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慧海方丈教完沈辛念书后，沈辛便兴冲冲地去找老赵，老赵一如往常靠着树乘凉。
“老赵，老赵！听我说，我……”
“练出内力了？还挺快的。”
老赵打断了沈辛的话，似乎早就知道了。
“呃，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我的剑气被逼出来了我能不知道？”
老赵没好气地说，不过又话锋一转。
“不过你小子还真有些天赋，一日不到竟能练出内力，难不成你真是一个天才？”
天才，这两个字对沈辛触动很大，这不单单意味着他可以习武，更意味着未来他可能有机会进入盛京。
想到这里，沈辛不由得笑起来。老赵看到了，以为他飘飘然了，便敲了敲沈辛的头。
“臭小子，这就飘了？我还没教你什么呢！”
老赵使的力气不算大，但还是敲得沈辛吃痛，该说不愧是习武之人吗，沈辛这样想到。
“在教你剑法之前，我先问问你，你对武者了解多少？”
这给沈辛问懵了，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他总不可能把话本里的东西说出来吧。
“想来你也不知道，我告诉你，武者依据内力的浑厚分为一到九品，品阶越高，实力越强，而九品之上，这世间寥寥无几，因其强大实力，而被称为谪仙。”
随后老赵拍了拍沈辛的肩膀说
“练出内力，你也就算是一品武者了，在武者里，一品是最多的，也是最不值钱的，像你这样的江湖里没多少，因为都活不长。”
“那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内力？”
“问到点子上了，武者要提升内力，其一，锻体，其二，炼神。内力由神而生由体而成，内力强大，肉体孱弱便无法驾驭；而肉体强大，内力浅薄则是空有蛮力。”
听到这里，沈辛心生疑惑。
“那一品到九品每一阶段都要锻体炼神吗？”
老赵摇了摇头。
“那倒不必，只有一品到二品这个阶段需要如此，因为必须在此时打好基础。二品之后只要运转内力修炼即可，当然，身体的锻炼也要跟得上。”
“那岂不是要练很久？”
“不然呢，你小子以为习武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吗？我先告诉你，直到你十八岁之前，你都必须在这里习武！”
“什么，要七年我才能出去？”
“除非你想死在江湖里”
“那，我应该怎么做？”
“依着我的经验，先锻体，后炼神，如今已是三月，正适合锻体，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挑两桶水反复上下山！”
“啥！”
如此强度的锻炼计划让沈辛不由得惊呼一声，然而，老赵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反手把早就准备好的挑担和木桶扔给沈辛。
“我记得你常去的那片湖位置就不错，从那里挑水，反复上下山，如今是正午，日落前不许停！”
老赵想了想，接着说
“还有，不许用内力，反正我也没教你怎么用。”
沈辛和怜儿常去的那片湖几乎位于山顶，这也就意味着沈辛基本上要从山脚走到山顶，还要挑着两桶水，当然，老赵是不留情面的，计划已经定下就不会更改。
今天天沈辛来回走了三次，超负荷运动让他浑身酸痛，以至于第二天他几乎没办法来见老赵，但是老赵跑到沈辛的房间，硬是拎着他来到湖边，身体的酸痛让沈辛无法正常运动，导致第二天他连一个来回都没有走下来。
然而，老赵不会因此心软，习武并非易事，此时若不能吃苦，那江湖就是沈辛的葬身之地。
而且，如此强度的锻炼，也是为了炼神铺路。
如今，沈辛每天的日常就是上午念书，正午吃完斋饭后开始锻体一直到黄昏，而沈辛也逐渐适应了每天的运动，往返的次数开始慢慢增加。
时光飞逝，如今已是九月深秋，黄昏之时，老赵在院子里扫着落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也不抬头。
“结束了？今天走了几次？”
“二十四次”
来人正是沈辛，六个月以来的锻炼让他的身体比之前结实不少，现在他的运动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困难了。
“马马虎虎吧。”
老赵回应道。
“时候差不多了，明日就该炼神，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赵的话意味着沈辛终于能进入下一步了。
“炼神该怎么做？”
老赵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明日卯时你到那片湖边，到时就知道了。”
见老赵不愿意提前透露，沈辛也只好作罢，吃过斋饭后，房间里，沈辛拿着上官怜儿送给他的香囊静静地看着。
这香囊通体紫色，做工精巧，正中间还绣着一个“辛”字。
看着香囊，沈辛一言不发。
第二日卯时，沈辛来到了湖边，此时已是深秋，寒风凛冽，湖面也结上一层薄薄的冰，而老赵已经在湖边候着了。
“来了，今天开始炼神，把上衣脱了进湖里。”
老赵说的时候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什么正常不过的事。
虽然早有预料，但沈辛还是难免踌躇起来，毕竟，如今的天气，若是在湖里泡着，搞不好会出人命，然而，老赵接下来的话又让沈辛大吃一惊。
“还有，你要在湖里待上七天七夜而且不许睡觉，至于饭食，我会给你送过来。”
“七天七夜不许睡觉！？这会死人的吧！”
“如果你现在撑不住，将来也一样会死。”
这一番似乎看穿了沈辛未来的言论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要去盛京是吧，你以为那里是什么平静之地吗？那可是国都、皇城，实实在在的暗藏杀机之地。像你这种无权无势的臭小子在那里能活几天？”
语毕，老赵也不等沈辛准备，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扔到湖里。
“留个头在外面就够了，整个身子都泡进去。”
本来这个时节就气温偏低，加之寒风刺骨，还有这冰一般的湖水，让沈辛瞬间发抖，但是他心里明白，老赵不会害他。
待了一会儿后，沈辛颤抖地说
“老……老赵，你……你陪我说说话吧，我还能轻松一些。”
反观老赵，在岸边点起篝火，坐在背风处，和沈辛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
“说话？那就说呗。”
“那，老……老赵，你为什么要待在云栖寺啊？”
“等你出师了就告诉你。”
“……”
沈辛沉默了。
“你玩我啊！”
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个七天七夜不睡觉，说是受刑也不为过，好在，为了让沈辛撑下去，老赵带来的饭食都是烧鸡之类的肉食，当沈辛问起这是哪里来的时候。老赵只是告诉他。
“我进云栖寺之前攒了些银子，不然让我吃十几年素斋我可受不了。”
除了送饭，老赵也没有扔下沈辛不管，他在湖边搭了个草棚，白天夜里陪着沈辛，每当沈辛快要睡着时，他都会扔一个石子砸在沈辛头上叫醒他。
七天时间平常来看不算太长，但是对于现在的沈辛来说算是度日如年，第一天过后，他就嘴唇发紫，一直颤抖，第二天后，更是面色苍白。
就这样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七天子时，沈辛在湖水里已经不在站立了，因为他的四肢已经僵硬，此事他是漂在水面上，但是他仍强撑着精神。
“沈小子，就要过子时了，撑住！”
老赵紧紧攥着手心，他也十分紧张，因为如果沈辛撑了过来，那么就会打下优秀的基础，他有望在四年内达到三品，而且对剑法的学习也会大有帮助。
此时的沈辛眼睛半睁，眼神涣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是为了变强？
是为了去盛京？
是为了见怜儿？
或许都有，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放弃，他不要认输。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在沈辛看了，四周一片寂静，他似乎已经听不到老赵的呼喊，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似乎在为沈辛倒计时。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身体离开湖水，似乎走了几步，他发觉自己被放在地上，在模糊的视线里，不远处似乎有温暖的亮光。
结束了吗？
沈辛如此想着，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沈辛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怜儿走在苍溪城的街上要去买最新的话本。
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穿着黄色的衣袍，那身影把怜儿掳走，关在盛京，沈辛想要追上去，但是等待他的只有高耸入云的城门，任他拼命拍打，大门紧闭。
“怜儿，怜儿，怜儿！”
沈辛惊醒，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是……云栖寺？我回来了？”
沈辛下床，他刚刚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在湖水里泡了七天七夜的不适感，反而充满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
沈辛穿好衣服，走到外面。
“下雪了，入冬了吗。”
没错，屋外大雪纷飞，沈辛看着雪景，打起精神，跑到寺院中。
即便是大雪天，老赵也还是会待在屋外，，只不过不是在院中的树下，而是亭子里。
“老赵，我……撑过来了吗？”
“撑过来了。”
“那就好，但是我的身体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还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沈小子，”
老赵盯着沈辛，突然咧开嘴笑出来。
“你真是个习武的天才！”
“天才？”
“没错，你现在二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