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伯驾着马车，车里是坐着的晨星与红祀，红祀的手脚被绳子紧绑着，希风山的空气裹着泥土与枯叶的气息，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雷伯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道路，长剑静静地收纳在身后的剑鞘，背脊绷的笔直；晨星偶尔回头看他一眼，递过一块糖或者半块干粮，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样平静的行程，却总让红祀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沉下去，坠入那些零碎、混乱的回忆碎片。
他记得的，是寒冷的早上。不是希风山的风，而是空气中带着湿冷的雨天。书本上的是上的文字扭曲得像是活物，在他眼前蠕动。那些字像是长了爪子，挠着他的太阳穴，疼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
他还记得一种声音。不是魇鸦的啼鸣，而是低沉的、带着节奏与韵律的吟唱。吟唱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共鸣，随后在意识消散之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红祀？红祀你没事吧？”
晨星的声音将他从回忆的泥沼里拽出来。红祀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没……没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雷伯停下了赶马车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沉甸甸的审视。“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个图谋不轨之人，”他沉声道，“后面的路，你也不希望一直被束缚住双手双脚赶路吧。”
红祀点点头，他在，这三天里，雷伯几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有晨星偶尔会看着他说上几句，说些关于希风山的传闻，说说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雷伯禁止红祀主动向晨星对话，一路上，她自言自语，她说，他听。
红祀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到底算什么。
那些回忆碎片，像是埋在他心底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他总觉得，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和希风山的秘密，和那些被埋在废墟底下的邪教徒，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道清脆的剑鸣斩断了红祀的思绪。
雷伯抽出长剑，斩开了了红祀身上的绳子。雷伯将一些杂物给正在活动着关节的红祀。“如果日后将要跟着我们的话，这些杂活就交给你了。”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远处的小镇轮廓上，落风镇的炊烟袅袅升起，像是一道温暖的屏障。
“快到了。”晨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天上的魇鸦叫声依旧紧紧相逼，一路上，魇鸦的叫声从未停歇过，雷伯前往前方的村庄去探路，红祀在马车下将之前雷伯递给他的杂物铺开，准备开始整理，一只魇鸦的尸体从高处落下，落在了他的身旁。当红祀真正看清楚了魇鸦的样貌后，一股彻骨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背。
这也是第一次，红祀主动向晨星开口询问道：魇鸦，是长者三只眼睛与三对翅膀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