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是刺骨的。
昏黄的树叶被卷到空中，充满玩味地玩上几下，便没了兴趣，将其甩至地面。
程澪奈哆哆嗦嗦踉跄着娇小的身子，寒冽的风像刀子划着苍白的脸蛋。
十足的物理攻击。
身体对温度的感知比之前还要敏感些，秋末的寒潮在感官下更像寒冬的风。
得亏多穿了点，不然真得冻过去。
“有这么冷吗？”
林熙澪抓着绳子都能感到程澪奈的身子在抖。
给她穿得够多了，不至于吧？
“当…当然冷了！”
“那就靠过来点。”
林熙澪拉着绳子将程澪奈往她那边靠了些。
“别这么突然…”
每次拉绳子，脖子就隐隐作痛，酿呛着险些没站稳。
发明出对人用项圈这种东西的人就该下地狱。
“唉唉，你看见了吗，那边那个小姑娘，脖子居然被人拴着。”
“看见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几个老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尖锐的声音扇到程澪奈身上，比巴掌还疼。
血色在苍白的脸上扎了根，红得像是要滴出血，程澪奈羞耻地埋头捂着耳朵，选择掩耳盗铃。
还是被看到了。
程澪奈家住在个普通的小区，十分常见的鸽子笼，普通人家都能住得起。
她本可以找个好点的住处，但秉持着财不外露的原则，一直没搬。
而且她对女人的要求从来是她选择别人而不是别人选择她，要是在外面表现得那么有钱，好友申请里面说不定会多出几辆虎式坦克。
也因此，程澪奈周围住的大多都是些老头老太，看到这种超出常理的场面就上来指指点点，恨不得把她的皮给拔下来。
她感觉羞耻心在被大运创飞之后又被反复碾压，自尊心更是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很正常……这很正常！”
程澪奈埋头进行着自我洗脑，企图用这种方法逃避现实。
这特么根本就不正常！
现实中有几个人被当成宠物牵着走，估计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
要是换过来让他牵着林熙澪走的话还合理一点，但偏偏是她被林熙澪牵着走。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正是对程澪奈的精确写照。
“停下。”
绳子突然往后拉，勒得脖子生疼。
“咳咳…你特…我是说，又怎么了？”
强忍着发火的冲动，程澪奈十分不满地翘嘴。
林熙澪往前指着：“看前面。”
面前是一个小的人工湖，浮着一些凋零的落叶。
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程澪奈急忙往回退，光惦记心里想的了，根本没看路。
“我只是让你出门在小区公园散个步，你就把我带到湖里去。”
“你就这么想冬泳吗？”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程澪奈自知理亏，闭口不语。
“下次注意着点。”
抓着绳子，林熙澪就拉着她往反方向走。
“又要去哪？”
“超市，你不是说家里没食材了吗，出去买点。”
“不不不…只有那边不可以！”
在小区人少点还好，往商场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和把她扒光了扔大街上有什么区别？
强行驻足想抗争到底，但极大的力量差距让她几乎是被拉着走。
为了让脖子轻松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在保安大爷的注视中走出小区门，程澪奈感觉脸都要丢尽，这小区算是没法待了。
由于是早上出门，外面的行人不多，大多都是些上班族或学生党。
程澪奈惴惴不安地四处洒望，大多数人都急着赶路，根本没空分出精力看这根小绳子。
也有几个闲来无事的年轻人，瞅见这罕见的一幕，举起手机就是一阵拍。
这世界已经没有她在乎的人了。
哆嗦着躲在林熙澪身后，试图让存在感低一些。
“你又怎么了？”
身后的重量让林熙澪不耐烦地盘问。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出个门跟要她命似得。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个闪光灯，心领神会地点头：“我知道了。”
“刚开始可能有些不习惯，适应就好了。”
适应你个毛啊！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尽…尽量。”
为了不让事态进一步扩大，让身份都流露出去什么的，只能咽下这社死的苦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必须得做点什么。
光靠她一个人是对付不了林熙澪这个恶霸了，必须要借助外力。
程澪奈突然想起离小区不远就有个派出所，私下解决不了的事就让法律来解决。
试试就逝世。
“主人，可以往左边走吗，我记得左边稍微近一些。”
“可以。”
很爽快就答应了，正中程澪奈下怀。
走了一会，看见过蓝色的招牌，旁边还有两个帽子叔叔在交谈。
机会来了。
“警察叔叔，快帮帮我！！”
程澪奈扯着嗓子大喊，就算这样声音还是轻得不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好在还是被听到了，其中一位警察闻声过来。
“这位女士，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来了来了，接下来看好戏就行了。
违不违反规则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林熙澪要敢说她以前的身份才是如了她的意。
不说的话就是绑架罪加非法监禁等一系列罪名，这些罪加起来足以让林熙澪蹲到天荒地老。
“？”
林熙澪垂眸看了一眼程澪奈，看反应完全意想不到。
程澪奈见状，更加可怜兮兮地哭诉着：
“警察叔叔，你看这个绳子，她都把我牵起来了，你可要帮帮我啊！”
“等一下，警官，可以先看看这个吗？”
林熙澪不慌不忙地掏出本证件递过去。
“抱歉，打扰到你了。”
那名警官看完证件就转身离开，完全忽视掉程澪奈这个人。
“哈？”
程澪奈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呢？
又没有用催眠APP，怎么见她那么可怜的孩子就见死不救，这个社会已经堕落成这样了吗。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他直接就走了？”
林熙澪把证件在她面前甩了甩。
“是觉得我没想到吗？”
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女仆证”三字。
打开，里面印着程澪奈的证件照，里面的她还挂着笑容。
很显然是现场做的的，但有用。
程澪奈惶恐地不寒而栗，极大的诡异感让她心跳如鼓。
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女仆契约上明写着，女仆是不享受人权与法律保护的。
契约是认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