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正式到来了。
叶家的领地之内，樱花也渐渐盛开了。
叶信正脚步轻快地走在里侧的走廊上。
她在以个房间前停下，清了清嗓子，随后换上了一副温柔的嗓音。
「方便我进去吗？」
「请进。」
确认了房间内传来肯定的回信后，叶信轻轻拉开了拉门。
「哦哦。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啊，季婉。」
「是，托您的福。」
名唤季婉的女性身穿睡衣，正座于被褥之上，深深伏下了头。
「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你无需如此拘谨……」
叶信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瘦削的肩膀。
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实在是不胜惶恐。您对我这般身份下贱之人，还如此地照顾……」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侧室。要更加昂首挺胸一些才是。」
叶信将季婉揽入怀中。
太轻了。
轻得让人心慌。
「今天外面很暖和，庭院里的樱花也开了。我抱你过去看看吧？」
「不劳烦您了……我在这个房间里面也能看得到一点。而且，像我这样病恹恹的女人在宅邸里面到处游逛，会给人添麻烦的……」
「你在这里无需有任何顾虑。我是为了照顾你，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我不会让任何人说闲话的。」
「……，可是……」
季婉困扰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叶信默默地握住了她纤弱的手。
真凉啊。
「我只想毫无顾忌的同你待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谢谢您，殿下。」
望着季婉羞涩的笑容，叶信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她猛地将季婉拥入怀中，力道却克制得近乎痛苦。
「我要是能再早些……接你回到我的身边就好了。」
『无论叶溯如何反对，无论那些家臣如何非议。』
『我都应该更早一点，强行把你留在我身边的。』
「……殿下。我哪儿都不会去的。我会陪在殿下的身边，直到最后的。」
季婉温柔地回握住叶信的手，像安抚孩童一般拍着这位霸主的后背。
「所以，您不必担心。您就作为叶家当主，去完成必为之事吧。」
「季婉……」
叶信感到喉咙发堵。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想聊聊未来的太平盛世，想聊聊孩子们的成长。
但此刻，她只能颤抖着吻上季婉苍白的嘴唇。
「……我不会让你死的。」
离开房间后，叶信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季婉的样子，怕是时日无多了。』
『无论用多么名贵的药材，她的生命之火都在逐渐熄灭。』
『而我，坐拥尾张的霸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走向死亡。』
心痛欲裂。
叶信失魂落魄地走到转角处。
「猜~猜我是谁？」
「呜哇！？」
「呵呵呵，您吓了一跳吧？殿下。」
「……原来是齐蝶啊。真是的，这样对心脏不好。」
一位少女突然从阴影中跳出来，脸上戴着滑稽的面具。
她是叶信的正室，来自齐家的公主。
「季婉殿下的身体状况如何？」
「啊啊……看起来比平日气色好一些。多亏了你前几天带来的蔬菜。」
「哎呀，那就太好了。呵呵呵，那些蔬菜是齐蝶亲手种的哦。」
「你又在侍弄菜地了吗。堂堂正室夫人，净做些农活……」
叶信有些无奈地摘下齐蝶的面具。
看着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叶信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那么殿下。齐蝶还要出个门，就先走了。」
「嗯？你要去哪儿？」
「我打算去探望一下叶溯。」
「……」
叶信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别管那个任性的家伙了。既然她说不回来，那就干脆一直别回来好了……」
『那个笨蛋弟弟。』
『明明身体那么弱，还非要赖在这个充满暗杀和阴谋的家里。』
『让她去钱家是为了保她的命啊！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任性？叶溯不是依照殿下的指示，去照顾金家来的公主了吗？」
齐蝶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啊啊，是这样没错。」
叶信别过头去，掩饰着眼中的复杂情绪。齐蝶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叶家别院。
「所以，那位杨贵妃后来怎么样了？」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皇上为了保住江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贵妃在马嵬坡自缢……」
「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啊……‘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啧啧，真是可怜。」
叶溯双眼闪闪发光，满脸认真地看着身边的少女，仿佛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金蕗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卷。
「……想要知道后续的话，就自己去找来话本读一读如何。这样天天给你讲故事，真是让人受不了。」
「话本可是很贵的。听你讲多省钱呀。」
叶溯换了个姿势，慵懒地靠在扶手上，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
「跟你在一起真是不会无聊呀。没想到，你竟可以熟记这本《长恨歌传》。」
金蕗低下头，避开了叶溯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视线。
「……金家有很多藏书。因此，我从以前起就一直过着读书度日的生活。」
「是吗，真让人羡慕。叶家是个乡下地方，只有刀枪剑戟，没有风花雪月。」
杉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打扰二位了。少爷，那个……」
「怎么了？如此慌张。」
「夫人……齐蝶夫人来访。」
「你，你说什么？为何那个女人会来此……」
瞬间，叶溯的脸色大变。
背脊渗出一层冷汗。『齐蝶？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嫂子？』
『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我在这里“调教”金蕗的事情败露了？』
『还是说，她是奉了长姐的命令，来下最后通牒的？』
无数个阴谋论在叶溯脑海中闪过。
「我已将她请到了会客室……您打算怎么办？」
叶溯猛地抓住金蕗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
「呀！？好痛……」
「……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可别在齐蝶面前说些多余的话哦。」
叶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金蕗被那股气势震慑，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