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夜比想象中更冷，月光透过钉死的窗缝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辉，照亮了角落里结满的蛛网。林柚蜷缩在旧木床上，被子带着一股经年的霉味，她却毫无睡意，指尖反复摩挲着手腕上的荆棘银链——链身的纹路硌着皮肤，像沈之刻进她骨血里的执念。
门锁转动的声响再次响起时，林柚猛地睁开眼。沈之端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火光映亮她的脸，鎏金长发垂落在肩头，衬得冰蓝色眼眸里的寒意淡了几分。
“起来吃药。”沈之把食盒放在书桌上，从里面拿出一碗熬得浓稠的姜汤，还有几片退烧药。她伸手探了探林柚的额头，眉头瞬间蹙紧，“怎么这么烫？昨晚哭了一夜？”
林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沈之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个动作落在沈之眼里，却成了抗拒，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端着姜汤的手紧了紧。
“张嘴。”沈之的语气又冷了下来，她舀起一勺姜汤，递到林柚唇边，“这是我亲手熬的，放了红糖，不苦。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把这碗汤倒进窗缝里，让你看着它慢慢凝固。”
林柚被迫张开嘴，姜汤的辛辣混着甜意涌进喉咙，呛得她咳嗽起来。沈之皱着眉，却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动作僵硬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慢点喝。”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烧不退下去，你别想好过。”
一碗姜汤喝完，林柚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沈之拿出帕子，细细地帮她擦去汗渍，目光落在她散乱的长发上，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她突然伸手，捻起一缕林柚的发丝，指尖轻轻摩挲着，像在把玩什么珍宝。
“你的头发长了。”沈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以前在宅邸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你梳头发的样子，可惜那时候，我还不敢靠近你。”
她的指尖顺着发丝滑到发尾，突然用力一扯，林柚疼得闷哼一声。沈之却像没听见一样，把那缕头发攥在手心，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潮。“我要把它编成手链。”她说，“这样，就算你想跑，也会带着我的念想。”
林柚看着她眼底的疯狂，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知道，沈之不是真的想伤害她，只是太害怕失去了。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沙哑的鼻音：“沈之，我不会跑了。系统已经消失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沈之编手链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她，冰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怀疑：“真的？你没有骗我？”
“没有。”林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放弃了回归的机会，这里才是我的家，你才是我要守着的人。”
沈之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她眼底没有半分谎言，才缓缓松了口气。她低下头，继续编着手链，动作温柔了许多。煤油灯的火光跳跃着，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一幅纠缠不清的画。
手链很快编好了，沈之把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拿起食盒里的糕点，递到林柚面前：“尝尝，是你喜欢的桂花糕，我让厨房做的。”
林柚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她看着沈之手腕上那缕属于自己的发丝，突然觉得，这根手链才是最牢的枷锁，锁住了她，也锁住了沈之。
沈之坐在床边，看着她吃糕点，眼底的偏执渐渐褪去，只剩下柔软的温柔。“等你病好了，我就把阁楼的窗打开。”她说，“但你要答应我，每天都要陪着我，去哪里都要牵着我的手。”
“好。”林柚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沈之的手微凉，指尖却带着暖意，紧紧地回握住她。
就在这时，阁楼的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吹过的声响，夹杂着玫瑰花瓣飘落的簌簌声。沈之抬头看向那扇被钉死的窗，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被温柔取代。
“林柚。”她轻声说，“我小时候被父亲关在老宅的阁楼里，关了三年。那时候，我每天都看着窗外的玫瑰，想着要是有人能来救我就好了。”
她低头看向林柚，冰蓝色眼眸里泛起一层水汽：“后来，你来了。你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满是荆棘的世界。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才会这么偏执，才会把你关起来。对不起。”
林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伸手抱住沈之，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没关系，我懂。以后，我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阁楼里了。”
沈之紧紧回抱住她，身体微微颤抖。煤油灯的火光渐渐暗了下去，阁楼里的霉味被玫瑰香和桂花糕的甜意取代。两人相拥着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仿佛这一刻，就是永恒。
而沈之手腕上的发丝手链，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两人的命运，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