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该从哪开始呢?
曾经有哲人说过一句话,“故事是生活的镜像”。这让我很烦恼,这句话让故事有了一个不会枯竭的源泉,却也禁锢了许许多多想象。毕竟,尘世的生活还是有太多的约束,需要遵循的格式实在太多,很少有新意。
所以我喜欢写梦里的东西。许多人以梦为写作题材,却只有很少人能把梦写成成功的作品。
但对每个人来说,梦却是他们最满意的创造物。狂野奔放的破碎想象,无拘无束,没有格式与修辞,却让每一个参与者沉浸其中。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在哪片梦境之中,又或者我是哪片梦境的产物。也许是一只蝴蝶?艺术本来就该像这样,是属于个人的东西,蕴含着独一无二的灵魂,在展示中充当语言的媒介,彼此之间相互交流,提出评价,让其它的艺术被赋予自己的色彩。
哎呀,话说得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到开头继续往下写吧。
“在离海岸线很远的地方,如同黑曜石一般的海面之下,神秘的深潜者擅长预测命运。信息、语言、知识顺着洋流漂向四面八方,这其中也少不了纷繁的故事。奇迹、预言、幻象、梦兆、占卜…诸多或真或假的故事不断传递,它们经过长时间的修饰,有的变成了神话般的教义,有的变成了寓言故事,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这个奇异的世界中,也许不乏心思细腻的人通过某些毫无关联的破碎言语察觉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但这毕竟是少数。就像在这个世界中,很少人会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知道,在高天之上不断闪烁的不可见之光昭示了一个神圣无比的起源。”
啊,你说什么起源?我忘了你们不知道这些。抱歉,拉特罗斯,这些只是我梦中的呓语罢了,希望你不要深究。
咳咳,让我们回来。
“在某个海岸边坐落着一个小镇,它的名字并不重要,故事从这里开始,我们的主人公在此相遇……”
……
……
“小月,你还不睡?”
深夜,杨枫坐在书桌旁,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这个旅馆没有通电,他在油灯的微弱光芒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东西。他有记录下自己工作与生活的习惯,但他很少将其称为日记,充其量只是防止因为失忆而丢掉重要信息的手段。
他听到床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回头看到两颗星星在黑暗中,冲着他一闪一闪的。
“我睡不着。”
“怎么了?”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写出故事。”
小月垂下脑袋,那两颗星星也熄灭了。
“我们慢慢来,反正还有时间。”
杨枫合上自己手里的笔记,提着灯走到床边。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
“咳嗯。”杨枫清了清嗓子,“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园丁……”
他隐隐约约觉得远处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仿佛有一群人在喊叫。
杨枫竖起耳朵向黑暗中仔细倾听,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应该是听错了,他没注意到小月变得局促不安的表情,继续看向手中的书本,正想要继续讲下去。
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打破了夜的平静。有什么东西如同炮弹一样击破了木质的墙壁,冲进了房间,将那个书桌砸的粉碎。
小月失声尖叫着,在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杨枫立马冲到床上,将小月按在身下。
油灯的灯火剧烈地晃动着,在那忽明忽暗,原来是书桌的位置,蜷缩着一团巨大的阴影。
杨枫抬起头,提着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地方,慢慢地伸出手去。手指尖传来粘稠冰冷的触感,是个柔软的圆柱状的东西。像是……
杨枫用手拿起那东西,这个圆柱体连接在那个物体上,在另一端还有一个稍微细点的圆柱无力地耷拉着。
抽回手,他看到手掌间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原来是个人。
说实话,杨枫并没有多大意外,他用手托住那看起来像腋下的位置,向外发力。然而这副躯体如同镶嵌进那倒塌的书桌中,一时间难以拔出。
“光,出来搭把手。”
另一双手放在了这个人的腰上,他们一同将那个人小心翼翼地从碎片中拖了出来。
“这么做并不明智,而且他已经没救了。”
光指着那个人被碎片划出的巨大伤口,鲜血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溢出,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阻止。
“小月,过来帮我搭把手。”
杨枫仿佛没听到一样,招呼小月让她过来。小月下了床,紧张兮兮地走到杨枫身边,摇晃着脑袋,生怕看到发生了什么。
杨枫握住了她的手,小月的胸口,那颗吊坠散发着微光,魔力顺着手传导到,血红色的裂缝出现在杨枫的身上,剧烈的疼痛感随之袭来。
他咬咬牙,勾勒着法阵。所有流出的血都凭空悬浮起来,向伤口涌去,不一会儿就全部进入了那副躯体之中,甚至连脸上的血都没留下。
杨枫操控着血液将伤口简单地封闭处理了一下,满头大汗跌坐到地上。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来一看,是一根细长的,泛着幽幽紫光的针。
他见过这根针。不久之前,在那座雪山上,一个冰精灵这根针陷入癫狂。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杨枫有种不好的预感。
“守护者来了。”
光在提醒完的瞬间,楼下便传来喧闹的声音,杨枫看了一眼地上的躯体,对着光说道。
“你把他带走治疗,问问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信息,有空我会联系你。”
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枫,把那个人放到背上,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月,帮我个忙。”
“有人吗?”
杨枫在敲门变成拍门之前打开了门。
“你们怎么才来?”
他的声音颤抖着,里面有愤怒,夹杂着一丝恐惧。
杨枫看着门口的两个守护者,指着墙壁的破洞和变成破烂的书桌,像是在责怪着他们。
眼前的守护者是两位青年,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是精灵。
“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那个人类环顾了一下房间,精灵的头发是火红色的,提着油灯,走到旁边的书桌,仔细端详着。
“您没事吧?”
“那个该死的家伙,他差点砸死我,威胁要杀了我们。”
杨枫打了个颤,用手指了指床上呆楞地如同木头的小月。
“我的妹妹也被吓坏了。那个人从这里跳出去,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能抓住他吗?”
杨枫语无伦次地说着,随后陷入了沉默,似乎还沉浸在惊吓之中。
“十分对不起,先生,今天晚上本来不该发生这种事。”
守护者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们会将您带到安全的住处,您也会得到一笔赔偿。”
在安慰完杨枫后,他走到同伴旁边。
“他们没事吧?”精灵转过身问道。
“没事,看起来就是受了点惊吓。你有什么线索吗?”他问道。
“他被带走了,一个操控影子的人。”
“怎么可能?这个少年说只有一个人。”
“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根本看不清什么的。”
精灵看了看小月,又看了看杨枫,叹了一口气。
“你先把他们送走吧,那家伙应该走不了多远。”
“啊,那你呢?”
“我去追他。”
“你打得过?”
“你在开玩笑?”精灵翻了个白眼。
“不,我不怀疑你的实力,我在问你的伤。”
他的同伴神情严肃。
“毕竟你要是在外面失控的话可没人救得了你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今天的一切都过于蹊跷了。”人类低着头思考着,“先是在祭祀开始前,潮汐的祭司遇到袭击,然后就有人溜进了戒备森严的守护者分部偷走了那位大人物的东西。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会完成我的任务。”
精灵耸了耸肩,也不管他的同伴想要说什么,从那个破洞跳出了窗外。
“唉……你们二位请和我来,我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至少能让你们度过这个晚上。”
“额……”
……
……
他在剧痛中醒来,感觉自己正在飞快地移动。难道自己被抓住了吗,她交代的任务无法完成了?他扭了扭身子,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别动,你伤的很重。”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他也终于看到了那个背着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布料里的人。
“你是……”
“救你的人。”
他放松了身体。无论现在发生了什么,无论眼前的人是善是恶,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索性听天由命,看看能否寻求一丝转机。
幸好,这个人并没有撒谎,而是将他背到了一个地方,将他放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
他看不清那个将他带到这里的人,只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说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个地方的黑暗,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他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的环境显示着这里是一间卧室。
紧贴着木质的墙壁,有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那个人走到窗边,朝外面看了看,拉起了窗帘,走到他的床边。他的面孔与身躯隐藏在凝实的黑暗之下,就像一个影子一样。
“你…是影杀?”
他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的故事,打了一个寒颤。
“曾经是,如果这能让你感到些许放松的话。”
那个人的肩膀耸了耸。
另一边。
法洛斯的夜空无比澄澈,群星伴着白月,闪耀着光芒,周围的一切如同撒上了一层细腻洁白的盐粒。守护者提着油灯,走在前面。
“你们不是游客吧?”
沉默的他突然发问了。
“你觉得呢?”
杨枫没有丝毫意外,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我不认为把血族带在身边的人会是个普通人。”
“今天你不就见到了?”
杨枫感觉自己的衣角正被人紧紧地拽着,他握住了那只不安的手。
“嗯,比我想的冷静。你是一个主导者,不是被委托干这件事的人,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血族的每个个体都被贴上了III级危险的标签,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不应该让血族随处可见在街上乱走。”
杨枫读过守卫者的书籍,他们针对不同事件提出了不同的危险等级。
……
I级:具有一定危险性,将会造成小规模的,威胁个体安全的实体与事件。
II级:具有一定危险性,将会造成小规模的,影响多个个体直到街区安全的实体与事件,在一定条件下可向下一等级发展。
III级:具有较高危险性,将会造成中等规模灾害,对城市造成威胁的实体和事件,在一定条件下可向下一等级发展。
IV级:具有高危险性,将会引发大规模灾害,影响力极大的实体和事件,可能会波及多个城市甚至国家,在一定条件下可向下一等级发展。
V级:具有极高危险性,将会带来天灾,可能会毁灭多个国家,若不进行有力控制则会毁灭整个文明。
“但她只是个孩子。”
“每个人都曾经是个孩子,包括你我,包括那个血魔教的教主。”守护者回答道。
“所有的可控血族个体都被守护者统一看管,并在需要的地方做着属于他们的工作。每一个血族的去向都是被提前告知并可供查询的,而我没有收到这里将会出现血族的消息。”
周围的一切似乎在月光下变得更加苍白了。
“好吧,我干的。如果你想让我把她交出来,我得先请示中央图书馆的馆长。”
“图书馆馆长?”守护者回过头,诧异地看着杨枫。
“是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回过头赶自己的路。
“我不会带走这个孩子。”
“啊?馆长权力这么大?“
“不,守护者不容许其它部门触碰自己的工作,哪怕是阿卡德米议会的议长也无权阻止我们的工作。让你们走是我个人的决定。”
这回轮到杨枫疑惑了。
“可你不是说…?”
“确实是违规行为,但这是我个人的判断。毕竟和你说的那样,这只是个孩子。”他停下脚步,第二次回过头。
“毕竟血族里面也有英雄嘛。像是那位涤血公主啦,还是那位在很久以前销声匿迹的操控血液的游侠啦……”他似乎越说越兴奋,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
旁边路过的一扇窗户里飞出什么东西,一下子砸在守护者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骂声。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守护者连连道着歉,那个怒气冲冲的人才关上窗,他看了看地上掉的东西,把它捡了起来,闻了闻。
“是一条咸鱼。”
他窘迫的脸瞬间精神焕发,把鱼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我们最近在这附近有些工作,晚上经常会弄出响动。许多居民对此颇有怨言。”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着。
“什么工作?”
“保密。”
他回头看了一眼杨枫。
“我只能说,有一个大人物在这里,她的东西被偷走了,现在很生气。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追到那个小偷,拿回那个东西。”
“会成功吗。如果你说的那个大人物那么强,而那个小偷又成功得手的话,你们能够抓住他吗?”
那个守护者听了只是笑了笑。
“我的搭档可是很强的,他可从来没失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