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祀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手腕依旧灼热,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正贴着他的血管缓缓游走。在红祀昏迷的时候,雷伯用了一段绷带,将红祀那散发着诡异纹路的手臂缠上。
“镇上?”红祀的声音依旧沙哑,他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远处隐约能看到炊烟袅袅升起,低矮的木屋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不禁有了些许疑问,可那声音却小的似乎是说与他自己听。
晨星扶着他坐稳,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雷伯说那是,是这附近唯一的聚居地。他去寻些干净的水和吃的,顺便问问这里的人,有没有这片地方的消息。”
话音未落,一阵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传来,雷伯驾着马车从林间小道拐了出来,车辕上挂着两个水囊,还放着几个用粗布包好的粮食。他看到醒过来的红祀,神色微微安定,却依旧没什么笑意:“我一早与村民讲好价格了,这村子看着偏僻,我会先去与村民们交涉,你们在马车里面等我。”
三人收拾了一下散落的行囊,红祀爬上马车,晨星坐在红祀的对面。马车轱辘缓缓滚动,朝着落穗村的方向行去。越靠近村子,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和烟火味,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孩童正在四处走动,看到陌生的马车,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胆子最大,踮着脚尖扒着车辕,脆生生地问:“你好呀,你们是过来祷告的吗?”
雷伯勒住缰绳,刚想开口,却见村里的方向匆匆走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麻布长袍,脸上布满皱纹。老人挥了挥手,让孩子们散开,眼神却死死盯着车内:“抱歉,我们村不欢迎你们,你们离开吧。”
红祀靠在车壁上,目光掠过老人的脸,却被老人盯着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不知对方为何会露出这般警惕又忌惮的神色,仿佛他们三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雷伯眉头一拧,沉声道:“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想在村里歇歇脚,买点吃食和水,绝无恶意。”
老人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他的视线像是带着钩子,死死黏在红祀缠着绷带的手臂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说了,你们被我们的村子抛弃了。”说完,他的神情突然一变,死死地看着红祀一行人。
晨星闻言,下意识地看向眼前的老人,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您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话音未落,周围的村民一个个的神情仿佛和那个老村长一样对红祀他们充满着敌意,就连刚刚那名少女,此刻也从田垄旁抽出一个干活用的镰刀向他们走来,步履僵硬。
雷伯和晨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而红祀手腕上的图腾,在触碰到老人目光的刹那,竟又隐隐发烫,暗紫色的微光,几乎要冲破那层浅淡的黑痕。
此刻的红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下的竖瞳图腾正在疯狂震颤,像是在与某种未知的力量产生共鸣,而村口的老槐树,不知何时开始簌簌发抖,原本翠绿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卷曲,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雷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村口紧闭的木门——那些门板上,竟都刻着与红祀手腕上相似的、浅淡的竖瞳纹路,只是更粗糙,更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