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希尔第一次意识到不对，是在她抬起手的那一刻。
指尖停在半空，魔力回路却没有如预期般展开。
没有回应。
没有回流。
甚至连最基础的能量震荡都不存在。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尘土与草木的气息，真实得过分。
她眨了下眼，又试了一次。
依旧什么都没有。
“……”
墨兰希尔缓缓放下手，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看来系统不只是走错了路。”
她语气平静，“还顺便把我丢进了一个……相当原始的地方。”
放眼望去，是一条荒道。
道路由碎石与黄土铺成，边缘长满杂草，远处隐约可见低矮的城墙轮廓。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陌生的能量，不像魔力，更像是被强行约束后的自然之力。
粗糙，却稳定。
她蹲下身，随手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
那道痕迹很快被风抹平。
世界规则并未排斥她。
这意味着——
她被允许存在。
“修行文明。”
墨兰希尔做出了第一个判断，“而且发展方向……挺随意的。”
她站起身，沿着荒道向城池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身后便多出了几道脚步声。
刻意压低，却并不高明。
墨兰希尔没有回头。
因果在她眼中铺展开来，几条线纠缠着向她靠近，目的清晰，情绪混杂。
好奇、试探，还有一点并不掩饰的欲望。
“姑娘。”
有人开口，声音刻意放得温和。
“此地不太平，你独自一人行走，恐怕不安全。”
墨兰希尔停下脚步，转身。
五名年轻修士站在不远处，衣着统一，佩剑整齐，显然出自同一宗门。为首之人面带笑意，看起来彬彬有礼。
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那人腰间的剑柄上。
停顿了一瞬。
“你们修仙界，”
她语气认真，“是很缺人吗？”
那修士一愣：“什么？”
“如果不缺，”
墨兰希尔补充道，“为什么要用这么明显的方式搭讪？”
空气安静了一瞬。
几人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
为首修士很快调整过来：“姑娘误会了，我们是青衡门弟子，只是见你孤身一人，想护送你一程。”
“护送。”
墨兰希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她迈步向前。
那几人立刻顺势分散，隐隐将她围在中间，站位看似随意，却已经封住了退路。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笑道：“姑娘放心，有我们在——”
“等等。”
墨兰希尔忽然抬手。
几人下意识停住。
她微微侧头，像是真的在思考。
“我确认一下。”
她看着他们，“你们是打算五个人一起，‘保护’我？”
“这是你们宗门的传统，还是单纯觉得人多比较有安全感？”
有人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阵嘶哑低沉的吼声。
腥风扑面而来。
几头形态扭曲的妖物从树林中窜出，气息狂躁，目光死死锁定了修士们。
阵型瞬间乱了。
“妖、妖物！”
“该死，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墨兰希尔站在原地，没有后退。
她的视野中，那些妖物的因果线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状态。
像是被外力折断，又被强行接续，线与线之间充满粗糙的错位感。
她眯起眼。
“……不是自然演化。”
妖物扑向其中一名修士，利爪即将落下。
墨兰希尔这才抬起手。
没有咒语。
她只是轻轻拨动了一根因果线。
不是攻击。
而是试探。
妖物的动作骤然一滞，体内某种浑浊的东西仿佛失去了支点，结构瞬间崩塌。
下一刻，它轰然倒地。
其余几头几乎同时失衡，生机迅速溃散。
修士们愣在原地。
他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墨兰希尔低头，看着地面残留的痕迹。
那些异常的结构正在快速消散，像是无法长时间存在于这个世界。
“不是诅咒。”
她轻声自语，“也不像单纯失控。”
信息太少。
她暂时放弃继续拆解。
“顺便一提。”
她抬眼看向那几名修士，“刚才那一下，理论上也算救了你们。”
短暂的沉默后，恐惧与猜疑迅速占了上风。
“你……你用的是什么邪术？”
“她肯定是邪修！”
墨兰希尔眨了下眼，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判断方式。
“这么快就下结论？”
她语气平静，“那你们对‘正道’的要求，还真是宽松。”
她向前迈了一步。
脚下的空间微微错位。
几名修士只觉得脚下一空，阵型瞬间崩散，灵力紊乱，重重摔倒在地。
“别紧张。”
墨兰希尔看着他们，“我对滥杀没什么兴趣。”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至少现在没有。”
因果线悄然收紧。
其中两人的生命，在无声中被切断。
不远处，一枚留影石正悬浮在空中，将一切完整记录。
墨兰希尔察觉到了，却没有理会。
她转身离开，朝城池方向走去。
“看来这个世界，”
她在心里下了总结，
“比我预想的要麻烦一点。”
但还没到不可救的程度。
——至少，她愿意先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