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罗兰，罗兰王国骑士团长，此刻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但内心的震惊却如海啸般翻涌。
他看见妹妹艾莉娅站在龙族领地内，身后是传说中幽烬山脉最强的黑龙烬——那头在王国的悬赏榜上挂了三百年的灾厄级存在。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艾莉娅怀里护着一个龙族幼崽，那幼崽正用金色的竖瞳敌视地盯着他，小爪子紧紧抓着艾莉娅的衣角。
“艾莉娅。”凯恩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父王病重，王国需要你。圣女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艾莉娅向前一步，声音平静却坚定：“哥，我的血脉能力正在这里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这孩子需要我。”
“孩子？”凯恩的目光落在闪闪身上，眉头紧锁，“龙族的幼崽？”
“他叫闪闪，是烬先生的儿子。”艾莉娅侧身，让凯恩看清闪闪的全貌，“星辰龙血脉过早觉醒，需要宁息魔法稳定。整个大陆，只有我能做到。”
凯恩身后的骑士们骚动起来。星辰龙——那是龙族传说中的存在，千年未现。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凯恩咬牙，“艾莉娅，你是人类！你的归宿是人类王国！”
“我的归宿是我选择的地方。”艾莉娅打断他，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前——那里，烬给的逆鳞正贴着她的心口，“现在我选择这里。我有需要照顾的孩子，有需要完成的承诺。”
凯恩盯着妹妹看了很久。
他太了解艾莉娅了——一旦她做出决定，十头龙都拉不回来。
小时候她决定收养那只瘸腿的小猫时是这样，决定成为育儿师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我说，这是王令呢？”凯恩沉声问。
艾莉娅沉默片刻，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枚徽章——罗兰王国首席育儿师的徽章，月光与摇篮的图案在阳光下闪烁。她轻轻将徽章放在脚边的岩石上。
“那我辞去职务。”她说，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艾莉娅！”凯恩厉声。
“哥哥。”艾莉娅直视他的眼睛，“二十年前，我被遗弃在神殿门口，是养父母给了我一个家。他们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家不是血脉决定的，是选择决定的。现在，我选择这里。”
她顿了顿，声音柔软下来：“就像你和嫂子，不同家族，不同背景，但你们选择彼此，那就是家。”
凯恩噎住了。他想起自己不顾家族反对娶了平民出身的妻子，想起父亲当时的震怒，想起艾莉娅当时偷偷给他送祝福饼干的样子。
这时，闪闪从艾莉娅腿后探出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不准带走艾莉娅阿姨！她是我们家的！”
稚嫩的童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烬的龙翼微微展开，将艾莉娅和闪闪完全护在身后。
他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守护姿态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量。
凯恩的目光在妹妹、黑龙、幼崽之间移动。
他看见艾莉娅眼中罕见的坚决，看见黑龙眼中毫不掩饰的保护欲，看见幼崽眼中纯粹的依恋。
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
“……一个月。”凯恩说，收起长剑，“父王还能撑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龙族长老会不认可你，如果这里……不值得你留下，你必须跟我回去。”
艾莉娅的眼睛亮了：“哥……”
“别高兴太早。”凯恩板着脸，“我会在边境驻守。每个月我会派人来查看你的状况。如果你受一点委屈，我立刻带兵踏平这里。”
最后一句是对烬说的。
烬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骑士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低下头，以龙族对平等盟友的礼节，向凯恩微微颔首。
“她不会受委屈。”烬的声音低沉，“我以龙族之名起誓。”
凯恩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转身：“收队！”
骑士们面面相觑，但还是迅速列队。
凯恩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向艾莉娅：“那个……饼干还有吗？你嫂子最近孕吐，说只想吃你做的蜂蜜饼干。”
艾莉娅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有！等我一下！”
她跑回洞穴，很快抱着一个密封罐出来：“这是新调的火山晶蜂蜜脆脆饼，对孕妇也好，补充能量。还有这瓶宁息花茶，晚上泡了喝，能安神。”
凯恩接过东西，表情复杂：“你……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目送骑士团消失在森林尽头，艾莉娅长长舒了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艾莉娅阿姨！”闪闪扑过来抱住她的腿，“那个凶凶的人类走了吗？”
“走了。”艾莉娅蹲下抱住它，“那是我哥哥，他不凶，只是……担心我。”
“可是他差点要带走阿姨！”闪闪的金色竖瞳里还残留着恐惧。
烬走过来，用爪子尖轻轻碰了碰闪闪的背：“他不会了。我保证。”
闪闪抬头看他，又看看艾莉娅，突然问：“那……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吗？”
艾莉娅和烬同时愣住。
然后艾莉娅微笑：“闪闪觉得呢？”
“我觉得是！”闪闪用力点头，“阿姨为了我们留下了，爹为了保护我们站出来了，我也保护阿姨了！故事里说，互相保护的人就是一家人！”
孩子的逻辑简单又纯粹。
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从今天起，我们正式扩建家园。”
扩建工程在当天下午就开始了。
烬负责主体结构——他用龙息和魔法精准切割山体，开凿出新的空间。艾莉娅负责设计——她用炭笔在石壁上画草图，规划出起居室、工作间、储藏室，甚至还有一个给闪闪的小型游戏区。
闪闪负责……添乱。
“爹！这里可以挖一个窗户吗？我想看星星！”
“艾莉娅阿姨！这里可以放我的拼图桌吗？”
“这个石头好亮！可以嵌在墙上吗？”
它兴奋地在施工现场跑来跑去，小尾巴甩得啪啪响。
有几次差点被落石砸到，都被烬用尾巴及时扫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