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乐园追放的预兆

作者:Next310 更新时间:2025/12/14 20:38:57 字数:37213

科末共和国,加利安区TF国家公普高校,高一的春天,樱花已快凋谢完了。

我叫琴里·拉伦里,一个普通且无特点,不过长得倒挺俊俏的。入学一个月后,我选择了最清静的文学社,很清静,除了不安定的为社团成员的妹妹以外,几乎没什么人来这。我的信条是:远离麻烦,平稳度日,做一个普通的人,平静地度过这高中三年,青春什么的几乎和我没关系……但这样就好了,我并不希望世界有什么变革,总之这样就好。然而,这个世界似乎总喜欢把麻烦包装成意想不到的样子,送到你面前。

在四月底一个平凡的一天,考完试后,最让我兴奋的是长达4天的考完试后假期。学生们都一个个走出校门了。我抱着刚读完的文库本,走向位于旧校舍三楼的文学社活动室。走廊空旷,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以及其他体育社团的喧闹声。

……这个月的月刊轻小说新人赏作品,质量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些标题冗长的异世界转生系,简直是对文字的亵渎,无话可说。

就在我内心进行着文学批判时,转角处突然冲出一个身影。

"呀!"

强力的冲击撞击我。

碰撞。紧接着,是书本哗然散落的、极具冲击力的声音。

我稳住身形,低头看去。

书本。大量的书本,散落一地。但吸引我目光的,并非书籍的数量,而是它们的标题——

《爆炎魔王与我:被迫成为勇者的我却在末世开后宫》、《转生为诅咒精灵,但我的魔眼能弑神》、《关于我在异世界建国却只想打游戏这件事》……色彩斑斓的封面,充满了典型轻小说风格的设计。

而在这些"异世界"的正中央,跌坐着一位抱着脑袋、淡金色长发的美少女,

有着白皙的皮肤,娇小玲珑的身体,以及,一对因吃痛而微微颤抖的、精灵族特有的长耳朵。

……精灵人种?却看这种书?

这组合有点超出我的日常认知。在我的印象里,精灵人种大多捧着诗集或者古典文学,举止优雅。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我在赶时间……"

比我矮半个头的少女慌忙起身,甚至不敢看我,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宝藏"。她的动作急切又笨拙,捡起一本,另一本又从臂弯滑落,淡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通红的脸。

……赶着去参加异世界会议吗?还是说,魔王军在召唤?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只受惊的仓鼠,在原地打转。她的校服裙摆沾上了些许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最终,她似乎意识到效率低下,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却依然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

"那、那个……能请您……当作没看见吗?这、这些都是……'世界的碎片'……不能被普通人……"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含糊的咕哝。

……世界的碎片?

我沉默地看着她。这家伙,不仅笨手笨脚,似乎还有点……中二病?

她偷偷抬起眼,想观察我的反应,正好对上我毫无波澜的视线。

"呜……"

她像是被电到一样,立刻缩了回去,连尖尖的耳朵都染上了绯红,紧紧抱住了怀里几本摇摇欲坠的轻小说,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我有这么可怕?还是说,这是某种精灵式的社交障碍?

照这个速度,等她收拾完,得要多久啊...我叹了口气,虽然麻烦,但还是蹲下身,默不作声地帮她捡拾起来。

《我与邪神少女的共生日志》、《最强魔法但需要氪金》…………品味倒是很广泛。

我一边捡,一边在内心吐槽。捡起最后一本时,封面上《孤独魔王的观测者日记》几个字格外醒目。……孤独的魔王吗?倒是有点应景。

我将整理好的一摞书递给她。

"给。"

"非、非常感谢!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她几乎是九十度鞠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书本,那高度几乎把她整个脸都埋住了。她看起来更不知所措了,仿佛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魔法装置。

"……你去哪?"

我最终还是多问了一句,可恶,我怎么忍不住就问了。但看她这副样子,很可能走到半路又会出事。

"我……那个……"她从书本后面发出微弱的声音,"……文学社……活动室……"

……文学社?

我微微挑眉。文学社的活动室,什么时候成了"世界碎片的保管库"了?难不成这家伙要加入?不好这家伙要加入吧!

我看着她——这个喜欢轻小说、有点中二、笨拙得令人无语。麻烦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果然,平静的日常都是假象。

我转过身,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

"跟我来。"

说完,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了她如释重负又带着点雀跃的回应。

"是、是的!'引导者'先生!"

我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看来,以后的社团,可能注定要与"世界的碎片"和"魔王的观测"为伴了。

琴里抱着手臂,站在文学社活动室那略显陈旧的钢门前,停下了脚步。他隐约能听到门内传来轻快而熟悉的哼歌声,以及某种……蓄势待发的脚步声。

……果然。根据希娜今天的兴奋程度和这个时间点,她有90%的概率会进行"开门突袭"。

他看了一眼身边紧紧抱着那摞轻小说、眼神躲闪、全身都散发着"我很紧张"信号的精灵少女阿莉雪芙。

……让她来开门的话,既能避免我被笨蛋妹妹直接扑中,或许也能……让这位新来的"异世界住民"快速经历一下我们文学社的"日常洗礼"?

一个冷静甚至带点恶趣味的念头闪过。

"你,"琴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把手,"来开。"

"诶?我、我吗?"阿莉雪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面对琴里那不容置疑(其实只是平静)的目光,她还是怯生生地、空出一只手,颤抖地握上了门把。

(……这、这就是通往"秘仪观测所"的入口吗?"引导者"先生是在考验我吗?)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不是要打开一扇普通的门,而是要推开命运之门。

门锁转动,在她眼里仿佛就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

就在门缝刚刚打开的瞬间——

"哥哥大人!欢迎回——来啾~!!"

一道娇小敏捷的身影如同等待已久的小豹子,带着欢快的呼声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抱住了开门的人,并且习惯性地踮起脚尖,在那人的脸颊上亲昵地"啾"了一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冲出来的少女——希娜·拉伦里正是琴里的妹妹,有着及肩的短发和琴里一样的黑发色 脸颊上那转瞬即逝的、柔软而湿润的触感,以及近在咫尺的、属于另一个女孩子的温暖气息。

阿莉雪芙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全部涌上了头部,白皙的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

"噗……呼……"

她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仿佛蒸汽机快要爆炸般的声音,眼睛变成了蚊香圈,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唉!"

琴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软倒的肩膀,防止了她与地板的二次碰撞。

直到这时,希娜才感觉到触感不对——哥哥的肩膀没这么单薄,身材没这么骄小,身高也好像……矮了一点?胸没这么大吧?她疑惑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却红得不可思议的精灵脸庞,那双淡蓝的眼眸正失焦地看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出窍。而她的哥哥,正站在这个陌生精灵少女的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肩,脸上是他那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果然如此"的无语。

"诶?????怎么回事……"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呜哇——!!!"

希娜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向后跳开一大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整张脸瞬间变得比阿莉雪芙还要红,头顶仿佛能看到蒸腾的热气。

"你、你你你……你是谁啊?!为、为什么会是你开门?!哥哥呢?!"

她语无伦次地指着被琴里扶着的、几乎失去意识的阿莉雪芙,声音因为极度的羞耻和慌乱而拔高,变得尖锐起来。

然后,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琴里身上,那双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羞愤的水汽。

"哥哥大人 都、都是你的错!你明明知道我会……你肯定是故意的!你故意让她开门的对不对?!你这个坏蛋哥哥!Hentai!笨蛋!"

希娜挥舞着手,像是要扑上来捶打琴里,但又因为太过害羞而只是在原地跺脚,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琴里面对妹妹连珠炮似的质问,脸上那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是一种混合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真是麻烦死了"以及"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局面"的复杂情绪。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撇,眉头轻蹙,整张脸形成了一个标准的、透着浓浓无奈和疲惫的——"苦瓜脸"。

他甚至懒得去反驳希娜的指控,因为从结果论上来说……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没有理会张牙舞爪的妹妹,而是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脸颊依旧红得惊人、呼吸急促、眼神迷离的阿莉雪芙。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喂。醒醒。"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像是在检查物品是否完好。

"呜……"

阿莉雪芙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呜咽,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离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点,但显然还处于严重的混乱状态。她似乎辨认出了琴里的脸,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加羞耻的事情,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睛又开始闭合,身体软软地又要往下滑。

"唉。"

琴里发出一声无奈以及不耐烦的叹息声,不得不更用力地扶住她。

……这家伙,比看起来的还要脆弱。

他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一个是羞愤欲绝、正在对他进行"声讨"的妹妹;一个是因为一个意外之吻而濒临意识蒸发线的精灵少女。

在高一的这个午后,他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计划外的麻烦"。

希娜在最初的羞愤过后,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但脸颊依旧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她狐疑地打量着被哥哥扶着的、状态极不稳定的精灵少女,小声问道:

"欧尼酱,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没什么。这家伙貌似是想加入文学社。"

琴里一边试图让软绵绵的阿莉雪芙靠自己的力量扶起来,一边用他那标志性的平淡语气回答,"来搭把手,她好像晕过去了。你造成的那你扶进去吧。"

"呜…!知、知道啦!是我不好行了吧!"

希娜鼓起了腮帮,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接替琴里,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阿莉雪芙。

在搀扶的过程中,希娜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阿莉雪芙的胸口。那异常柔软且颇具规模的触感,让希娜的动作瞬间一僵。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对方那在制服下依然显眼的隆起,又飞快地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部。

(……诶?!……这、这个人……!太、太不公平了!明明看起来那么娇小……!胸竟然这么大...)

一股混合着不甘、羞耻和微妙嫉妒的情绪涌上希娜心头,让她扶着阿莉雪芙的动作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鼓鼓的力道。

两人合力,总算将意识朦胧的阿莉雪芙扶进了活动室,让她小心翼翼地趴在了中间那张大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

下午的阳光透过活动室那面巨大的玻璃窗,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窗户外面,是科末共和国海边都市典型的低层现代建筑群,干净利落的线条与素雅的色调融合了日式的简约美学,低矮的屋顶和整齐的布局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协调。

此刻,这充沛而柔和的光线正落在阿莉雪芙白皙的侧脸上,让她淡金色的长发仿佛流淌着融化的黄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她那娇小的身躯因为趴伏的姿势更显得楚楚可怜,伴随着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

琴里看着终于"安置"好的麻烦源头,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的目光转向旁边表情复杂的希娜,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看着笨蛋妹妹"的无奈表情。

而希娜,则双手抱胸,站在阿莉雪芙的椅子旁,微微蹙着眉,用一种介于好奇、愧疚和些许不满之间的复杂眼神盯着昏迷(亦或者说是羞耻到极致了……)的精灵少女。那姿态,不像同学,反倒像个被迫负责的、有点闹别扭的小监护人。

没过多久,趴在桌上的阿莉雪芙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困惑的呜咽。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淡金色的发丝从脸颊滑落。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窗外洒满阳光的、宁静的低层建筑群,然后是陌生的天花板和书架……紧接着,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转角相撞、散落的轻小说、"引导者"先生、那扇门……以及那个突如其来的、柔软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少女笑脸……

"呜——!"

阿莉雪芙的脸颊瞬间再次爆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鲜艳,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想要坐直身体,结果动作太过慌乱,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沿。

一声闷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旁边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一脸"平静"实则放空的琴里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一颤,原本只是随意后仰靠着两条椅子腿维持平衡的坐姿瞬间崩溃。

"哐当!”

椅子结结实实地向后倒去,琴里反应极快地在失去平衡的瞬间用手撑了一下地面,避免了后脑勺着地的惨剧,但姿势也着实狼狈地跌坐在地。

"欧尼酱!"

希娜惊呼一声,几乎是在琴里倒地的同时就冲了过去,语气里带着关切和一丝习惯性的埋怨

"你没事吧?!"

她弯腰伸手,想要把琴里拉起来。

而另一边,制造了这场小小混乱的源头——阿莉雪芙,在看到琴里因为自己的缘故摔倒时,脸上的红晕瞬间被惊慌失措所取代。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也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过去帮忙,结果因为太过焦急,腿不小心绊到了椅子腿,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也表演一个平地摔。

一时间,活动室里的场景变得有些滑稽。

琴里坐在地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只能微皱着眉头看着这场闹剧;希娜扶着差点摔倒的阿莉雪芙;而阿莉雪芙则满脸通红,眼眶湿润,看看坐在地上的琴里,又看看扶着自己的希娜,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整个人混乱得几乎要冒出蒸汽。

琴里妈妈站了起来,语气依旧平淡

"我没什么事。"

他说的是实话,但站定之后,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眼眶泛红、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阿莉雪芙,以及一脸关切又带着点自责的希娜——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琴里自初中便习惯了作为现实中的一个旁观者,一个尽量不惹麻烦、安分守己的普通高中生。他的日常被学习、阅读和ACG(注:动漫、漫画、游戏统称)填满以及应付希娜,几乎没有几个朋友,更不擅长处理这种充满了微妙情绪的人际场面。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有些生硬地、小心翼翼地对着仍跪坐在地上的阿莉雪芙开口,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阿莉雪芙听到他的声音,怯生生地抬起头。阳光恰好勾勒着琴里略显无奈但并无责怪之意的侧脸,那双总是显得平静甚至有些倦怠的眼睛,此刻正看着她。这直接的注视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刚刚褪去一些的红晕再次爬上脸颊,她下意识地将头偏向一侧,躲开了他的目光。

但过了几秒,她又像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将头转回来,依旧不敢直视琴里,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非、非常抱歉!都是因为我……才让琴里同学摔倒……"

"不,不怪你。"

琴里打断了她,语气很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是我自己没坐稳。"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表情复杂的希娜,决定还是解释清楚

"至于让你开门……是因为我猜到希娜可能会扑过来。本想避免我被抱住,没想到……"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旁边的希娜听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和更加明显的愧疚。她看了看一脸无辜(实则内心尴尬)的哥哥,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因为一句"你没错"而愣住、眼睛还湿漉漉的精灵少女,一种奇妙的责任感涌了上来。

她双手叉腰,虽然脸颊还有点红,但努力摆出一副"是我干的我就认"的傲气姿态,对着阿莉雪芙说道:"好啦!那个……刚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看都不看就扑上去的!对不起啦!"

这直率的道歉,让阿莉雪芙的眼泪彻底停住了。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看希娜,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琴里。

(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么久的话……而且……他们没有怪我……还在跟我道歉……)

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情绪包裹住了她因为常年独自一人而且因自己的笨手笨脚饱受指责有些冰冷的内心。鼻子微微发酸,但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一种被接纳的感动。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试探性地,对着希娜和琴里,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没……没关系……谢谢你们……"

笑容很灿烂...

她的声音依旧很小,却不再仅仅是恐惧和害羞,而是带上了一丝细微的、名为"喜悦"的颤抖。

就在活动室内的气氛刚刚缓和,一丝微妙的温馨开始萌芽时——

"砰!"

活动室的门被毫不客气地重重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琴里!别再看那些闷死人的小说了!今天去你家玩怎么样?我找到了超棒的新游戏!"

一个充满活力、带着点大男子气概的粗犷声音响彻了整个活动室。来者正是后藤山谷,他身材高大,长的比较平庸,脸上挂着阳光或者说有点莽撞的笑容,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

在他身后,松下野探出头,他有着一头略显随性的及颈短发,脸上是温和而精明的微笑,长的也挺俊的,温柔地补充道

"嗯,偶尔也该放松一下,琴里。一直待在社团里看书会发霉的。"

这两人是琴里在学校里仅有的、能称得上"朋友"的存在。后藤山谷性格直率,成绩堪忧,满脑子想着恋爱和玩乐;松下野则是班上的优等生,看似稳重,实则内心也渴望脱离单身的行列。琴里虽然时常觉得这两个家伙笨蛋又麻烦,但不知为何,还是默许了他们靠近,形成了这种微妙的朋友关系。

然而,后藤山谷的话音刚落,他和松下野就同时僵住了。

他们的目光迅速扫过活动室——熟悉的书架,熟悉的桌子,熟悉的琴里的妹妹希娜……以及,一个从未见过的、有着淡金色长发和尖耳朵、正跪坐在地上、脸颊绯红的精灵少女!而他们的朋友琴里,正蹲在那位美少女的旁边,姿势看起来异常亲近!

空气瞬间凝固。

后藤山谷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松下野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也瞬间眯起,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两人同时都眉头紧皱,嘴角下拉,似乎眼角闪出了泪水。

琴里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好友们凝固的视线搞得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

不,等等,山谷,野,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只是……"

"我们打扰了,你们继续吧!"

后藤山谷突然用前所未有的正经语气,声音洪亮地打断了他。

"这样啊,告辞了!"

松下野立刻接口,语气同样严肃,且带有一丝兴奋。

话音刚落,两人以惊人的默契和速度,"唰"地一下退出活动室,并"砰"地一声轻轻带上了门,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从未出现过。

活动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琴里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呆呆地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大脑似乎因为这过于戏剧性的发展和好友们离谱的脑回路而暂时宕机。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无力地、慢慢地坐回了地上,脸上是一片空白的呆滞。

……这俩个笨蛋……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啊……

而跪坐在地上的阿莉雪芙,虽然社交能力贫弱,但并非不他们的意思。后藤山谷和松下野那明显的误会、暧昧的眼神和迅速逃离的姿态,让她瞬间明白了他们话语中的潜台词。

"呜……"

她发出一声细微的悲鸣,整张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尖耳朵的顶端都变成了粉红色。她深深地低下头,几乎要把脸埋进膝盖里,小巧的肩膀微微颤抖,抿着嘴唇,羞得无地自容。

一旁的希娜也瞬间涨红了脸,但她的反应与阿莉雪芙的纯羞怯不同,其中还混杂着作为"妹妹"的警惕和一丝不满。

(谈、谈恋爱?!不行!绝对不行!怎么能……!而且还是这种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精灵软弱少女……!)

她鼓起了腮帮,用一种混合着审视和不满的目光,在呆滞的哥哥和羞得快晕过去的精灵少女之间来回扫视。

琴里望着被重重关上的门,沉默了好几秒,最终像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

"哎呀,真是麻烦……"

他揉了揉眉心,将那两个笨蛋朋友带来的混乱插曲暂时抛在脑后。现在,眼前还有另一个"麻烦"需要处理。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依旧跪坐在地上,羞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阿莉雪芙。他站直了身体,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些许倦怠却清晰的语气询问道:

"唷。"

阿莉雪芙肩膀微微一颤。

琴里继续问道

"你是想要加入文学社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清泉,瞬间冲散了阿莉雪芙脑中大部分的羞耻和混乱。她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因为期待和惊喜而变得格外清澈明亮,之前的慌乱和泪水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是的!非常想!"

她急切地回答,声音虽然还带着点颤抖,却充满了坚定的渴望。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可以啊,我没意见。"

是希娜。她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故作镇定的傲气。尽管刚才的误会让她又羞又急,对哥哥可能"谈恋爱"这件事抱有本能的抗拒,但看着眼前这个精灵少女那笨拙、容易害羞却又因为喜欢的事物而瞬间焕发光彩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

(而且……这么笨手笨脚又单纯的家伙,要是放任不管,说不定会惹出更多麻烦。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反而更放心……大概吧。)

希娜在心里为自己找好了理由,那点小小的傲气,更像是对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她其实也挺喜欢这个看起来笨笨的、和自己有着相似爱好的少女——的一种掩饰。

琴里看了看眼神熠熠生辉的阿莉雪芙,又瞥了一眼故作姿态却明显没有反对的妹妹,再次叹了口气,但这次,其中无奈的味道淡了些,更像是某种默认。

"行吧,等下给你张入社团报名表。"

他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座位,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文学社可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大部分时间只是各自看书而已,只是消磨时间罢了。"

这近乎默许的态度,让阿莉雪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甚至有些耀眼的笑容。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裙摆,对着琴里和希娜的方向郑重地鞠躬

"非、非常感谢!我一定会努力的!请多多指教!"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金发染得更加绚丽,那张依旧带着红晕的脸上,充满了找到归属感的幸福和激动。

这个高中的文学社,在这一天,迎来了一位新的成员——一位热爱轻小说、有些中二、极度害羞笨拙,却也因此即将为这个小小空间带来更多意外与色彩的精灵少女

看着阿莉雪芙那副仿佛找到了人生终极意义般的感动模样,琴里一边整理着自己桌上被刚才的混乱波及而有些歪斜的书本,一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他那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线,抛出了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

"说起来。"

阿莉雪芙和希娜同时看向他。

琴里的目光落在被阿莉雪芙小心翼翼重新整理好、紧紧抱在怀里的那摞轻小说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抱着这么多本书……‘世界的碎片’过来,"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适应这个中二感十足的称呼

“就没想过,万一文学社不收新人,或者今天活动室根本没人的可能性吗?"

"……诶?"

阿莉雪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抱着书本的手臂微微收紧,淡蓝色的眼睛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瞳孔里清晰地表露出“正在努力思考”的信号,但显然,处理器似乎遇到了一个从未加载过的难题。

(不收……不收人?)

(活、活动室没人?)

这两个可能性,如同来自异次元的陌生代码,粗暴地闯入了她原本单纯直接的思维回路。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那双刚刚还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茫然和无措,仿佛一个精心准备了许久、却被告知演出取消的孩子。

她……完全、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预设的“剧本”里,只有“找到引导者”、“踏入观测所”、“被接纳(或者经历考验后被接纳)”这样的步骤。至于“被拒绝”或“根本找不到人”这种现实主义的糟糕选项,早就被她的期待和幻想自动过滤掉了。

看着阿莉雪芙彻底愣住、仿佛世界观受到一点点冲击的呆滞模样,琴里沉默地注视了她几秒。

……果然。

他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这家伙,不只是笨手笨脚和中二,在基本的世事考量上,也令人堪忧。

他无奈地移开视线,感觉未来似乎不仅仅是“麻烦”那么简单,可能还需要额外耗费心神,来确保这位新成员不会在某天因为类似“没想到马路会有车”这种理由而出事。

旁边的希娜看到阿莉雪芙这副呆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看来,文学社往后的日子,是注定与平静无缘了。

活动室内的空气逐渐从之前的混乱与尴尬中沉淀下来,恢复了它往日应有的宁静。夕阳斜照,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看着终于平静下来,但眼神依旧像受惊小鹿般闪烁,同时又紧紧抱着她那堆“世界碎片”的阿莉雪芙,琴里觉得,作为社团的社长(尽管只早入社一个月),或许有责任进行一些必要的“阅读指导”。

他沉默地伸出手,从阿莉雪芙放在书桌的书堆最上方取过两本。

……《转生成异世界售买机的我,今天也在迷宫徘徊》、《转生成勇者的我竟然是个即将变成的反派》……光是冗长的标题就耗费了太多不必要的想象力。

他面无表情地快速翻动书页,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一言难尽”。他将书递给旁边正好奇探头的希娜。希娜接过,饶有兴致地读了几段,表情从好奇逐渐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嫌弃。

“这些……”

琴里顿了顿,选择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说法

“都是从图书室借的?”

“是、是的!”

阿莉雪芙用力点头,像是被问到了专业领域

“是填了调查表,确认‘观测者’……啊不,是读者非常稀少的书籍!有长期借阅的资格!”

琴里心下了然,也只有她会把这些被主流“遗弃”的杂乱作品,当作独一无二的宝藏来收集。

他迎上阿莉雪芙那混合着展示珍宝的骄傲与害怕被否定的忐忑目光,批评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还是化作了无声的叹息。他将那两本设定浮夸的书轻轻放回桌上,站起身,走向活动室一角那个承载着文学社历史的旧书架。

书架上的书来源复杂:一部分是上一届人数寥寥的文学社,由几位早已毕业的学长学姐留下的“遗产”;另一部分,则是琴里自己从购买的文库本中挑选出来,觉得值得共享而放入的私藏。他的手指在那排列不算整齐的书脊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几册他再熟悉不过的书上。

他略一沉吟,从中抽出了那本《凉宫春日的忧郁》。

转身,他将这本封面风格与阿莉雪芙那些“宝藏”截然不同的轻小说递到了她的面前。

“喏。”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怠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出了一种近乎“传教”的笃定光芒,甚至嘴角还牵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微笑

“如果你觉得生活不够有趣……这个,很不错的。”

阿莉雪芙完全呆住了,视线在书和琴里的脸之间来回移动,大脑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引导者”的郑重推荐而再次过载。

“对对对!还有这个!”

希娜也立刻行动起来,她从书架的另一个角落抽出一本《新世纪福音战士》的漫画单行本,热情地塞进阿莉雪芙的怀里

“这个也超级厉害!是另一个层面的‘有趣’哦!机甲战士!”

阿莉雪芙低下头,看着怀中这本带着琴里指尖温度的小说和希娜强力安利的漫画。一种汹涌的、滚烫的情感猛地冲上鼻腔,模糊了她的视线。他们……没有嘲笑她的品味,没有将她排斥在外,而是用这种方式,郑重地邀请她进入他们的世界。

她将这两份珍贵的礼物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拥抱着两份无声的接纳与善意,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浓重的鼻音

“非……非常感谢……我,我一定会用心去阅读的!”

“对了,这是借给你的,看完了照样也要归还的。”

看着她那副仿佛接到了什么史诗级任务的感动模样,琴里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之前那本文库本。

……虽然未来的麻烦似乎可以预见……但,至少此刻,还不赖……

窗外的夕阳沉得更低了,活动室内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气息,以及一种名为“羁绊”的种子悄然落地的、温暖而静谧的声响。

“我告诉你啊,《新世纪福音战士》动漫内容——超级不错!”

希娜兴奋地凑近阿莉雪芙,双手比划着,眼睛里闪着光

“里面讲了……”

她的话匣子刚打开,还没吐出关键剧情,后脑勺就被琴里用卷起的文库本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唉。”

琴里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

“别剧透。不然她去看的时候就没意思了。”

“呜…!”

希娜吃痛,委屈地捂住头,转过身气鼓鼓地瞪着琴里,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

“我知道了知道了!哥哥这个大笨蛋!”

她那娇小的身体因为这点小情绪而微微缩着,像只炸毛的猫,黑色及肩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阿莉雪芙随即认真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这些书我会好好看的!”

听到她的话,琴里这才放心地重新坐下。阿莉雪芙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书本的封面,淡金色的睫毛低垂,神情专注地投入了文字的世界。

琴里不自觉地用手托着腮,目光落在对面的精灵少女身上。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的侧脸,皮肤很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淡蓝色的大眼睛闪着光,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然而,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微微下移……最无法忽视的,是她那在制服下依然显露出惊人弧度的胸部。如此娇小纤细的身躯,究竟是如何支撑起这样……发育过头的部位的?

阿莉雪芙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怯生生地抬起眼,正好对上琴里打量(或者说,是某部分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

她小声问道,脸颊又开始泛起熟悉的红晕。

琴里猛地回过神,立刻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

“没什么。”

他刚说完转过头,就看到旁边的希娜正用一种“我全都看到了”的眼神斜睨着他,小嘴微微噘起,脸上写满了不屑,还故意似的“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啧。

琴里在心里咂舌,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过……

他的余光再次扫过正低头看书,安静得如同一幅画的阿莉雪芙。

……客观来说,确实还挺养眼的。,就当是文学社新增了一个……吉祥物吧。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道,随即又感到一丝自嘲。

我还真是个傻瓜呢,莫名其妙就收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很难对付的家伙。

活动室里,阳光静谧,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某种悄然弥漫的

时间在静谧的阅读中悄然流逝,当琴里再次抬头时,窗外的天空已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电子钟显示了下午6点半了。

“该回去了。”

琴里合上手中的书,开始收拾自己放在桌上的挎包。希娜也伸了个懒腰,利落地将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

一旁沉浸在书中的阿莉雪芙被他们的动静惊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轻轻“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

“我……我的书包,好像还放在教室里……”

她小声嗫嚅着,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琴里和希娜,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她张了张嘴,那句“能不能等我一下”或者“我们一起走”在嘴边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被胆怯吞了回去。

她低下头,淡金色的长发垂落,掩饰着微微发红的眼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我……我回教室收拾东西……下周见……”

看着她这副依依不舍、仿佛要被遗弃的小动物般的模样,希娜放松地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阿莉!下周还能见到的啦~”

琴里看着她快要溢出来的不安,也微微笑了一下,语气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嗯。中午休息时间,也可以来这里。”

这句简单的许可,像是一道阳光驱散了阿莉雪芙心中的阴霾。她猛地抬起头,眼眶还湿润着,却已经绽放出一个无比明亮、带着依赖和喜悦的笑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下周我一定会来的!”

就在这时,走廊上敞开的气窗吹进一阵温柔的晚风,裹挟着楼下小广场那棵快凋谢完的樱花树上的淡粉的花瓣,轻盈地掠过他们身边。阿莉雪芙仿佛被这阵风赋予了勇气,她释然地转过身,抱着琴里给她的书和希娜推荐的漫画,沿着走廊向左,朝着左边的楼梯间走去,步伐轻快了许多。

琴里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微微一笑,走上前将那扇气窗关好。当他转过身时,却看见希娜鼓着腮帮,故意板着脸,将小脸凑到他面前,用夸张的语气宣布:

“欧尼酱!你今天‘罪行累累’,我宣布现在判处你‘死刑’!”

琴里看着这个单纯又爱闹的妹妹,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那头柔软的及肩短发。

“好了好了,回家了。”他的语气带着纵容,“回去电脑给你玩吧,我做饭好了。”

“真的?!”

希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判决”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她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嗯……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好吧!免除死刑!”

看着妹妹立刻阴转晴、得意洋洋的模样,琴里心中涌起一股混合着无奈和温暖的无限感慨。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被晚霞浸染的天空,一种奇异的、淡淡的喜悦感萦绕在心头,为这波澜不惊的一天画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句号。

……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然而,隐隐约约地,某种直觉又在提醒着他——他所期望的那份与麻烦绝缘的、普通的校园生活,或许,就将从今日起,正式宣告结束了。

第一章(二)

已经上高中的我,本着“远离麻烦,平稳度日”的最高信条,在意识到文学社濒临废部,而它那位于旧校舍三楼的活动室又是个绝佳的清净之地后,便顺理成章地(或者说,我是唯一一个来报名,是唯一的选择)接任了社长一职。

成为社长后的日子,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每天依旧和希娜在午休与放学后,如同完成某种仪式般,准时出现在那间充满旧书气息的活动室,消磨着仿佛凝固了的时光。看书,发呆,听音乐,偶尔应付一下笨蛋妹妹的无理取闹,日复一日。

转眼间,开学快两个月了。窗外的新绿渐渐沉淀为浓郁的夏色,除了上周五那个“意外”之外,日子平静得像一汪深潭。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清静,正是我所追求的。不需要刺激,不需要波澜,只需要属于自己的、无人打扰的空间。这种感觉,你懂吧?

即便是在教室里,我的日常也依旧遵循着“最小化社交”原则。下课铃声一响,那两个家伙——后藤山谷和松下野,便会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把我叫到教室后方的窗边,进行所谓的“男子会”。

山谷总会兴致勃勃地聊起他家里那只肥猫的最新蠢事,比如又把他的作业本当成了猫抓板,或者试图与自己的尾巴决一死战,或着说他去哪里玩了,细致到吃了什么也说。而野,则会推着他那并不存在的眼镜,开始分析某个国度的政治动荡,或是全球经济走势之类对我来说如同天书的话题。

怎么说呢……很无聊。我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很少插嘴。偶尔“嗯”一声表示存在,或者在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时,适时地泼点冷水让他们冷静下来。

说起来,这两个笨蛋是从初中就结识的朋友了。明明性格南辕北辙,一个满脑子肌肉和玩乐,一个满脑子数据和策略,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还莫名其妙地把我也划进了他们的“朋友圈”

他们偶尔也会用羡慕的语气说起希娜。

“琴里你这家伙,真是让人火大啊!为什么会有希娜那么可爱又懂事的妹妹!”

“确实,兄妹关系令人称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个麻烦精妹妹到底哪里值得羡慕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样的日常,我并不讨厌。至少,它足够“普通”。成绩方面,我也维持着不错的水平,虽然比不上松下野那个怪物和身为班长的优等生,但我也有在好好听课,该用功的时候绝不含糊。

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或许更像一个短暂而离奇的梦

我多么希望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我期望的平常与宁静啊……难道真的要就此离我远去了吗?

在高一学期即将步入初夏的此刻,望着窗外明媚得过分的阳光,内心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小小忧虑。

明明才刚刚踏入五月,天气却已经热得反常,仿佛夏天迫不及待地抢占了春末的舞台。

琴里正用力蹬着单车,行驶在通往学校的马路上。灼热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升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热浪。车轮碾过地面,发出黏腻的声响。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校服衬衫的后背早已湿了一片。

车后座上,希娜一手抓着座垫边缘维持平衡,另一只手徒劳地对着脸颊扇风,之后又按着飘起来的裙摆,小嘴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从三月开学念叨到现在的话题:

“真是的!为什么开学分班我和哥哥没分到一个班呐!太不公平了!”

她鼓着腮帮,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抱怨。

琴里一边喘着气克服着迎面的热风和体力消耗,一边忍不住开口吐槽,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断续

“…都、都两个月了……你还在吵这件事……分班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不管嘛!”希娜晃着悬空的双腿

“要是和哥哥大人一个班,下课的时候就不用跑那么远了,能和你在一起了!还得每天等到午休和放学的时候才能见到!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啊~”

…这家伙,只是单纯觉得多走几步路麻烦吧。琴里在心里吐嘈,更加用力地踩下踏板。

终于,学校那熟悉的建筑轮廓出现在前方。琴里将车骑到离校门不远的一处街道指定停车区,利落地停好车。他几乎是立刻脱力般地靠在了还有些发热的车把手上,微微喘着气。

希娜则轻巧地从后座跳了下来,利落的及肩短发随着动作晃动。她看着哥哥这副狼狈的样子,双手叉腰

“真是的,欧尼酱,你这样一点精神都没有!太逊啦!”

琴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一脸“元气过剩”的妹妹,没好气地回敬道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下次换你来骑载我试试?”

“诶?我、我嘛……”

希娜立刻气势一滞,眼神飘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伸手拉住琴里的手

“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学校了啦!我亲爱的哥哥大人~”

听着妹妹那刻意讨好的语调,琴里无奈地直起身。

昨天才经历了那个“精灵降临”的混乱,今天又要开始应对这炎热的日常和笨蛋妹妹了吗……

他抬头望了望湛蓝得过分的天空,心中那关于“平静日常”的预感,随着这异常提早到来的暑气,以及昨天被打上的那个“麻烦”印记,似乎正一点点地被侵蚀。

琴里对于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并没有留下太多深刻印象,仿佛那只是又一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的任务。他正慢慢地和希娜走在从校门通往教学楼的那段林荫路上,试图在清晨的闷热中汲取一丝难得的清凉。

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大嗓门

“早上好!琴里!”

后藤山谷几步就追了上来,笑嘻嘻地拍了拍琴里的肩膀,然后也顺便朝旁边的希娜咧嘴笑了笑。希娜则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快又落回哥哥身上,仿佛山谷只是路过的无关背景。

“琴里啊!”

山谷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夸张的敬佩表情,用力拍了拍琴里的背

“真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就找到了那么好的女孩子!而且还是重培班的呢!真厉害啊!”

他说完,还朝琴里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充满了真厉害的意味。

……重培班?啊,是说阿莉雪芙吗?山谷找消息真快……不对,重点是完全搞错了!

琴里脸上那点因为炎热而浮现的烦躁瞬间被无奈取代,他平淡地解释道

“不是的,你完全误会了。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想加入文学社而已……”

“骗人!”

山谷根本不信,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文学社那么无聊的地方,怎么可能吸引到那种美少女主动加入!肯定有别的原因!”

他用力推了琴里一把,带着一脸笑容,一边倒退着一边大声说

“好了,不打扰了!我先走啦!”

说完,便转身跑着冲向教学楼门口了。

……真是的,怎么就不相信呢……

琴里看着山谷迅速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无力。他几乎能想象到,等下到了教室,松下野那个表面温和实则内心八卦的家伙,会用怎样一种“了然”的眼神来看待这件事。

想到这儿,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相信哥哥大人!”

希娜立刻语气轻快地表态,但随即,她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些许警惕的光芒,用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语气小声追问

“不过……哥哥真的和阿莉雪芙现在只是朋友?对吧?”

搞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又和她成为朋友了……

琴里低头看着妹妹那副既想表示警告又忍不住担忧的复杂表情,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再次浮现出那经典的、混合着无奈、心累和一丝被冒犯的“苦瓜脸”。他将单肩挎包往背上提了提,有气无力地继续慢慢向前走,懒得再就这个离谱的误会进行任何无谓的辩解。

琴里还在心里嘀咕着阿莉雪芙那笨拙冒失的模样与“重培班精英”形象之间的巨大反差,脚下却已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极具威慑力的少年声音穿透了清晨的嘈杂,如同冷水泼面

“所有学生,不许携带不良物品与危险物品!站好,把书包打开接受检查!”

琴里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只见在校门一侧,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的少年。他有着一头显眼的银灰色头发有些长的短发,额前标志性的刘海被微风轻轻拂动。身上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仿佛带着棱角的校服,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琴里所在班级的班长,兼学生会风纪委员会的会长——诺凛·克茨杰。

他那金属细框眼镜的镜片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镜片后那双淡绿色的锐利的眼睛,正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进入校园的每一个学生。不得不承认,抛开那冷硬的性格不谈,诺凛的长相确实相当好看,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类型。

琴里见到他后,先是下意识地“哦”了一声,随即整张脸迅速垮了下来,切换成了仿佛出门被水淋的愁苦表情。

真是倒霉……偏偏今天是他亲自检查……

旁边的希娜也同样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刚才的元气瞬间漏光,小脸皱成一团,发出无声的叹息。他们都清楚,但凡由这位诺凛班长主持的检查,他们的挎包绝对会被翻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很难保持原样,必然是一片狼藉。

就在琴里认命地准备上前时,一个娇小可爱、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似乎鼓足了勇气,在同伴的鼓励下,犹豫许久后还是走到了诺凛面前。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双手颤抖地递上一个装饰精美的、类似情书的信封,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

“诺、诺凛同学……我……我喜欢你!”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目光都投向了这里。诺凛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封,甚至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封面,便直接递还给了女生,一句冷漠的“走开。”让气氛降到了冰点,神情依旧严肃地看着其他人。

少女眼中的期待之光瞬间熄灭,她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泪水迅速盈满眼眶,随即低下头,哭着跑进了学校,她的几个女生朋友也立刻担心地跟了上去。

琴里看着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

这家伙……果然是个冷酷、高冷到不近人情的优等生。不过,以他的成绩,为什么没去重培班,反而留在我们普通班当了个管纪律的班长?

心里想着,琴里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挎包递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诺凛只是随意地打开包口,目光粗略地扫了一眼内部,甚至没有动手翻检,便直接将包还给了琴里,简短地说

“可以了。”

……嗯?这就完了?

琴里有些错愕,这和他预想中连笔袋都要倒出来检查的严格流程完全不同。他接过包,带着满腹疑惑走了进去。希娜紧随其后,她的检查也同样异常迅速和……敷衍。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他心情好?

啊,对了,像MP3这类电子设备是允许携带的,只要不在上课时间使用即可。甚至听说夸张的电脑社,不知道通过什么审批,真的在社团活动室里搬进了两台台式电脑和主机,还连上了校园网线。总之,只要不利用这些东西干坏事,学校的管理总体还算宽松。

在二楼楼梯拐角,希娜用一种近乎"生离死别"的深情目光与琴里道别后,琴里终于独自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最后一段阶梯。

还好和希娜的班级不在同一层……

他心里暗自庆幸。如果同在一层,以那家伙的粘人程度,恐怕每节课下课都能看到她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身影,那才叫真正的不得安宁。

天气真热呢……

汗水几乎浸湿了他衬衫的后背。他一边想着是不是那个什么温室效应导致今年热得这么早、这么离谱,一边脱下了略显厚重的制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带着一身疲惫和燥热,终于走进了高一8班的教室。

前脚刚踏进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教室里的情况,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探究意味的声音便精准地传入耳中

"琴里,关于昨天……"

是松下野。他早已等在门边附近,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看似随和实则精明的微笑。那双敏锐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显然已经从昨天的情况知道了什么,正等着"审问"当事人。

琴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打断了对方尚未完全出口的"灵魂质问",用极其随意且敷衍的语气说道:

"具体情况……你去问后藤山谷吧。"

他毫不客气地把"麻烦"源头抛给了那个始作俑者。

说完,也不管松下野会作何反应,琴里便如释重负般地从他身边绕过,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第四排第六号。他将挎包熟练地挂在桌子侧面的挂钩上,一屁股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塑料文件夹板,徒劳地对着脸颊扇风。

热死了……

教室顶部的四台吊扇早已全部开到最大档位,发出"嗡嗡"的全力运转声。窗户也早就全部敞开,但外面仿佛凝固了的空气却没有送来一丝凉意,不解人意。闷热如同无形的蒸笼,笼罩着整个空间。

"搞什么啊,这才五月一号吧?今天气温居然有32℃?"

"简直是提前入夏了……救命……"

班上的几个同学也忍不住大声抱怨起来,声音在闷热的教室里显得有气无力。

琴里感受着脖颈后不断渗出的黏腻汗水,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哀嚎,只觉得那份关于"平静日常"的期待,似乎也在这异常的高温中,一点点被融化

啊,时间过得真快,在充斥着老师讲课声、风扇嗡鸣声和窗外蝉鸣声的混合交响中,冗长的上午课程总算结束了。琴里对着一成不变的课堂内容感到有些枯燥乏味,但此刻,午休的铃声如同救赎的钟声。

好,是午饭时间!!!

“哎呀!午饭时间真是学校里最开心的时光呢!”

后藤山谷洪亮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闷。他兴高采烈地拎着自己的便当盒,一脸轻松地刺啦”一声把自己的椅子扯了过来。而旁边的松下野也带着了然的微笑,有样学样地拉过附近一位请假同学的椅子。

还真是不客气呢……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坐在了琴里的桌子两旁,形成了小小的“午餐会”。山谷迫不及待地打开便当,刚塞进一大口菜,就开始了他的固定抱怨节目,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叹气

“唉~可恶啊!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啊……”

说完,又像是化悲愤为食量般,用筷子狠狠地将几团米饭塞进嘴里。

旁边的野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感同身受般地微微点头,眉毛不禁下拉,脸上浮现出一副与他平时精明形象不符的、带着淡淡忧愁的表情。

突然,山谷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双手合十,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向琴里

“琴里!我的好琴里!既然你能吸引到重培班的美少女,一定有什么秘诀吧?教教我们怎么谈恋爱吧,拜托了!”

……又来了。

琴里拿着自己的便当筷子的手顿在半空,面对好友这突如其来的、毫无根据的“拜师”请求,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他叹了口气,用筷子尾端轻轻敲了敲山谷的便当盒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再次强调

“你们两个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和她真——的——没关系。她只是想加入文学社,仅此而已。”

或许是琴里这次语气中的无奈和笃定过于明显,山谷和野对视了一眼,终于像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两人不约而同地、夸张地“唉——”了一声,肩膀同时垮了下来,仿佛失去了人生中某个重要的希望。

琴里看着眼前这两个麻烦的家伙,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专注于自己眼前的午餐比较实际。

琴里在通过要去文学社整理书籍了的理由打发后藤山谷和松下野后,独自走到了走廊上的饮料售卖机前。他刚想为自己买一瓶饮料,动作却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他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点了三瓶不同的饮品。

……算是请他们的吧……

拿着三瓶冰凉的饮料,他穿过连接新旧校舍的露天走廊,阳光打在走廊,使得十分炎热。走向旧校舍。刚踏上三楼,一阵明显的打闹声便从文学社紧闭的门后传来。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加快了脚步。

他有些不安地推开活动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

“不要啊,希娜,呜呜呜哇!”

阿莉雪芙发出可怜的叫喊声,脸上涨满了红晕,眼泪正不断从眼角流出

“这是对你做错事的惩罚!”

希娜正在她的背后控制着她,有些生气地用一只手捏着她柔软的脸,另一只手……哇……这按错地方了吧 按在她硕大的胸上,且为了更好控制她的挣扎,按得很用力。

唉唉唉!制服的扣子怎么松开了!

在激烈的挣扎和按压下,阿莉雪芙制服衬衫的扣子崩开了,那白皙的**正毫无遮挡地展现出来。

琴里看到后,先是有些脸红地惊讶

哇,这是什么美妙的场景!

之后便迅速反应过来,快速上前拉住了希娜的手腕,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唉?哥哥?”希娜对于琴里的突然出现和阻止感到意外。

琴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带着明显的困惑与责备

“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吧……”

他的目光转向仍在轻微抽泣、惊魂未定的阿莉雪芙,语气变得有些尴尬

“……呃,那个,阿莉雪芙啊,你的衣领襟掉下来了了……”

阿莉雪芙双手本能地缩在胸前,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带着疑惑。她顺着琴里目光的指引,怯生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这一看之下,她的脸瞬间红透了,连尖尖的长耳都因极度的羞耻而剧烈颤抖起来。她发出一声细微的、近乎崩溃的呜咽,有些站不稳地猛地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开始对付那被扯下来的衣领。

“你突然干什么啊,哥哥!”

希娜甩开我的手,气鼓鼓地瞪着我。

“不快点阻止你‘施暴’,她会成什么样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桌面。淡黄色的液体正慢慢浸透一本摊开的书,旁边倒着一个精美小巧的白色茶壶……等等,这茶壶哪来的?还有两个翻倒的茶杯,液体看样子是茶水。

阿莉雪芙见状,怯生生地伸手想去收拾,希娜一声强劲的“Stop!”吓得她立刻缩回了手,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垂下耳朵。

“等一下我来,等一下你又搞砸了。”

希娜伸手,没好气地说。

我看着这麻烦的场景,无力地把三瓶饮料放在还算干净的桌角,转向希娜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我明白了,事情是这样子的啦……

原来阿莉雪芙不知从哪突发奇想,居然从家里带来了茶壶和整套茶具,还用自己的水杯装了热水——等等,她用过那个水杯没有?用过的话,嘴唇岂不是……等等,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就在她小心翼翼准备展倒茶时,希娜刚好推门而入,把她吓得手一抖,整壶茶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桌上那本《凉宫春日的忧郁》上。

而且我才惊觉,那是我最爱的限量发售的老版本,昨天刚借给她的!

在希娜滔滔不绝地控诉时,阿莉雪芙在一旁发出微弱的辩解。

“我、我只是想泡茶给大家……”但她的声音完全被希娜的气势压过去了。

我的书啊……封面已经彻底被茶水浸透,书页都黏在一起了。这可是限量的啊,好不容易买到的!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阿莉雪芙小声说着,淡金色的长发垂在耳边,眼睛还红红的。

麻烦又来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这个委屈巴巴的精灵少女,又看了眼气鼓鼓的妹妹,最后目光落在那本惨不忍睹的书上。

这下可好,平静的午休又泡汤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将木桌推到了窗户边,把那本湿透的《凉宫春日的忧郁》一页页小心摊开,让午后的阳光尽可能晒干它。不过我知道,就算晒干了,那些洁白的书页恐怕也会变成难看的棕黄色了……而且会皱皱巴巴的。希娜默不作声,开始利落地收拾桌上的狼藉,把茶壶和茶杯收到一边擦拭。可怜的阿莉雪芙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角。

“你是想泡茶给我们喝吗?”

我率先打破了沉寂,尽量让语气温和些。

“是的呢……但没想到会这样……”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又红了

“真,真的对不起!”

她笨拙地鞠了一躬,身子弯得太低,淡金色的长发几乎要扫到地上,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

“算了吧,我也原谅你了!”

希娜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用带着点傲气的语气说

“下次要做什么事可以先跟我们说啊!”

我这才想起来,从桌上拿起那罐果汁,递到阿莉雪芙面前。

“咦?我的吗……”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嗯,请你喝的,拿着吧。”

“是吗……谢谢……”

她小心翼翼迟疑地伸出手,在接过饮料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手指,立刻像触电般缩了一下,然后才更轻、更慢地将饮料接过去。她脸上的红晕微微泛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细微的、懵懂的弧度,仿佛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紧紧把饮料罐抱在胸前,感觉浑身都被一种温暖的氛围包裹着。

“呐呐呐!我的呢?”

坐在窗沿上的希娜不满地晃着腿,嘴巴撅得老高。

“好好,在这呢。”

我先是拿她没办法似的皱了皱眉,随后又像是所有麻烦都已烟消云散般,露出了轻松的微笑,将汽水递给她。希娜立刻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开心地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顺势倚在桌旁,感受窗外吹来的凉爽微风,打开了手中的乌龙茶瓶盖。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瞬间就将所有的酷暑和烦躁都带走了。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发现阿莉雪芙还站在原地。她依旧紧紧抱着那罐蜜桃果汁,透过淡金色的发丝缝隙,我能看到她的侧脸——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微笑,而是某种纯真无瑕、发自内心的,仿佛被阳光融化了的幸福笑容。

在我们三人享受着这意外平静的片刻时,活动室那扇老旧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道很大的门缝显露出来,伴随着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清冷而沉稳的嗓音

“啊呀?门没关紧吗?”

话音未落,门又被轻轻带上。接着,几声克制而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敲在了那扇带有磨砂玻璃窗的钢制门板上。透过那模糊不清的玻璃,一个轮廓分明、一丝不苟的熟悉发型隐约可见。

“请问,有人在吗?”

阿莉雪芙像是被吓了一跳,惊得连手里的饮料罐都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腰捡起来,脸颊又染上了一层慌乱的红晕。我也感到些许疑惑和惊讶,毕竟旧校舍三楼平时人迹罕至,除了我们,几乎不会有其他人特意绕路来文学社。

琴里将手中的乌龙茶放在窗边的桌上,带着满腹疑问走过去,伸手打开了门。果不其然,门外正轻松地站着那位拥有一头标志性银灰色短发的少年——诺凛·克茨杰。他那副金属方框眼镜后的淡绿色眼睛一如既往的锐利,但此刻,那往日里惯常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冷酷,却化作了一抹极其浅淡、却真实存在的平静微笑。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正抬起,保持着打招呼的姿态。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希娜和阿莉雪芙几乎同时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沉默。

此人正是学生会风纪委员会长,兼琴里的班长——诺 凛·克茨杰。他的突然造访,让这间刚刚平息下混乱的活动室,再次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紧张感所笼罩。

他怎么会来这里?

琴里有些不可置信地把门立刻关上,背靠着门板,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他看向活动室内的两人——希娜和阿莉雪芙也正愣愣地看着他。

这家伙怎么会来?是来检查风纪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门外传来了诺凛平静无波的声音

“先别关门啊,我这次来是有事的。”

琴里深深叹了口气,整张脸瞬间切换成了标准的苦瓜脸。他认命般地再次打开门,正好与门外的诺凛·克茨杰面对面。令他意外的是,诺凛那平日里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竟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诺凛同学。”

琴里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戒备

“像你这么忙的人,特地来我们文学社干什么?难不成是来检查违纪品的?”

他感到一阵不适,因为那张有些圆滑的微笑的脸正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诺凛微笑着推了推金属框眼镜,从容地解释道

“能让我先进去吗?”

琴里不情愿地让开了通路,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麻烦死了”的嫌弃表情。阿莉雪芙反应过来,有些唯唯诺诺地让到一边,而希娜则满脸不满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双手抱胸,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诺凛的目光扫过桌上刚刚整理好的茶具,语气幽默而自然

“这是在开茶话会吗?看来挺有趣的呀...”

“切,”

希娜立刻呛声

“这不关你的事。你这家伙来我们这干什么?”

诺凛仿佛没有听到希娜话中的刺,自然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他环视了一圈活动室,最后将目光落在琴里身上,平静地开口

“我来这儿,是想加入文学社。”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琴里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希娜更是夸张地张大了嘴,连一直怯生生的阿莉雪芙也惊讶地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困惑。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琴里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优等生,心中警铃大作。他试图从诺凛那平静无波的微笑中找出任何一丝破绽,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琴里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眉头紧锁,试图从眼前这个优等生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哈?你没开玩笑吧?你这么忙,有时间来我们这?”

诺凛端坐着,双手平稳地放在膝上,语气一如既往地从容

“怎么说呢,你们看我是风纪委员会会长,但其实我除了在那些特定时段内有工作,期中考试结束后,我的时间就相当宽裕了。”

他微微摊手

“例行巡查和会议之外,我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日理万机。”

琴里仍不放弃,试图用“无聊”和“社交”来劝退他

“那你大可以去找些朋友啊。来我们这儿,总比和朋友出去玩要好吧?我先告诉你,我们这里真的很无聊的。”

诺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高傲的弧度,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朋友?那些沉溺于无意义社交、虚度光阴的傻瓜,我才不想与他们过多接触呢。那简直是在浪费我宝贵的人生。”

“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待在这里,阅读书籍,增长见识,获得心灵的真正平静。”

“哟——”

希娜拖长了音调,双手抱胸,用带着明显调侃和不屑的语气说道

“我们这儿就是个‘杂鱼’社团,可容不下您这么‘高贵’的大人物哒~”

她甚至故意用了可爱的语缀,但眼神里完全没有笑意,根本没把诺凛放在眼里。

琴里看着妹妹那挑衅的态度,只觉得一阵头疼,无奈地抬手捂了捂脸。一旁的阿莉雪芙更是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呆呆地看着这场唇枪舌剑,淡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总之,我先说清楚……”

琴里决定打出最后一张“底牌”,试图用社团的“不堪”来让他知难而退

“我们这里放的都是一些轻小说,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诺凛却突然站了起来,金属镜片后的双眼似乎亮了一下,他甚至有些微微兴奋地推了推眼镜,打断了琴里

“正合我意!”

希娜瞬间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琴里也震惊地咧了咧嘴,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回应。

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阿莉雪芙,也下意识地小声发出了一声带着讶异的“唉……?”

活动室里原本略带火药味的气氛,因为诺凛这出人意料的反应,陡然变得微妙而复杂起来。

琴里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诺凛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兴奋痕迹告诉他,这就是现实。他看着面前这个似乎蠢蠢欲动的优等生,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诺凛仿佛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表情,重新端坐在椅子上,甚至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变回了那副沉稳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激动从未发生。

希娜悄悄挪到阿莉雪芙身边,突然把双手搭在她肩上,把下巴也搁了上去,带着一种劳累又无奈的语调哀嚎

“怎么办啊阿莉……这个人好像真的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啊……”她的声音听起来苦兮兮的。

阿莉雪芙被希娜的突然触碰吓得轻颤了一下,脸颊微红,她试图严肃起来,但声音依旧软糯“那个...我还是挺希望有新成员加入的,但是...但是...如果大家不希望的话,就算了吧。”她的立场摇摆不定。

琴里有些黯然失色地想

看来以后的麻烦又要多一桩了。为什么这些天发生的事这么多?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引导者’先生!”

阿莉雪芙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比平时响亮了许多,带着一丝害羞却又坚定

“那个,我真的希望能让他加入进来!”

这句话仿佛点醒了琴里。他看向阿莉雪芙,对上她那充满期待和恳求的淡金色眼眸,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疲倦地叹了口气,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

“行吧。希娜,你觉得怎么样?”

希娜没想到决定权会抛给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试图掩饰

“哈哈...哥哥大人,您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琴里对妹妹这甩锅行为感到些许诧异,仿佛最终的决定权完全落在了自己肩上。这时,诺凛站起身,神情异常严肃地看着他,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请让我加入吧!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加入!”

琴里看着眼前这三双神色各异的眼睛,最终用手按了按鼻梁,妥协道

“好吧,等一下给你拿张社团申请表。加入吧……”

这句话刚说出口,阿莉雪芙立刻张大了嘴,脸上瞬间绽放出激动和惊喜的光彩,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害羞地低下头,偷偷瞥了琴里几眼。希娜虽然脸上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撇了撇嘴,似乎也觉得这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坏事。

就在这时,一声本不该出现的、带着哽咽的激动声音响起。

“太好了...!”

众人惊讶地望去,只见诺凛竟然……激动地哭了。他那又哭又笑的表情,半抬着头望着天花板,双手微微向前伸出,仿佛在感谢上苍。

琴里惊讶地看着他,希娜和阿莉雪芙也全都愣住了。

诺凛似乎察觉到了这异样的目光,连忙摘下眼镜,有些狼狈地擦了擦眼泪,随后迅速恢复了那副沉稳的表情,轻咳一声,试图掩饰

“嗯,太好了。”

希娜先是忍了几下,但那笑声再也憋不住了,她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试图解释

“抱歉……但不过...你这反应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诺凛尴尬地低下头,脸上泛起被羞耻感染红的颜色,有些生气地反驳

“笑什么笑啊!我这只是……只是激动过头了而已!”

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身心俱疲。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阿莉雪芙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眼神像个陷入恋爱的少女,嘴角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当琴里的目光刚聚焦到她身上时,她立刻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转过头,用手指搭在下巴上挡住嘴,脸红地盯着地板,那双淡蓝色的大眼睛也睁得极圆。之后,她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瞄向琴里。

琴里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而这专注的注视似乎让阿莉雪芙更加害羞了,她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活动室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尴尬、欢笑与微妙情感的复杂气氛。

哦,大家。今天,我们文学社——这个原本只存在于角落里的清静之地,又迎来了一位"崭新"的成员。呃…一位仿佛对轻小说也"颇有兴趣"的风纪委员会会长呢。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小集体的构成吧!首先,是只觉得麻烦透顶、有苦说不出的我。说真的,我当初接手这个社团时,完全没想过会发展到四个人。

然后,是那位有些可爱,但笨手笨脚到令人发指程度的…重培班"中二病"精灵少女,阿莉雪芙·科利文。她就像是突然从某个异世界 Coming down(降临)到我们这小小的文学社。

接着,是我那令人烦恼的、别人都觉得可爱但我完全不觉得的笨蛋妹妹。

最后,是今天刚刚加入的,最大的不确定因素…这位看似沉稳严肃?的风纪委员会会长兼我的班长,诺凛·克茨杰。

我们文学社的阵容真是空前"强大"啊!今后一定会"熠熠生辉"呢!

真是糟——透——了——!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里明明应该是文学社,不是什么问题儿童收容中心啊!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我平淡、普通、无人打扰地度过放学后时光的文学社。

总之嘛,现在也只能遵循现状了。好!希望之后不要再有什么事发生了!

真是可恶啊——!

第一章(三)

在经历了诺凛·克茨杰那场出人意料的入部风波后,这位新任风纪委员长总算心满意足地(并且是眼角带着未干泪痕地)暂时离开了。他说不定会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再来吧?嗯……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让我感到一阵提前到来的疲惫。

之后,活动室里总算恢复了(相对而言的)看书时光。总之,世界又暂时平静下来了——如果忽略掉希娜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持续闹腾,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那个眼镜优等生肯定别有用心”之类的话。

真是吵呢……

不过,能这样度过一段暂时无人打扰的时光,大概算是今天最让我舒心的时刻了吧?

不对!完全不是这样的!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明明就在上周,这个社团还只有我和希娜两个人,一个清净得恰到好处的避风港。现在却直接翻倍,变成了四个!一个笨拙的精灵,一个麻烦的妹妹,现在又加上一个捉摸不透的优等生。

真是令人头疼……

我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试图用景色来抚平内心的烦躁。

文学社里还算凉快,这得益于我们学校独特的地理位置——建在山上的平原。而我们活动室的这面窗户,正对着山下那片广阔无垠的城市群,楼宇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天际线处。更远处,是微微泛着蓝光、在阳光下闪烁的大海。因为没有高大的建筑物阻挡,海风得以长驱直入,径直吹上我们所在的山坡,为这间旧教室带来了难得的凉爽。

看来文学社这个活动室,位置真是不错呢。

我有些庆幸。而学校所在的山上平原的另一侧,也就是我们的后方,则是另一个规模稍小的城市群。我自己的家就在那边。

幸好不是住在山下的,不然每天上学都要爬那道长长的坡道,我绝对会累死的!

此刻,我仿佛能切身感受到后藤山谷和松下野他们的痛苦了。那两个家伙就住在山下,每天都要经历那段“艰苦的攀登”。

哈哈,真是可怜呐。抱歉了!

这份微不足道的优越感,或许是目前唯一能让我感到些许安慰的东西了。

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面前摊开的是一本我早来用来打发时间的……是关于音乐的轻小说吗?。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海风从半开的窗户徐徐吹入,带着咸涩的气息,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活动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呼吸声。阿莉雪芙·科利文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挺直背脊,将《凉宫春日的忧郁》端正地放在膝头。她翻阅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左侧。希娜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面向着我,及肩的短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长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粉嫩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时不时吐出温热的气息。

睡着的时候倒是挺安静和可爱的...

不对!我在想什么!这个整天惹麻烦的妹妹哪里可爱和安静了!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阿莉雪芙身上。她专注阅读的侧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只是书页边缘那圈茶渍染出的棕黄依然刺眼。

但看着她认真阅读的模样,那份心疼竟奇异地化作一丝欣慰。至少,这本书现在正被珍视着。

困意悄然袭来。书页上的字迹开始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我试图抵抗,却还是败给了这慵懒的午后。

就...休息一下...

意识渐渐远去,我靠在椅背上,沉入梦乡。

"那个...‘引导者’先生......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该回教室......"

轻柔的呼唤声像羽毛般拂过耳畔,将琴里从睡梦中唤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他眨了眨朦胧的睡眼,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睡意。

刚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阿莉雪芙就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别过脸去,淡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纤细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耳尖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欧尼酱~"

希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双手托腮,狡黠地眨着眼睛,嘴上带着不轨的笑

"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看我啦?嘻嘻,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琴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不要胡说八道。"

希娜像只得意的小猫,蹦蹦跳跳地将阿莉雪芙拉到身边,得意地说着

"哥哥好像盯了我有一会呢~我刚刚专门问了问阿莉雪芙。"

说着,她轻轻把站在身旁的阿莉雪芙往前推了推。

阿莉雪芙被迫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睛闪烁着不安,声音细若蚊吟

"是...是的..."

她说话时,手指紧张地揪住衣角。

希娜满意地从身后环住阿莉雪芙,把脸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像只小猫般蹭了蹭

"阿莉雪芙酱~你这么可爱,可是会被别人抢走的哟~"

"请...请不要这样..."

阿莉雪芙紧闭双眼,脸上立刻充满了红晕,长睫毛轻轻颤抖,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想要推开却又比不过希娜的力气奈无可何。

琴里注视着这一幕,眉头微蹙。更让他在意的是,难道她真的在偷偷看着?

这家伙...该不会真把我当成什么"引导者"了吧...把自己带入成了“观察者”

这个念头让琴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沉重地抿了抿嘴,站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好了,该回教室了。"

他顺手轻轻敲了敲希娜的脑袋

"你少捉弄点她,阿莉雪芙不是给你用来玩的。"

希娜嘟起嘴,不情愿地松开手,眉头轻皱

"算啦,我下午还能见到可爱的阿莉呢~"

她朝阿莉雪芙眨了眨眼。

阿莉雪芙听到这话,立刻害羞地低下头,揣着小手,脸颊不自觉的发烫,嘴角悄悄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走出活动室后,琴里深深呼了口气,抬手整理了下被压皱的衣领。在走廊分岔口,他与希娜和阿莉雪芙道别。希娜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回头朝他做鬼脸,嘴里还轻微哼唱着

"杂鱼~杂鱼哥哥~"

琴里不舒服地皱着眉头,目光刻意避开妹妹调皮的身影,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真是麻烦呢...

下午的体育课简直是一场折磨。毒辣的日头下,体育老师和田那个魔鬼居然让我们多跑了好几圈。美其名曰为了我们的健康,等六圈跑完,我感觉双腿都在打颤,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体育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

自由活动的哨声一响,班上的同学都像是获救了一样高兴的感叹着,我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挪到操场边的树荫下,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我无力地望着前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哟!琴里接着,请你喝的。"

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落在怀里。我低头一看,是瓶矿泉水。这简直是沙漠中的甘泉!我正要道谢,转头却对上了诺凛那张微笑的脸。

"是你啊。"

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怎么突然给我买水了?"

"没什么。"

他在我旁边隔了一段距离坐下

"跑了几圈很累,我也知道的。"

"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挺贴心。"

我有气无力地说着,拧开瓶盖灌了好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总算缓解了那股灼烧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吵闹声。山谷和野正打闹着往这边跑来,手里还挥舞着矿泉水瓶。

"琴里!快接着!"

"怎么又是我请客啊?山谷你这家伙!我要罚款了,罚款了!"

我闻声转头,还没看清状况,一个水瓶就直直砸在我脸上。鼻梁一阵酸痛,我忍不住"哎呦"一声捂住脸。

"抱歉抱歉!"

山谷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野也追了上来。但两人在看到我身边的诺凛时,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喂,干什么啊!"

我揉着发红的鼻梁,没好气地瞪着他俩。

山谷一把将我拉到旁边,压低声音

"琴里,你怎么和班长那个怪人坐在一起啊?"

"是啊,"

野也凑过来

"你是怎么和他说上话的?"

"没什么,他加入了我们文学社。"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两人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们文学社是有什么独特色彩吗?"

山谷狐疑地打量着我

"上周收了个精灵少女,这周又把班长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接触的人收进去了。"

"看来你在招揽人啊,"

野突然兴奋地搭在我的肩膀

"如果有美少女找你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是啊!那瓶水就算谢谢你了!"

山谷用力拍我的背

"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们哦!"

两人说着就要拉我去水龙头那边洗脸,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长凳。诺凛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见我回来,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

"你的朋友很有活力。"

我无奈地笑了笑,在他身边重新坐下。树影在我们身上摇曳,远处传来其他同学嬉闹的声音。诺凛安静地喝着水,目光望向远处的球场。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仍在继续。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琴里,"

诺凛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同往常的温度

"感谢你让我加入了文学社。"

诺凛望着远处操场上嬉闹的人群,侧脸的线条在树影中显得有些柔和。

"感谢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很无聊..."

诺凛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犹豫,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挑选合适的词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标签。

"我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只不过想找些愿意倾听我说话的人。"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声音渐渐低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吗?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一个真正的朋友。他们大多都不愿意认真听我说话,或者只是草草了事...所以我开始害怕交朋友了。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我真的很想找个人交流,但又忍不住害怕。所以从小我就不相信其他人,故意把自己包装成这种模样,不依靠任何人。”

“你看到的我很优秀,这都是我独自努力的结果。直到高一,我才试着加入了学生会。确实有很多事要忙,但内心依然空虚。于是我尝试加入各种社团,可惜都毫无例外地感到无聊。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喜欢看书,那些轻小说我也很很喜欢看的。最后我想到了那个几乎没人在意的文学社。今天来到活动室的时候,我却感到很有趣。所以决定加入。谢谢你,琴里...虽然你可能觉得是在操劳一个无聊的社团,但对我来说,这给了我一个归宿。"

他朝琴里露出一个真诚的、不同于往常那种公式化的微笑。琴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内心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其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谢谢你今天愿意听我说这些。"

诺凛站起身。

“对了,等放学回社团的时候可以给我推荐几本轻小说吗?"

说完,他便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凉风拂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意外的交心伴奏。琴里望着诺凛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摇曳的树影,轻轻叹了口气,仰头喝完了瓶中最后一口水。

琴里望着诺凛远去的背影,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操场对面的林荫道。就在那一瞬间,他隐约看见一个身影静静地立在树下。

那是个有着鲜艳红发的少年,身形若隐若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真切,但琴里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投向这个方向。

他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只捕捉到一抹模糊的红色。待他再定睛看去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琴里轻轻皱眉,将这份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放学的钟声在校园里回荡,走廊上顿时喧闹起来。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教室,互相道别声、欢笑声、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挎包,看着值日生慢吞吞的擦着黑板。

"琴里,一起走吧?"

山谷挎着书包凑过来,野跟在他身后,两人脸上都带着期待。

我摇了摇头

他们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山谷夸张地叹了口气

"又是文学社啊...自从那个精灵少女来了之后,你是不是就完全被迷住了吧?"

我提上挎包。说实在的,看着他们失落的样子,我确实有点过意不去。但想到能回到那个安静的活动室,看到阿莉雪芙专注阅读的侧脸让我养养眼...这让我疲惫的心情不禁轻松了几分。

走出教室时,诺凛已经等在走廊尽头。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我们便默契地并肩走向旧校舍。

这段路走得格外安静。往常这时候,我本该为即将开始的社团活动感到雀跃,现在心里却莫名有些烦躁。还有希娜,她要是能安分一点该多好。

诺凛试图找话题,他的问题都很普通,但问得特别生硬,像个不擅长聊天的人硬要找话题。不过...这样也挺好。

透过走廊的窗户,望见楼下的树木已经换上浓密的夏装,翠绿的叶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再过两个月就是暑假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生活能多一些色彩,多一些不同。这个发现让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种感觉...真奇怪。

夕阳的余晖透过活动室的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琴里站在熟悉的门前,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谈话声,让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钢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顿时松了口气——活动室里一切如常,只是那张的木桌被移到了房间正中央。空气中弥漫着红茶的清香,与旧书特有的纸张气息交织在一起。

"欧尼酱你怎么才来啊?真是……"

希娜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话说到一半,目光越过琴里的肩膀,瞥见了他身后那个身影。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嘴角不自然地垂下,仿佛把上午的不愉快瞬间全都想了起来。

阿莉雪芙正专注地俯身给希娜倒茶,淡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见到两人进来,她抬起头,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下午好……”

然而就在她分神的这一刹那,完全没注意到白瓷杯中的茶水早已满溢,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淌,随即滴落在希娜的手背上。

"啊呀!烫死了!"

希娜猛地缩回手,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泛起一片红痕。

"对不起呀……对不起!"

阿莉雪芙慌慌张张地想要移开茶杯,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提着那个精致的白瓷茶壶。她笨拙地转身,茶壶"哐当"一声撞在桌沿,壶盖应声滑落,更多的热茶飞溅出来,在桌子上绘出一幅狼狈的图案。

琴里不禁皱起眉头,果然预感成真。他快步上前,伸手扶起跪坐在地板上、眼眶泛红的阿莉雪芙。而另一边的诺凛则像发现了稀世珍宝般,推了推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做工考究的茶壶,几乎要凑上前去仔细鉴赏。

"没事吧?"

琴里轻声问道,感觉到掌中阿莉雪芙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我好像又搞砸了……"

她怯生生地回答,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活像个搞砸了一切的女仆,脸上写满了自责与不安。

这副模样……倒是挺可爱的,素晴らしい!(好棒!)

他刚扶稳阿莉雪芙,希娜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阿莉雪芙!"

"唔呜……"

"给我过来接受惩罚!"

希娜一把将她从琴里身边拉开,手臂熟练地环住她白皙的脖颈,毫不留情地用食指关节钻着她的太阳穴。

"不要啊希娜,我错了……"

阿莉雪芙微弱的求饶声被希娜的责备淹没,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并轻张着嘴,向琴里投去求救的目光。

琴里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按住希娜的手腕

"好了好了,停手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希娜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手,撅着嘴说

"哥哥,你别老是袒护着她呀!阿莉就算再可爱,总是这么笨手笨脚也是不行的!"

阿莉雪芙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靠在琴里身上,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般跳开,脸颊泛起晚霞般的红晕,小声嗫嚅道

"谢谢……"

她淡金色的发丝在斜阳中轻轻飘动,眨了眨还带着水汽的眼睛,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才鼓起勇气。

"引导者先生,以后请对我严厉些吧!如果我犯了错,请不要对我太温柔了!"

听着这番如同从轻小说里直接摘录的台词。这家伙,肯定是那些书看太多了。

他没有表露内心的吐槽,只是平静地回应。"嗯。"

阿莉雪芙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平淡的回应,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羞赧的红晕从她的脸颊一路蔓延到耳尖,她不知所措地转过身,发出细弱蚊吟的呜咽声。

不要啊,你这么萌的话,我也没办法的!

"哥哥大人!您在想什么呢~"

希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没什么啊,怎么了?"

希娜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转过头,夕阳在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掩盖:

"希望哥哥你……能多关注我一点,多爱我一点……"

活动室里一时陷入静谧,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和茶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诺凛的惊呼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活动室里激起层层涟漪。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白瓷茶壶,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这个茶壶...什么来历?哪来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阿莉雪芙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吓了一跳,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那个...我从家里面带过来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诺凛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茶壶上精致的釉彩,语气中充满惊叹

"这可是价值6万科末币的!应该是旭日那边的量产茶具。"

这番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诺凛身上,活动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阿莉雪芙依然一脸困惑,轻声解释。

"这是我爸爸送我的礼物..."

诺凛锐利的目光立刻转向她,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

"阿莉雪芙同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让阿莉雪芙顿时不安起来。她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声音细若蚊吟

"我爸爸...是卖武器的...有个公司,叫科利文武器公司..."

"哐当"一声,希娜手中的茶杯滑落在桌面上,琥珀色的茶水在桌子上蔓延开来。琴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科利文武器公司——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是全球武器制造商中排名前五十的巨头,以生产精良的军用装备而闻名。

"你、你是说那个科利文武器公司?"

希娜的声音都变了调,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莉雪芙,

"那个专门为各国军方提供装备的..."

"请、请别一直看着我..."

阿莉雪芙把脸埋得更低了,耳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拜托了..."

琴里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注意到诺凛的表现格外反常——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风纪委员长,此刻却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模样。

阿莉雪芙怯生生地重新为大家斟茶,然而此刻每个人都感觉手中的茶杯重若千钧。活动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凝重,只有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琴里注视着阿莉雪芙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文学社,似乎正在汇聚一些非同寻常的人物。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活动室镀上一层金色,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茶香袅袅中,阿莉雪芙轻轻放下茶壶,有些颤巍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刚才引起轩然大波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希娜和琴里也渐渐放松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书本上。

琴里暗自思忖,这个原本只求清净的文学社,如今聚集了身份特殊的精灵少女、令人捉摸不透的优等生,还有自己这个只想平凡的社长,还有一个麻烦的妹妹。确实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设想。不过,眼下这份宁静倒是弥足珍贵。

诺凛对阿莉雪芙的态度明显多了几分敬重,他轻轻推了推眼镜,转向琴里。

“琴里,能给我找本书看吗?”

琴里点点头,在书架上仔细挑选,最终抽出一本还算不错的小说递给他。诺凛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反光,他道谢后便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地沉浸到故事中。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初夏的气息。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各自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啜茶声。这一刻,时光仿佛变得柔软而缓慢。

琴里轻轻抿了一口茶,温润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甘甜。他满足地松了口气,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一点一点享受着阅读的乐趣。看来,这个下午终于能够平静地度过了——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转动,发出“咔哒”的轻响。活动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活动室,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琴里刚抿了一口茶,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口,逆光中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当来者完全走进活动室时,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年,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质。他那头鲜艳的红色短发像血液一样鲜红,前额过长的刘海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眉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右眼是鲜艳的猩红色,此刻正闪着透过夕阳的光;左眼则被一个黑色眼罩完全遮盖。

他的皮肤很白皙,仿佛从未见过阳光。修长的手指上缠绕着层层白色绷带,一直延伸到手腕处。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终于找到了。"

他的声音平淡得令人不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里有神圣的气息,众神栖息之地,伟大的美好圣境。"

琴里第一个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众神栖息之地?伟大的美好圣境?这中二病比阿莉雪芙严重多了啊...而且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cosplay吗?

诺凛保持着惯有的冷静,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来者

"这位同学,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红发少年仿佛没有听见诺凛的问话,他那唯一露着的猩红眼眸缓缓扫过活动室,最终定格在琴里身上。突然,他用一种毫无任何感情的语调念诵起来。

"Great gods, I meet you here. Please forgive my rudeness and for finding you(伟大的众神啊,吾在此相遇你们,请原谅吾的无礼与才寻得你们)"

这家伙在念什么咒语吗?英语还带着奇怪的口音...是不是完全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了?我感到一阵头痛,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

少年向前迈出一步,缠着绷带的手指笔直地指向琴里。绷带下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伟大的继承引导者,请允许吾留在这里,完成吾的职责。圣旨圣许,合适之日将引领各位前往圣旨之地。"

活动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希娜下意识地抓紧了阿莉雪芙的手臂,后者则害怕地缩了缩肩膀。诺凛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琴里完全愣住了。

继承引导者?这是在说我?这家伙不仅中二,还认错人了吧...看来又来了个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麻烦人物...

夕阳透过窗户,在少年火红的发丝上跳跃,投下诡异的光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使者,打破了文学社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

琴里深吸一口气,尝试与这个奇怪的少年沟通

"同学,请问你现在是沉浸在异世界中吗?能请用正常点的话来回答我们吗......"

他轻轻皱着眉头,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少年那双异色的眼睛缓缓转向琴里,停顿了约两秒后,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回答

"了解了,命令。"

接着,他以同样机械的语气说道

"请让我加入文学社,让我留下。"

琴里算是明白了他的目的:原来是想加入文学社......,但内心却十分抗拒。社团里已经有一个中二病晚期的阿莉雪芙,现在又要收留这个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观里的少年,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阿莉雪芙也好奇地注视着这个新来者。听到对方也称琴里为"引导者",她不禁感到一丝微妙的共鸣。或许这是个比自己更需要"治疗"的同好吧,她心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哟,少年,"

希娜带着几分戏谑开口,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呢?我们这只是普通的文学社哦~"

"不是。"

少年的回答依旧平板,

"我寻找的地方就是这里,各位众神聚集于此,这是我的目的。"

琴里看着这个固执的访客,终究不好意思直接赶他走。他苦笑着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社团申请表,递给红发少年。

"填完这个,你就是文学社的成员了,之后拿去交给学生会吧。"

琴里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这样一来,社团就凑够五个人,不会有被解散的风险了。琴里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既感到庆幸,又为未来的日子担忧。

少年接过表格,平静地注视着琴里,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书架上的书籍。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

活动室里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夕阳渐渐西沉,将五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琴里看着这个新组成的"问题儿童收容所",突然对未来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少年对我们的存在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张椅子,动作精准得像个机器人,在我身旁坐下。他的坐姿端正得不可思议,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仿佛一尊精心摆放的木偶。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空洞的目光直视前方。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焦点,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所有光线与情感。对面的阿莉雪芙误以为他在注视自己,不安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摆。然而他其实什么都没在看,那双眼睛就像玻璃珠般毫无生气。

"同学,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的头部以极其细微的角度转向我,眼神冰冷得像是结了一层霜,那目光中既没有好奇,也没有不耐烦,就像在看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停顿了两秒后,他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回答:

"我是由'Chelonia'(车罗尼亚)创造出来的人类,赤角横续。"

"'Chelonia'是什么?是关于你的神秘组织吗?"

我半开玩笑地应付着,内心暗自叹息。看来又是个被轻小说和动漫毒害的狂热迷啊,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了。

"这是禁止说的事项,圣旨未逾。"

他的眼神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不适的空洞,仿佛在透过我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这样啊......"

他继续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注视着我,我顿时感到对话无法继续。我根本没办法把他拉回现实...为什么我要妥协收留他?这里简直成了问题儿童收容所。当然,除了我之外。

我抿了一口茶,试图平复心情。

"这个液体是什么。"

他突然僵硬地指了指我手中的茶杯,眼神中连最基本的好奇都没有,就像机器在扫描一个陌生物体。

这家伙难道没见过茶吗?好奇怪喔……

"这个啊,红茶,你要喝吗?"

"请'引导者'下达可以喝的命令。"

他的目光依然空洞,声音平稳得像条直线。

"这样啊...可以喝吧......"

我不禁露出无奈的神情,示意阿莉雪芙给他倒一杯。

阿莉雪芙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斟茶。我皱着眉头注视这个神秘的少年——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中二病晚期患者",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

希娜和诺凛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只要不打扰到他们阅读,就算来了个再奇怪的人也无所谓。不过至少他来了之后还算安静。

我凝视着杯中晃动的茶汤,思索着未来会发生什么,这点恐怕只有神才知道吧。

赤角横续端起茶杯,目光却锁定在我手中的书上。他的眼神中依然没有任何求知的光芒,就像摄像头在记录一个陌生对象。

"这是什么,我感觉能从中获取一些信息。"

"这个啊,轻小说,很有趣的呢。"

"是吗。"

他的回答就像在背诵课文,眼神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种令人不安的空洞。活动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

赤角横续的目光在活动室内缓缓扫视,那双毫无焦点的眼睛像扫描仪般掠过一排排书架。令人意外的是,他对那些封面花哨的轻小说显得兴致缺缺,反而将视线定格在书架最右侧那排略显陈旧的科幻小说上。

他无声地站起身,椅子在他身后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迈着近乎机械的步伐走到书架前,他的目光在那排书脊上逡巡片刻,随后转向我,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询问。

"没事的,"我有些无奈地开口,"你想看就拿吧......"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他精确地抽出一本《海柏利安的陨落》——那是上一届文学社毕业学长留下的科幻小说,书页间还夹着写有学长名字的便签。令我惊讶的是,他直接站在原地翻阅起来,姿势僵硬得像个展示架上的模特。

这本小说我曾尝试阅读,但其中晦涩的哲学思考和复杂的叙事结构让我最终半途而废。然而横续却似乎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翻阅的速度和专注程度,让我隐约感觉他是真的对内容产生了兴趣。

另一边,阿莉雪芙轻轻合上《凉宫春日的忧郁》,眼中闪烁着意犹未尽的光芒。我起身从书架上取出续作递给她。她像是接过什么稀世珍宝般,双手郑重地捧住书脊,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谢谢......"

她细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不要啊,你这么萌的话我也没办法的啦~

阅读的间隙,我感到些许倦意,便从挎包里取出一部MP3。硕大的黑色头戴式耳机,通过线缆连接那个长方形的黑色播放器——这是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功能和一部正常的手机没什么两样,但不过略显老旧。耳机则是我去年自己选购的。在这个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父亲总是执着于这些"过时"的物件,他的心思仿佛永远停留在上个世纪。年近四十的他,至今仍热衷于收集各种游戏主机,完全没有一个"父亲"该有的稳重形象。

但或许正是受他的影响,我从小便沉浸在ACG(游戏 动漫 漫画)的世界里。这些不仅是我最重要的兴趣爱好,也成了我和希娜共同的羁绊。每到周末,我们总会窝在客厅一起看新番。

说到家庭,你可能会好奇我母亲的存在。她在我十岁那年因病去世,据说患的是某种无法治愈的绝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实在太过幼稚,因为母亲长期卧病在床无法陪伴,我甚至对她产生过怨恨。母亲在逝去前在床上那复杂的对我的微笑,我现在也难以忘怀。葬礼那天,父亲哭得像个孩子,而我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对她的离世产生出任何感情。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从未责备过我的冷漠,只是独自扛起了这个家的重担。

那时候真该多陪陪母亲啊......

这个念头让我的心微微抽痛。我戴上耳机,播放起收藏的动漫配乐,试图用熟悉的旋律抚平突然涌上的淡淡的忧伤。

阿莉雪芙好奇地注视着我的MP3,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新奇,活像个从未见过现代电子产品的大小姐。这个画面让我不禁莞尔,却也想起另一个令人困惑的事实——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未出现过其他亲戚的身影。父亲只简单提过祖父母在我出生前就已去世,至于具体原因,他总是讳莫如深,仿佛那是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耳机的隔音效果很好,活动室里的喧嚣渐渐远去。我望着眼前这个奇特的"家庭"——沉浸在科幻世界中的横续,专注阅读轻小说的阿莉雪芙,还有各自安静的希娜和诺凛。或许每个看似平常的表面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说真的,要是哪天我的日常生活能变得普通一点,我大概会感动得哭出来。就像现在,我不过是在文学社看了会儿书,随意瞥了眼桌子上的电子钟,就被显示的时间吓了一跳——居然已经快下午六点半了!这种时间流逝的速度简直可疑,该不会又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吧?虽然我这个普通高中生对这种事情早就该习惯了。

在我们科末共和国,所有学生都能享受四点半放学的福利,这点倒是相当人性化。不过大学生就没这么幸运了,课表排得跟什么似的。更夸张的是,我曾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东辉人民共和国的学生居然要上晚自习,连周六都要补课。作为一个只想平凡度日的普通高中生,我觉得这种制度简直是对青春最残忍的剥削。

我叹了口气,合上看到一半的轻小说,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这时希娜也很默契地开始整理书包,该说这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吗?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那个叫赤角横续的家伙。他以精准得可怕的动作合上书本,然后用那双像是人偶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被这种眼神盯着,任谁都会觉得背后发凉吧?

"借给我。"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电子语音。

"哈哈...你要看就拿去吧..."

我干笑着回应,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这家伙能用最简单的台词让我不知所措。

就在他经过我身边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小心点"。等我回过神时,只看到他那头显眼的红发在门口一闪而过。这种莫名其妙的警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但很快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那个..."

阿莉雪芙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今天她总算记得拿书包了,正小心翼翼地把轻小说收进包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家里人会来接我...所以我就先走了……"

她轻声说道,脸颊泛起可爱的红晕。这种自然不做作的娇羞,简直像是从轻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角。不过转念一想,像她这样的大小姐,肯定会有专车来接吧。这种现实的差距还真是让人沮丧。

诺凛已经提起书包,向我们点头示意后便匆匆离开。他应该是有事情吧。说起来我们回家的方向其实差不多,不过我倒是暗自庆幸他没提出要同行——毕竟我可是骑单车的,要是他真要一起走那才尴尬。

最后离开活动室的是我和希娜。她像只黏人的小猫般紧贴在我左侧,我们的影子在走廊上拉得老长。我比她高出半个头,他比阿莉雪芙高一点,因而让她在和娇小的阿莉雪芙打闹时总能占上风——毕竟那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体力上完全不是希娜的对手,但希娜其实蛮娇小的吧,可是却似乎有无限的动力啊!

"笨蛋哥哥!你今天的罪恶非常的重!"

希娜突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鼓着腮帮子瞪着我,活像只被惹恼的猫咪。

如果我是笨蛋,那你不也是笨蛋妹妹吗,怎么我有又有罪行了吗?

这个想法让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明明很享受这种亲昵,却还要故意摆出气愤的表情,真是别扭得可爱。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当我们来到早上停车的地方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自行车不见了!仔细一看,原来后轮超出了停车线那么一丁点,结果就被贴了张醒目的黄色罚单。

"这些管理人员是笨蛋吗?"

希娜立刻炸毛了,双手叉腰气得直跺脚

"就这么一点点距离也要计较?"

看着她夸张的反应,我忍不住吐槽

"你是因为要走路回家才这么生气的吧?"

每天受苦的是我啊!是我啊!

希娜瞬间变脸,吐了吐舌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无奈地叹气,仔细阅读着罚单上的内容。明天还得特意去指定地点取车,而且要缴纳十科末币的罚款。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至于吗?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正是这种严谨到苛刻的管理,才让科末多年来保持着清廉的风气。这都要归功于那位连任三届的总统,连一向挑剔的父亲都对他赞誉有加。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夏日的余热依然黏人地笼罩着街道。我望着被暮色浸染的天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希娜把手臂重重地搭在我肩上,摆出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们就这样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说真的,如果这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日常生活,那所有人都不普通了吧。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住宅区的小路上,我感觉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这讨厌的住宅区规划得也太大了,明明已经走了二十分钟,离家却还有一段距离。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这些单栋的福利房虽然性价比高,交十几万科末币就能住到不错的品质,这种对民生考虑我还是蛮满意的,但选址确实偏了点。

"哥哥啊……"

希娜在我旁边夸张地弓着背,走路姿势像只濒死的螃蟹

"我感觉我快死了……"

这位大小姐才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开始喊累,怎么不想想我每天骑车载她上学时的辛劳?就在我打算无视她的抱怨时——

"砰!"

一个沉闷的倒地声让我猛地转身。只见希娜毫无征兆地瘫倒在地,背上赫然插着一根金属针,中间一节有些像子弹,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寒光。那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某种……麻醉针?

"喂!希娜!"

我慌忙蹲下身摇晃她的肩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时耳边传来细微的破空声,我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三根同样的针擦着我的脸颊掠过,深深扎进一旁的地面里。

"什么东西?"

我惊恐地环顾四周,住宅区的宁静突然变得毛骨悚然。

"哈哈,抱歉抱歉……"

一个沉稳细嗓子却带着笑意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

"射偏了呢,未确认的无关人员。"

我死死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所以说,这就是赤角横续让我"小心"的原因吗?现在的我只想对着天空大喊,这种麻烦的剧情发展,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普通高中生日常啊!

"你就是,众神的力量继承人吧......"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街角的阴影中缓步走出,声音里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优雅。他全身笼罩在黑色紧身衣中,外罩的斗篷在晚风中轻轻飘动。胸前的左上彩色标志确实形似一只眼睛,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抬手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发丝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镀上了一层淡金。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上,鲜红的眼眸正饶有兴致地眯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是谁?你都做了些什么……"

琴里强作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的紧张。他下意识地侧身,试图挡住倒在地上的希娜。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器械,金属表面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那是一把**——显然刚才的袭击就出自他手。只见他利落地将**插回腰间的枪套,转而抽出了另一把武器一把加装了粗长消音管的USP手枪。

"别开玩笑了......"

琴里的声音开始发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的大脑仍在抗拒这个事实,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把仿真玩具枪。但直觉在尖叫着危险。

他优雅地举枪瞄准,鲜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怜悯。

“对不起了少年,你的责任很大。"

"应该说,你不该承担这个责任。但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啦,所以,永别了。"

没有一丝犹豫,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噗——"

沉闷的枪声被消音器压抑成一声轻响。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