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死……”
这声微弱的哀求像一根细针,刺破了红祀逐渐沉坠的意识。他混沌的视线里,晨星的脸模糊成一团带着水汽的光斑,女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雷伯的扶着她的肩膀,模糊地面颊同她一道看向这边。
红祀的意识彻底清醒。掌心的纹路还在发烫,暗紫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要将他的皮肉骨骼都缠进那片浓黑里。耳边的祷词愈发清晰,那些扭曲的字符仿佛有了实体,在他的脑海里刻下深深浅浅的烙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迷惑。
“生烛将倾……魂丝将断……”
意识清醒的代价便是疯狂的疼痛袭来,尽管如此,红祀已经开始能够做出些许反应了。
他的指尖微微抽搐,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拉扯力,那股力量是来自掌心的纹路。那些蜿蜒的黑线像是活了过来,正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某种东西。红祀下意识地抬眼,看见天空中的魇鸦群正簌簌发抖,它们头颅上的竖瞳里翻涌着浓稠的黑液,竟一颗颗碎裂开来,化作星点的流光,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汇聚。
“它们在……献祭?”雷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他猛地按住晨星的肩膀,“别靠近!他们在举行一种仪式,仪式的后果以及影响我们都完全不知晓。现在我们应该为了日后开始做打算。”
红祀的意识晃了晃,那些流淌而来的浓稠黑液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寸又一寸地。他能感觉到,流逝的生命正在被一股陌生的力量拉扯回来,濒死的虚弱感渐渐褪去,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被带回来。
掌心的纹路终于停止了攀爬,在手腕处凝成一枚可怕的竖瞳,身后的纹路像是一只睁着竖瞳的魇鸦,翅膀舒展,将暗紫色的光敛于羽翼之下。
天空中的魇鸦群骤然散去大半,剩下的那些低低地盘旋着,发出恭敬又畏惧的嘶鸣,不再有半分攻击的意图。天色不知何时亮了些许,暗褐色的血渍被风吹散,那具三目三翼的魇鸦尸体,竟都化作一缕黑烟,随风消散。
红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脑海中的吟唱声逐渐消失,刺骨的疼痛蔓延在他的右手,他缓缓抬起左手,看着那枚图腾,伸手要去碰。在指尖触碰到纹路的瞬间,脑海里突然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
荒芜的星空中,一个巨大的,扭曲的,不可名状的……
“红祀!”
晨星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红祀踉跄着站稳,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差一点就要疯掉了,他想仔细地回想,但大脑里面没有任何的哪怕一点的记忆。那些祷词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最终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以禽之鸣,引伥入渊,食薨残念,慰为永魇。以己之求,渡彼之渊,身以为继,魇以为魂。”
他攥紧了拳头,疼痛开始慢慢消散。雷伯走到他近前,却没有靠近,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手腕,将身旁的晨星护至身后。
红祀抬眼看向晨星,手中的痛苦开始慢慢消散,强撑着的身体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
“谢谢。”
一声简单的道谢之后,红祀便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