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班级的那天,教室里有一种奇怪的寂静。不是那种空无的安静,而是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呼吸,避免成为注意的焦点。
我的座位被移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像一座孤岛。王明和他的朋友们在我经过时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人啊,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
李老师走进教室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开始讲课,声音平稳如常,仿佛那天的冲突从未发生。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我不再是他眼中的“可塑之才”,而是一个“问题学生”,一个需要被隔离、被忽视的潜在危险。
午休时,我收到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不知是谁塞进我书包的。“你说出了我们不敢说的话。小心点。—一个不敢署名的人”
我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口袋。心里有一点暖意,但更多的是悲哀。我们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连说真话都需要匿名,连表达不满都需要勇气。
放学时,我在储物柜前遇到了张涛。他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学生之一,成绩中下,家境普通,总是独来独往。他四下张望,迅速把一本笔记塞进我手里。
“这是我整理的数学重点,”他压低声音,“李老师最近在针对你,下次月考可能会出难题。这些是往年的考点,你看看有帮助。”
“为什么帮我?”我低声问。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躲闪:“因为你说的是对的。王明那篇作文……我也知道他爸爸帮他找了枪手。但我们能怎么办?揭发他?谁会信?”
“至少可以说出来。”
“然后呢?像你一样被孤立?被针对?”他苦笑,“陈默,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勇气。我很懦弱,我知道。所以我只能这样,偷偷地帮你一点,让自己好受些。”
说完,他匆匆离开,消失在人群中。我握着那本笔记,纸张的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反复翻阅过。翻开第一页,是工整的笔迹,每个公式、每个例题都清晰详细。这至少花了他一周的课余时间。
我把笔记收好,心里五味杂陈。在这个冷漠的班级里,依然有人保持着善意,只是这种善意必须隐藏在暗处,像在严冬中努力生长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