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瞬感觉自己像是从另一个维度爬回来的。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看着地上那堆包装袋，心有余悸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这玩意儿还是别碰了。」
三炮早就把那几样东西扔得远远的，动作快得像怕被咬到。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哥，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风间嘿嘿一笑，有点小得意：「嘿，昨儿个手痒，画了点东西。」他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给三炮看屏幕，「喏，就是些狸猫的动画草图，顺手投了个稿，结果人家还挺喜欢，给了点稿费。这不，派上用场了。」他美滋滋地收起手机。手机是乌给的。
「行啊你。」三炮挑挑眉。
下午，三炮回教室继续上课。风间则去了训练员办公室。
【智力+11】三炮揉揉太阳穴，感觉脑袋被塞进了一堆新东西，有点沉甸甸的。
办公室里气氛还算轻松。一个训练员前辈大概是闲得无聊，看风间是新面孔，便凑过来打趣：「嘿，新人！问你个事儿，纯当聊天啊。要是有幸招到个马娘，你打算怎么给她弄训练计划？或者说，你训练她的最终目标是个啥路子？」
风间没立刻回答，难得地认真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吐出五个字：「滑动变阻器。」
「啊？」提问的训练员一下子懵了，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啥玩意儿？滑……滑动啥？」
「滑动变阻器。」风间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这答案太新鲜了。对方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追问道：「为啥？这跟训练马娘有啥关系？」
风间回答得很干脆：「为了赢。」他觉得这话可能太单薄，又补了一句，「所以，方法上得灵活点，啥有用就用啥。」
「哎哟喂！」对方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兄弟，你这想法……危险呐！马娘们各有各的赛道，各有各的专长短板。你让一个天生跑草地的去硬磕泥地，那不是强人所难吗？就好比让一个天天喝大麦茶的主，突然灌他一壶浓乌龙，能舒服吗？再说了，不知哪个国的老话讲得好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啥都想要，最后可能啥都捞不着！」
风间对他的质疑一一回应，语气平静却带着股执拗：「第一，真正的强者不会怕环境变化。第二，说那老话的是东大的孟子。第三，我相信我选中的马娘。」
这话可把对方急得够呛，手指头咚咚咚地敲着桌面，恨不得把风间话里的「漏洞」全给挑出来：「你这计划听着就悬！太冒险了！完全没考虑她们的实际情况！」
「我觉得我有试错的余地。」风间不为所动。
「试错？」对方声音拔高了，「你才刚来几天？她们呢？她们的黄金期就三年！你能有几个三年？她们又能有几个三年？是，『无败三冠』听着是牛气冲天，可那是踩着刀尖跳舞！重点就在『无败』这两个字上！你这搞法，不是帮她们，是害她们呐！」他一脸痛心疾首，显然不知道风间和三炮的特殊背景，只觉得这新人训练员想法太野路子，简直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屎）。
「还有啊，」他掰着手指头算，「短距离、英里赛、长距离，这完全是不同的跑法！你那『滑动变阻器』怎么个调法？调得过来吗？」
「练。」风间就一个字。
「不负责任！」对方被这一个字噎得够呛，气呼呼地丢下这句评价，转身走了。这场不太愉快的对话就此结束。
第二天，天还黑黢黢的，连路灯都显得没精打采。笠松特雷森学园宿舍区静悄悄的，其他马娘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三炮宿舍的窗户却被敲响了。
「谁啊……大清早的……」三炮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拉开窗，看见穿戴整齐的风间瞬站在窗边。
「起来，训练了。」风间语气没得商量。
三炮哀嚎一声，扒着窗框：「哥！亲哥！我高考都熬完了！好不容易来沉浸式体验二次元学生的生活，让我做几天不用『早六』的美梦行不行？幻想乡还没待够呢！」
风间直接无视她的抗议，伸手就把人往外拉：「听不懂，起不来？不能？不行？赶紧的！」
换好衣服，就被硬拽到外面冷冽的空气中，三炮打了个哆嗦，看了眼风间瞬的手机屏幕，差点跳起来：「我嚯！四点？！我高三冲刺都没起过这么早！」
风间咧嘴一笑，原地蹦跶两下热身：「没事儿，兄弟我陪你一起练。同甘共苦。」
「练啥啊？」三炮一边不情愿地活动手脚，一边又想起个课堂上的疑问，「对了哥，你觉得我……算哪种类型的马？短途爆发的？还是耐力好的？」
风间没回答她的类型问题，只回答了前一个：「练滑动变阻器。」
「啥？！」三炮眼睛瞪得溜圆，怀疑自己马耳是不是被晨风吹坏了，「滑动变阻器？你咋不说让我练成一道光呢？那多快，biu一下就到终点了！」
「可你不是光啊，」风间拉上运动服拉链，语气理所当然，「所以退一步，咱就练个滑动变阻器，够用就行。」
「哥，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没开玩笑？」三炮一脸难以置信。
风间没再解释，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指着不远处路灯下的一棵树：「最后一个跑到那儿的人，就今天请早饭。」话音未落，他「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三炮一愣神的功夫，风间已经跑出去老远，离那棵树就差几步了。
「嘿！耍赖！」三炮反应过来，马耳朵一抖，后腿猛地发力。强大的腿部肌肉瞬间爆发出惊人速度，带起一股疾风，卷得路边草叶哗哗作响。只见她身影一闪，眨眼间就超越了风间，率先冲过了那棵树。
「哈哈哈！」三炮扶着膝盖，边喘气边笑，回头看向才跑到的风间，「哥，人咋可能跑得过马娘呢？想啥呢！」
风间脸不红心不跳，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和一杯热饮，直接贴在三炮脸上：「首先，我说的是『人』跑到最后请客，我是人。其次，人确实跑不过马娘，这我认。最后，早饭我早买好了，就逗你玩呢。」
两人就这么在清冷的公园长椅上，啃起了三明治，喝着热茶。
几分钟后，三炮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去，拍拍手，没半点怨言地站起来：「好了，开练吧。」她对风间这个专属训练员，有种近乎本能的信任。
「行！先来50组拉伸，活动开筋骨。接着慢跑3公里，找找节奏感。再来50组高抬腿，最后50组深蹲收尾。」风间利落地布置任务。
他可不是光动嘴皮子。三炮训练时，风间就在旁边，一丝不苟地做着同样的动作。拉伸、慢跑、高抬腿、深蹲……他一个不落，只是动作明显比三炮慢，完成得也更吃力。
「哥，你这……行不行啊？」三炮做完一组深蹲，看着还在吭哧吭哧努力的风间，忍不住笑出声。
风间喘着粗气，抹了把汗，自嘲道：「老胳膊老腿了，跟你这正当年没法比。」他缓了口气，又认真补充，「不过不自己亲自试试，咋知道这训练量合不合适？强度到不到位？」
「你又不用上场比赛……」三炮擦擦汗。
「可你要上啊。」风间回答得简单又直接，「不实践，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错的？」
这时，不远处的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男人充满激情，近乎嘶吼的解说声。
风间心里一动，扭头望去，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不会……是那件事吧？」
三炮的耳朵比他灵光多了，早听清了内容。她学着那声音，惟妙惟肖地在风间面前复述起来：
「呦西！」
「最后一百米！东海德比决胜时刻！」
「谁能称霸东海？！」
「哇！」
「外侧！外侧道！」
「北原琼斯杀出来了！」
「好快！太快了！」
「加速！还在加速！」
「哇——！！！」
「北原琼斯！冠军属于北原琼斯！」
风间听着三炮的模仿，乐得合不拢嘴。
果然，循声望去，只见训练员北原穰正对着空气，激情澎湃地解说完毕，还摆了个胜利的POSE。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僵住了，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旁边，小栗帽正心无旁骛，认认真真地做着拉伸运动，仿佛刚才那番「激情演说」是背景杂音。
北原穰捂着脸，慢慢蹲了下去。
三炮也看到了小栗帽，低声对风间说：「哥，昨天在宿舍走廊，好像看见她跟几个马娘差点吵起来，结果不知道为啥，又啥事没有就散了，把其他人还整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真诚是最大的杀招。」风间总结道。
他走过去，故意提高音量，对着还蹲在地上的北原穰喊：「采访一下！刚刚勇夺德比桂冠的『北原琼斯』选手，此刻心情如何？发表下获奖感言呗？」
北原穰臊得老脸通红，头埋得更低了，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小栗帽完全没理会这边的插曲，继续专注地完成她的跳跃拉伸动作。
北原穰悄悄抬起头，目光落在小栗帽充满力量感的动作上，看着她充满弹性的膝盖屈伸，眼神复杂。他捏了捏帽檐，红着脸站起来，低声嘟囔了一句：「灰色……芦毛……这膝盖……韧性真好啊。」
风间点点头，表示赞同。
三炮看着小栗帽，觉得这芦毛马娘挺有意思，抬脚就想过去打个招呼。风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嗯？」三炮不解地看向他。
「我建议啊……还是别跟她混得太熟。」风间压低声音，表情有点微妙。
「为啥？」三炮更纳闷了，「咋的？混熟了还能让她给勒死？」
风间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特殊原因」，最终只是含糊道：「……反正，听兄弟的，谨慎点好。」
三炮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心想风间就是爱瞎操心。一个马娘而已，还能吃了我？
（于是，三炮做了她赛马娘生涯中，最后悔的决定之一——主动去和小栗帽混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