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一个坏人会有着什么样的特点？”
在一个晚上的休息后，讲述者坐下，继续看着坐在眼前的听众。
“换一句话说，怎么判断善恶？”
“这……？”两位听众面面相觑，互相投去疑问的眼神。
“如果你问我的话，坏人应该是很凶恶残暴的……”
略显轻浮的青年这样说道。
沉稳的青年对他同伴的话不以为然。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讲述者，等待着她的回答。
讲述者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我认为判断这种东西并没有一个基准，好与坏，善良与邪恶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个小偷为了他快要饿死的家人去偷窃，这对他的家人而言是好的，对面包店的老板是坏的。”
“按照你这种逻辑，难道说杀人犯能因为对自己好而去随意杀人？”
“不不不，我想我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所问的是一个有关生活经验的假设，和那些深刻的哲学探讨没有关系。假如一个人为了他人而犯下恶行，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又或者更加复杂的情况，在我们看来都是善行的两种行为，都会对某个微不足道的少数群体产生恶果。我们又该怎么去进行判断呢？”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身上呢？”
……
……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和家人们在一起，曾经收留他的朋友一家也在。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始终萦绕在他的鼻腔中。
他再一次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等待着视网膜感受到外界的光，慢慢睁开眼睛，怀着遗憾接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此刻他正躺在一张床上。
维克多想看一看周围，可是身体只是稍微挪动一下都会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
“别动。”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费力地转过头。
“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你现在很安全。”
一个披着宽大法袍，戴着高帽的娇小身影背对着他，正在堆满杂物的桌子旁边干些什么。在她的身旁有一个香炉，纤细的烟柱在顶端扩散，用他闻到的那种气味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有各类书籍、各种各样的容器，材料还有魔法道具。它们被主人随意地堆了起来，塞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入梦散对你没用？”
她的语气里充满好奇。
“……”
维克多没有说话，他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那……”
他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涩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你的妹妹？”
“……”
她停了停手中的动作，很快又恢复原貌。
“很抱歉，是的。”
她整理好手中的东西，从地上的杂物堆里捡起一瓶药，打开塞子，掂起脚，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伸到维克多嘴边。
“加速愈合的，你伤的很重。”
维克多看向她稚嫩的脸，发现相比上一次见面，她的脸上少了些血色。
“你生病了？”
“嘛，你可以这么理解。”
其实是被打得半死导致的。
她挠了挠头，决定隐瞒自己被妹妹攻击的事实。
反正他也不理解。她不禁这么想到。
“……你和你妹妹关系很差吗？”
“唉。”女孩在心里哀叹一声，最后他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她从杂物里扯出一张椅子，坐到维克多床头。
“你一定听过时间巫师的故事吧？”
她看着维克多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永恒之王还不是永恒之王的时候。有三个姐妹在如同地狱般的世界挣扎求生，他们为了能够变得更加强大，能够守护彼此，历尽千难万险，最终获得到了向星星许愿的机会。”
“第一个女孩，她是家里的长姐，希望能够永远守护自己的家人。于是她说道，‘我希望能够永远地生存下去，成为照耀她们前行道路的永明灯。’”
“第二个女孩，她在家里排行第二，她比她的姐姐更为理性，知道随着时间流逝，一切事物都会发生难以避免的改变，无法维持原来的样子。于是她说道，‘我希望能让我的心永远年轻，让我对家人的爱如同太阳照耀一般永恒不变。’”
“神明实现了她们的愿望。最年长的姐姐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无尽的时间，第二个妹妹带着她的愿望不断转世，用不同的面貌和我们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维克多很惊讶，随即他又问道，“那你们最小的那个妹妹呢？”
“……你有一天会见到她的。”
“那你和你的妹妹们…发生矛盾了？”
女孩笑了笑，摇了摇头，背过身去。
“你一定是用了过往之针刺了她，对吗？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至少你还有能和你打架的家人。”
她听到她后面传来一阵叹息。
“……唉。”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男孩坐在一张长椅上，手上拿着一盒水晶糕。
“你要吗？”
他把盒子伸到小月面前。
小月看了一眼，没有回话。头上的帽子将她的脸遮蔽在阴影中，而她依然戴着墨镜遮挡自己的眼睛。男孩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还在担心你哥哥会责怪你吗？”
男孩往自己口里送了一块糕点。
小月依然沉默不语。男孩咽下口中的点心，叹了一口气。
“你哥哥肯定不会丢下你的。你的衣服。”男孩指了指小月身上披着的外套，“制作你衣服的布料，我只在爷爷的收藏柜里看过，据他说，这是这个世界上强度最高的布，能很好地保护将它披在身上的人。”
“你哥哥把这个东西给你，一定是很重视你的。”
小月扭过头看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等等见到我爷爷就知道了。”
男孩看着手中的糕点。这一盒水晶糕是混合口味的。他想起她的红色眼睛，于是挑了一个红色的给她。
“草莓味的，你试一下？”
小月犹豫了一下，接过他手中的水晶糕，放进嘴里。柔软的口感，来自草莓的果香和另一股不知名的清甜融合在一起，这是她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
自从进入图书馆后，她除了看书，吃图书馆的员工餐外，从未主动要求杨枫买过零食一类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个。
“你想要吗？这个全部给你吧，我还能买。”
男孩大气地将整盒糕点递给小月。
“我真的能拿吗？”
“拿去吧。”
小月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又看了看男孩，心里涌现出从未体会过的情绪。
“谢谢你！”
看起来她心情好些了，该想想怎么和爷爷解释了。
看着品尝糕点的女孩，男孩松了一口气。
“我的名字是巴里，你叫什么名字？”
“小月，”她说，“叫我小月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