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宁？”
少女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芷宁愣住了。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穿着奇异的少女。
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是……？”他下意识地开口，身体因为对方的靠近而微微后仰，拉开了些许距离。
长椅的靠背抵住了他的后背。
少女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戒备，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芷宁脸上上，淡金色的瞳孔里情绪翻涌，比刚才更加明显。
她上前一步，缩短了刚刚被芷宁拉开的距离。
“真的是你……你真的拿到了这个。”她低声说着。
她的视线终于对上芷宁疑惑警惕的眼睛，“晓晓她……她真的留给了你……”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呼吸也急促了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她甚至又往前倾了倾身，几乎要贴上芷宁的肩膀，似乎想更仔细地看那笔记本，或者……想从他身上确认什么。
芷宁不得不更加往后靠，脊背紧紧贴着木椅背，避无可避。
“请问你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他提高了些声音，语气依旧保持着礼貌，但其中的疏离已经十分明显。
他握着笔记本的手微微收紧，另一只手撑在身侧，做好了随时站起来的准备。
少女像是被他的疑问和后退的动作刺了一下，她猛地顿住，看着芷宁脸上全然陌生的表情，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里闪过愕然。
“你不记得我？你当然不记得……那时候你还小，我也……不对，不是这个……”
她语速变得很快，有些语无伦次，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芷宁说，“重点是这本子！晓晓的‘愿望’！
她把它实体化了，留在了这里，给了你……你必须看到后面！后面有重要的……”
她越说越激动，又往前凑近，几乎要伸手去抓芷宁握着笔记本的手腕。
“等等！”芷宁抬起手臂，挡了一下，眉头皱起，“你先说清楚，你是谁？你和晓晓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
少女的动作停住了。
她看着芷宁挡在身前的手臂和紧皱的眉头，又看了看自己几乎要碰到他的指尖。
她眨了眨眼，脸上闪过懊恼的神情。
“啊……我太着急了。”她低声说，往后退了半步，稍微拉开了距离。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奇异服饰的袖口那动作有些生硬，不太自然。
“抱歉。”她抬起眼，再次看向芷宁，这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复下来，但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我忘了……初次见面。我是晓晓的朋友。很早以前的朋友。在她……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晓晓的朋友？芷宁快速地在记忆里搜寻。
林晓晓的朋友圈他大多认识，至少脸熟。
但这个少女……他毫无印象。
而且她的打扮太特别了，如果真的见过，不可能忘记。
“我好像没听晓晓提起过……”他谨慎地说。
“我们认识的方式……比较特别。她可能没来得及，或者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少女简短地解释，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笔记本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本子。芷宁，请你，现在，打开它，仔细看看后面的内容。尤其是关于‘契约’，‘代价’和‘延续’的部分。这非常非常重要。”
她的语气很急迫，甚至可以说是恳求。
这让芷宁心中的疑虑更深，但同时也被勾起了好奇。
晓晓的笔记本里，除了那句童年的“愿望”，还写了什么？契约？代价？这些词听起来和“魔法少女”一样，带着孩子气的中二感，但从这个神秘少女口中如此郑重地说出却莫名有种沉重的意味。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
指尖摩挲着封面。
也许……应该看一下。
至少，弄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晓晓的朋友”到底在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抵在笔记本的边缘，准备翻开下一页。
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即将揭开的书页上时——
那少女忽然又动了。
不是伸手来抢笔记本，而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倾，双臂张开，结结实实地环抱住了芷宁！
芷宁完全僵住了。
鼻尖萦绕着古老香料的气息，完全不同于苏绾身上那种甜暖的的味道。
少女的身体冰凉，隔着那层奇异的衣料也能感觉到，而且异常轻盈，抱住他的力道却不容挣脱。
“终于……”少女把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
“终于找到你了……‘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芷宁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这个陌生的拥抱，他的目光因为姿势的改变而偏转，越过少女银白色的发顶，看向公园小径的另一侧。
大约十几米外，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苏绾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身上还穿着早晨那套睡衣，外面随意披了件他的外套，显得空荡荡的。
头发有些凌乱，没有梳。
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向长椅这边，看向正被一个陌生奇异少女紧紧抱住的芷宁。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片空白。
只剩下树叶沙沙的轻响，和芷宁自己陡然变得沉重的心跳声。
砰。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