到自己居住的楼层白曦玥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熟悉的卡顿感后门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好久没有通风的,属于家的独特气味,闻到这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却让白曦玥感到舒服和安心。
白曦玥和夜星怡的家不大,一眼就能望尽。
放眼望去尽是回忆。
书架上放着两人的课本和小皇叔,桌上是共同挑选的星星加月亮的桌布,墙上贴着一些电影海报和照片,记录着笑容灿烂的瞬间……
每一件细小物品,都寄托着两人间的美好回忆,此刻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被带走,结束它们在这个空间的使命。
白曦玥环顾四周,轻轻叹了口气,东西太多了,凭她一个人,想在今晚搬完,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还要在晚上去见林婉意。
她锁好门,转身下楼去找房东,房东住在同一栋楼的一层,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敲开门,房东听明白白曦玥希望宽限一天搬离的来意后,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一天?行啊。”
白曦玥心中一松,刚想说谢谢,房东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但是……”
房东的语气平淡,甚至没有抬眼看她,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老式钥匙串。
“你们提前退租,押金扣完,房租不退。”
“什么?”
白曦玥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提前一个月和你说,就可以退来着……”
“那是找到下家的情况下。”
房东终于抬起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现在你们说走就走,没有找到租客,房子空着,我的损失谁承担?”
“可是……”白曦玥还想再争取一下。
房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她。
“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钱和押金我是不会退的,要不继续住,我继续收房租,要不扣完押金和已经交了的房租滚蛋。”
“哈哈……哈哈哈……”
白曦玥反常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没有半分欢愉,只有满满的绝望。
“神经病。”
女房东脸色变得铁青。
“笑什么笑!赶紧给我滚出去!”
将白曦玥一把推了出去,力道之大,害得白曦玥没有站稳,后脑勺重重磕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又在下一秒被耳鸣声给填满。
剧痛让白曦玥瞬间失声,她顺着扶手滑坐到冰凉的木制地上,下意识地捂向剧痛传来的后脑,指尖触到一片令人心惊的血迹。
房东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俯视着瘫坐在地,捂着脑袋痛苦蜷缩的白曦玥,脸上掠过一丝犯错后的惊愕。
但很快就被她给隐藏了起来,她嘴唇动了起来。
“自己不当心,没站稳,装可怜给谁看!赶紧走!”
她声音尖利,却隐约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脚步往门内退了一点。
“哐当!”
铁门闭合的巨响在楼道里回荡,震得白曦玥本就嗡嗡作响的耳朵更加难受。
楼道的声控灯因为这番动静再次亮起,昏黄的光线下,只剩下白曦玥一个人,靠在冰冷的扶手上,蹲在积满灰尘的地面。
白曦玥不知道瘫坐了多久,楼梯陆续有人来往,但没有一人上前扶她,大家都是绕道而行,更有脾气暴躁的还要骂上几句。
白曦玥就这样不知道瘫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了收到消息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