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的出现,像一场短暂的风暴,让苏曼卿意识到,林默对过去的记忆和情感,依然是她控制体系中一个不稳定的隐患。她可以用药物控制他的身体,用监控掌控他的行踪,但无法保证他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一段回忆或一个故人唤醒沉睡的自我意识。
因此,一场更为彻底、也更为冷酷的“清洗”计划,在苏曼卿的脑海中成型。她要做的,不仅仅是阻止林默与过去的人见面,她要彻底抹去他过去的痕迹,将他的历史从物理到精神上,全部清零。
她首先要处理的,是秦璐。
林默不知道苏曼卿用了什么手段,但从那天之后,秦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林默试探性地用那个老旧的功能机搜索了一下秦璐的名字,网络上关于她的信息被大量删除,只剩下一些无关痛痒的课堂作业记录。他甚至无法确认,秦璐是否还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
紧接着,苏曼卿开始处理林默的“过去”。
她以“整理旧物,迎接新生活”为由,将林默带回了他父母的家。这一次,她没有再伪装,而是以女主人的姿态,指挥着工人将林默父母房间里所有的旧照片、奖状、书籍,甚至是他从小到大的玩具,全部打包清理。
“这些东西都发霉了,占地方,还影响心情。”苏曼卿一边翻看着一张林默小学时获得的“三好学生”奖状,一边轻描淡写地对他说,“阿默,你应该往前看,不要总是活在过去。那些东西,只会让你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人和事。”
林默看着那些承载着他童年记忆的物品被粗暴地扔进垃圾袋,心如刀割。他想阻止,却被苏曼卿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听话。”她只说了两个字。
林默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过去,被一点点地粉碎、丢弃。
但这还不够。苏曼卿要的是彻底的“格式化”。
她带林默去了一家专业的数字取证公司。在那里,技术人员用专业的设备,破解了林默父母家中所有电子设备的密码,将电脑硬盘、手机云端、社交媒体账号……所有存储着数据的地方,进行了彻底的覆写和清除。
“我们会确保所有数据无法恢复。”公司的负责人向苏曼卿保证。
苏曼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林默说:“阿默,你的过去,那些无聊的数字痕迹,现在都被清理干净了。这样很好,不是吗?从今以后,没有人能通过任何途径,找到关于你的过去。你的生命,将从遇见我的这一天,重新开始。”
她的话语,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除了林默与世界的连接。他的过去,被人为地、彻底地抹去,不留一丝痕迹。他成了一个没有历史、没有根系的浮萍,只能随着苏曼卿的意愿,漂泊在她为他设定的海域里。
回到家,苏曼卿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频道。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网络诈骗案告破,多名受害者挽回损失”的新闻。画面一闪而过,林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秦璐的父亲,他因为涉嫌参与一起金融诈骗案,正在接受警方调查。
林默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曼卿,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苏曼卿关掉电视,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残忍的微笑:“阿默,我说过,任何试图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我都会让她消失。我说的‘消失’,有很多种方式。有时候,是让她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有时候……是让她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
她轻描淡写地揭开了真相,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让人胆寒。她不仅毁掉了秦璐,还毁掉了她的家庭,毁掉了她父亲的前程。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秦璐的出现,让她感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威胁”。
林默看着苏曼卿那张美丽的脸庞,第一次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冷血、何等疯狂的怪物。她的爱,是带着毁灭一切力量的龙卷风,所经之处,寸草不生。而他,是这场风暴的中心,是她唯一想要据为己有的、活着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