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进行到第三次时，出事了。
那天讨论的是《动物庄园》。赵磊正在分析书中那句“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时，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李老师，还有教导主任。
我们全都愣住了，像被冻结的雕像。桌上摊开的书成了最直接的证据，无可辩驳。
“好啊，”李老师冷笑，“我就说你们这些天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这里搞小团体，看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教导主任走上前，拿起《1984》，眉头紧锁：“乔治·奥威尔？这是禁书！谁带来的？”
张涛的脸色苍白，但还是站了起来：“是我。”
“还有我，”我也站起来，“我们都带了。”
“还有我。”“我也是。”李静和刘小雨也站起来。赵磊最后一个站起来，声音有些发抖：“我带的《动物庄园》。”
教导主任的目光扫过我们，像在看一群怪物：“你们知道这些书的内容有多危险吗？你们这个年纪，应该看些积极向上的东西，而不是这些阴暗的、反社会的……”
“主任，”我打断他，“我们只是在读书，在思考。这有错吗？”
“思考？”李老师的声音尖锐起来，“陈默，又是你！我就知道你带头搞事情！读书？你们这是在传播错误思想！你们这个读书会，谁组织的？什么目的？”
“没有组织，”张涛抢在我前面说，“我们只是碰巧都喜欢读书，就一起讨论了。”
“碰巧？”李老师显然不相信，“那为什么不在教室读，要跑到这没人来的地方？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因为，”刘小雨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因为在教室里，我们不敢读这些书。因为会被嘲笑，会被说不合群，会被认为是在装深沉。”
教导主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依然严肃：“同学们，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搞小团体、传播负面思想的地方。这些书，我没收。今天的事，我会通知你们班主任。现在，都回家去，每人写一份检讨，周一交给我。”
我们默默收拾书包，没有人说话。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张涛低声说，“都怪我，是我提议的。”
“不怪你，”李静说，“我们自愿参加的。”
“现在怎么办？”赵磊问。
“写检讨，”我说，“但只是表面文章。读书会……我们换种形式。”
“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在网上讨论，用化名。或者换个更隐蔽的地方。”我看着他们，“我们不能停。停了，就等于认输了。”
他们都点头。在昏暗的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一个秘密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