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起床啦!”
“别吵……臭老爸…”
“琳达,要迟到啦!”
“让我再睡五分钟…昨天忙的有——”
“啊——凉!!!”
一双白皙的,冰凉的小手伸进了被窝。
芙蕾雅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跳起来,头重重的撞在天花板上,随后摔了个狗吃屎
“琳达,你今天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从来不赖床啊!”
琳达? 芙蕾雅混沌地想,谁在叫那个名字? 然后,冰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看到了陌生的金发少女,紧接着才是对自己身体的发现
芙蕾雅揉了揉眼睛,粉色和金色进入眼帘,她努力的对焦,卧室是陌生的,家具是陌生的,眼前的金毛少女是陌生的,低头一看,还有一对陌生的“高峰”
“琳达!还愣着干什么啊,要上课了知道吗?虽然是艺术史这种水课,但是会点名啊,要是迟到了,赫伯特教授会吃了我们的!”
艺术史?什么鬼东西!初一学这门课吗?还有这个陌生的地方是怎么回事,这只金毛又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
芙蕾雅一脸茫然,显然,她还没弄清楚情况,她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背谱子到很晚。
金毛少女可不管这么多,拿起一堆衣服就砸在芙蕾雅的身上。
“赶紧换,不想死就快点,不然我们俩都要完蛋!”
“哦。”
五分钟后,芙蕾雅换上了衣服,看起来是一身军礼服,整套以米色为主,
她走到镜子前梳头,当她抬头时,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镜中的少女很陌生,那高挑的身姿让她羡慕不已,那饱满的花苞让她心口发紧。阳光泼洒下来,粉色长发成了燃烧的谱线,蓝眼睛则是两个静止的、过于清澈的音符,镶在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庞上。
镜子里的少女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疼!”
“这是……我?”
“这是,做梦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狠狠的拉住她,从宿舍的窗户一跃而下,紧接着,一股气流托举着她们平安落地。
“希格琳德!你今天发什么呆呢!”
“希格……?”
“希什么希,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了?赶紧走!你想被赫伯特那老登剥皮抽筋就直说,别连累我!”
金发少女不再废话,拽着还没弄清楚情况的芙蕾雅向教学楼狂奔而去。
十分钟后,赫伯特教授的艺术史课堂
银发老者站在讲台前,礼服一丝不苟,在她们进教室的一瞬间,随着咔咔两声,两颗“精确制导导弹”正中目标
“希格琳德·薇菈琪小姐、拉拉·德·黎塞留小姐,解释一下你们今天为什么迟到。”
芙蕾雅愣了,解释?解释什么?解释我昨天背谱背的精神恍惚,梦见自己穿越了?不解释,撒谎吗?以我的撒谎水平,搞不好连草履虫都不会相信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奥托教授,今天是我们不好,睡过头了,实在该罚!我们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从今天开始,我们会设定两个魔法闹钟,音量最大,您老看在我俩初犯的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
“闭嘴!”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名少女像触电一般立刻站的笔直,芙蕾雅面无表情,拉拉则满脸赔笑。但她们其实运气不错,今天教授倒是懒得跟她们计较。
“同学们,这一节课的内容是音乐史……”
音乐?芙蕾雅猛的一惊,指挥世家出身她,对于音乐的熟悉好比程序员对“C”和“V”,尤其是指挥和作曲,那可是她的看家本领!
赫伯特教授拿出了一颗魔法水晶,简单按了几下,几秒钟后,音乐开始在教室里回响。没有复杂的赋格,没有繁杂的配器,只有三五种乐器一同一个旋律合奏。
“这首《太阳颂》”教授自豪的开始了介绍“经过了多次魔法修饰,终于去除了包括乐手气息在内的一切杂音。看哪,多么完美,这才是我们音乐家应当全力追求的不朽形态”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中,除了芙蕾雅,她脸色苍白、眼神冰冷,恶狠狠的盯着那魔法水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干呕出来。
不对劲!芙蕾雅想道,这声音不是音乐,不是艺术,是噪音,是枷锁,是标本!是乐手们带着枷锁跳舞!是把艺术钉在名为“精确”的展台上!
赫伯特教授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似乎很不满,随即开口:
“薇菈琪小姐,你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语气像是在挑衅。
“赫伯特教授,请问这所谓‘不朽’的音乐”她特意加重了“不朽”这个词“录制的是一次真是的演奏,还是……用魔法像拼积木一般,拼凑所谓‘正确’的音符?”
“自然是后者。只有魔法的拼凑才能摒弃掉偶然这个累赘,达到必然的彼岸,而真实演奏……那种东西总是充满了多余的瑕疵和错误……”
“所以它不配!”芙蕾雅打断了教授的发言“这不是‘演奏’,只是‘制造’,没有音乐家倾注的心血和感情的那一瞬间,就没有真正的灵魂!”她的语速逐渐加快“而这,只不过是一堆被反复打磨的,光滑的抓不住的‘声音零件’!”
拉拉在旁边听的有些发蒙,琳达平时从来不听艺术课,为什么今天居然主动和教授争论音乐?教室里也开始窃窃私语……
赫伯特教授加大了音量:“这正是祂的伟大之处!完美的音乐超越了个体瑕疵的局限,所以祂才是纯粹的永恒与不朽!”
嘭——!!!
芙蕾雅拍案而起,她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她能感觉到,体内每一滴万格勒家族的血都开始沸腾。
“永恒?不朽?一具尸体,不过是被香料涂满而永不腐败,再穿上最华丽的衣服,它也配?!!”
一句怒吼,满座哗然。
她跳到桌子上,两颗蓝超巨星般的大眼睛仿佛要将魔法水晶和教授烧成灰烬。
“音乐的价值,不在于完美,而在那脆弱的瞬间,在于用最欢快的快板唱最讽刺的歌,在于用250拍的超高速急板控诉战场厮杀的残暴,在于用50拍的超低速柔板控诉那创伤有多浓有多痛。哪怕不牵扯到战争与政治……”她的怒吼逐渐变成呜咽“那也应该包含乐段之间的迟疑,应该包含乐器温度变化导致的细微走调,哪怕……哪怕是一声观众的咳嗽!这些都是生命存在的证明,而您这个……”
芙蕾雅指了指那播放完美无瑕音乐的水晶。
“它除了证明魔法能把声音处理得像镜子一样平整,还能证明什么?证明你们对‘错误’和‘意外’的恐惧,已经到了需要把音乐抽筋扒皮的地步吗?!除了‘精确’这个你们自己设定的、苍白的神像,它还有什么价值?!它能让人哭泣吗?能让人在黑暗中看见不存在的光吗?能用一个突如其来的休止,把心脏揪到喉咙里吗?它连让空气颤动一下都做不到,因为它自己就是一座华丽的坟墓!!!”
赫伯特教授几次张口,最终在芙蕾雅那燃烧着纯粹不解与鄙夷的目光下,气势陡然溃散。他收起了水晶,仿佛要驱散一个令他难堪的幽灵。
随后他强行转向黑板,语气急促而不自然:
“……关于音乐美学的哲学讨论,可以留到更高级的选修课。我们……我们本堂课的核心内容,是掌握基础波形与魔力消耗的对应关系。翻到教材第147页,我们来看一个标准火焰咒吟唱的频谱分析案例……”
他彻底背过身去,用力在黑板上书写起来,粉笔敲击得咯咯作响,仿佛想用噪音掩盖刚才那场令他心神不宁的争论。教室里的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些茫然地翻着书页,又忍不住偷偷瞥向依然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的芙蕾雅。
拉拉彻底傻眼了,这是芙蕾雅吗?平时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跳到桌子上和教授互喷啊,更何况她明明对这些水课不感兴趣,这时候应该在补觉或者写作业才对啊
芙蕾雅看着教授近乎仓皇逃避的背影,满腔的激愤突然化为一种冰冷的失望,和更深的孤独。她缓缓坐下,指尖冰凉。这个世界的“音乐”,竟然真的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没有灵魂。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在近两个小时的煎熬后,拉拉带着呆滞的芙蕾雅离开了教室,第二节课是历史,教授讲述的帝国战争史在她耳中,扭曲成了对位失败的嘈杂乐章。她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敲击,试图为这段‘噪音’找到一个可堪指挥的节拍,却只感到更深的疲惫与疏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拉拉决定帮好姐妹调整一下心情
“琳达,去吃饭吗?今天食堂准备了蒜香小牛肉!”
“啊,拉拉!”
芙蕾雅终于从失望中反应过来了
“去去去,走吧。”
芙蕾雅跟着拉拉前往拥挤的食堂排着长长的队伍吃到了在她看来口感如同嚼蜡的小牛肉随后前往下午第一节课的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运算基础,这节课她睡的很香——因为讲的是初级几何。芙蕾雅只瞥了一眼黑板,难度只有小学水平,那些图形在她的大脑里瞬间自动解构、证明完毕。
第二节是剑术,拉拉和她分到了一组
“琳达,你今天不舒服吗?要不然跟老师请个假?别硬撑着。”
“不用了,来吧。”
拉拉看到芙蕾雅仍然要训练,就勉强同意了,给她递了一把木剑,随后挥剑就砍。
芙蕾雅只看见木剑在视线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啊!”
啪叽!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拉拉完全没想到,平时强悍无比的二年级首席,她的“女武神”希格琳德·薇菈琪今天居然弱不禁风。
芙蕾雅被拉拉扶起来后也不逞能了,老老实实的请了见习假。她见过击剑比赛和日本居合斩,但哪些在拉拉的剑术面前就是班门弄斧,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数倍的差距,要不是自己在做梦,恐怕头骨都被木剑敲碎了。
在熬完最后两个小时后,拉拉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身,在耳边小声说道:
“琳达,我们去吃晚饭吧?”
“不吃——”
“吃嘛——”
“不!”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吃了。”
半小时后,拉拉拿着一个三明治回到宿舍——那是带给芙蕾雅的,拉拉担心她晚上饿。
“琳达,今天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我不知道,但的今天不太舒服。”
“那你早上就应该跟我说,生病就要好好休息!”
“哦”
问题是你给我机会说了吗,你直接拉着我跳楼了好吧!
芙蕾雅能明显感觉到拉拉的眼神很奇怪,她不敢对视,更不敢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能以累了为由脱光衣服上床睡觉。
“喂!琳达,你睡觉怎么把胖次都脱了?”
“……”
没关系的,睡一觉就好了,等我睡醒了,我还是那个指挥少女,芙蕾德莉卡·苏·万格勒!
但芙蕾雅不知道的是,这不是梦,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