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能不能冷静一点。”
杨枫缓步后退着，想要躲避那把不断逼近他的剑。
“怎么，杀我父亲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
“不是，姐们？”
杨枫知道，这不是他干的。
是她看错了？
不，不可能，她的语气和动作暗示着，她是玩真的。
“不是我干的！杀你父亲那个人早就死了！”
“是吗，他不是就站在我的面前么？”
少女冷笑着，将手中的剑逼近他的胸口。
空气静默着，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气息。
唉，不管怎么样，先控制住事态吧。
他正要有所动作，那一把剑的剑尖却突然向前爆冲，对准他的心脏。
杨枫拿出折扇，花瓣飞散，他的身影闪现到她身后。他高高举起手掌，对准少女的脖子，正要拍下的时候，她侧过脑袋，那一只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凶光。
她借着突刺扭过身子，将手中的黑剑用力挥出。
杨枫向后暴退几个身位。
那把剑切过他刚刚在的位置，剑刃的轨迹在空气中切出一条黑色的裂缝。那道裂缝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没有一点反光的，无尽的黑暗。
“该死的家伙……”
她怒骂着，继续向前挥砍。她的袖子擦到那个黑色的裂缝，一片黑色的布料，连带着一片皮肤被切了下来。
“！”
杨枫再次展开折扇，向前轻轻一挥。芳香承载着花瓣扑倒光的脸上，任谁都会在幸福的香气中涣散心神。
可眼前的人却没有一丝停下的迹象，只是不断地挥剑，将自己面前的花瓣尽数切碎。
怎么回事？杨枫很疑惑，光没有刚刚那个少女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她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还是……
杨枫意识到，光的情况似乎很眼熟。
很快，这个地方布满了黑色的缝隙。留给杨枫躲闪的地方不多了，可眼前的光仿佛和没事人一样，依然在挥着剑。
她碰到了很多次由她的挥砍所产生的裂缝，手臂上，身上，腿上都有裂缝划出来的伤痕。血流如注，而她依然仿佛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难道你已经在一个可怕的幻境里了，亲爱的孩子？”
杨枫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法力的流动。
在光腰部的口袋里，有一个东西正在散发着诡异的能量。
她的挥剑变得毫无章法，只是为了挥剑而挥剑，恣意地发泄心中的愤怒。
“为什么……”
她的嘴角有鲜血溢出，眼睛里冒着黑色的雾气。
不能再拖了。
见状，杨枫下定了决心，在下一次挥剑的时候，他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用手臂挡住了剑。
剑刃穿透衣服的防护，刺到他的血肉中。一阵疲惫感袭来，他没有犹豫，直接掏向她的腰部，抓出了一个细长的东西。
一瞬间，如同断线的木偶一样，她仿佛失去了全部力量，跌倒在杨枫怀里。
杨枫扶住了她，慢慢将她放到地上。摊开手掌，一枚紫色的长针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
“那家伙把这个交给了你么……”杨枫的心情很复杂，看着地上的少女，收起了折扇，仿佛不是自己在说话一样。
“你和她一样，有着痛苦而复杂的回忆啊。”
杨枫回过神，看向身后，那些黑色的裂缝渐渐闭合。这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唉……”
在戴着面具的时候，他受到的伤害都会转变成对精神力的消耗。他想，也许是自己受的伤比较严重出现幻觉了。
“喂，你一直有在看着吧？“
他朝空气问道。
一道裂缝打开，不同于剑刃挥舞产生的黑色裂隙，那里面散发着神秘的蓝色幽光。一个精灵少年从其中探出头来。
“你找我？”
他害怕地问道，随时准备向后逃跑。
“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杨枫抱起昏迷的光，交给他。
“那你呢？”
少年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本能告诉他，眼前的影杀和一般的影杀不一样。
“我还有事情要做。”杨枫的回答很简短，他捡起了那把剑，将剑收入剑鞘，“把这个也拿走……”
“不行。”少年坚定地拒绝了。
“为什么？”
杨枫很惊讶。
“这把剑有空间法术的能量，会影响我们在裂缝中的穿梭，造成严重的后果。”
“现在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恶魔的力量笼罩了，到处都是乱流，找个人就够麻烦了，带上这把剑更加不好确定坐标。以我现在的法术水平，可没有能力把它带回去。”
杨枫只能点点头。
“那我带着吧。”
“对了，斗篷人。…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杨枫耸耸肩。
“这把剑是我们空间法师的神器，据说之前也在一位特别的影杀手中，在她死后，这把剑就流失了，直到现在出现在你手上。”少年顿了顿。
“它的能力不只在于切割空间，如果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它就会为你开辟一条捷径。”
“如果你不知道目的地，它就会将你导向虚无的黑暗。如果精神力不够的话，会被那片黑暗吞掉的。”
杨枫从剑鞘里拔出剑，那把剑的剑刃不像之前那样是黑色的，点点光亮出现在上面，一闪一闪地，宛若星空。
“看来你知道自己要去哪。”
少年很羡慕，但很快他又回过神。
“我能请你办一件事吗？”
“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一个小男孩。”
杨枫记下了他说的特征，少年之后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光转过身，消失不见了。
不知为何，杨枫觉得自己手中的剑很眼熟。
是错觉吗？
看着黑暗剑身中的点点星光，杨枫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没做。
他朝周围的空间一划，一道黑色的裂缝出现在他旁边，里面不是黑色的，而是也和剑身一样，有许多星星在里面。
他迈入星空之中，随后闭上眼睛，再次挥剑。
他向前迈出，踏到了陌生的土地上。
他刚一踏上这里，一股冲天的恶臭就冲入他的鼻腔，熏得他天昏地暗。
“呕！！”
杨枫跪倒在地上，想吐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只能不断干呕着。
一接近地面，那股恶臭更加浓烈了。
“这他妈是啥？”
杨枫看着绿色的地面，无数触须在腐肉般的物质中穿行着，到处都是如同蛆虫般的生物。
地面成了一大块活着的肉，不断蠕动，无处不在的孔洞喷发出气体。放眼四周，都是这难以名状的场景。
杨枫看到远处有几道人影，正想要挥手，却在看清楚的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它们空有人类的形体，却早已不是人类。腐烂的肉挂在它们所剩无几的骨架上，随着它们的行走而摇晃着。
触须爬到它们身上，将不同的组织捆绑，链接在一起，塑造成一具具模仿着自己曾经模样的身体。
“……”
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有的从杨枫身边走过，抬起头，用浑浊的，几乎完全掉出来的眼睛看了一眼，又继续它们的行程。
“呕！”
自己不该出生的。
杨枫想，在这永生难忘的场景中，他的呕吐物是最干净的东西。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把污染的源头控制住了吗？”
杨枫环顾四周，浓厚的雾气如同一道墙一样包围住了这里，只能看得见不远处在雾墙的一端，有一片属于海洋的深蓝伸了进来，像一个小池塘。
这里是港口吗？
杨枫似乎看到了很像房子的建筑群，挑了其中一栋走了进去。
这里早已经没人了。腐烂爬上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触须挥舞着，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这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其它的东西都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了。
……
他仿佛心有所感一样，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口袋，晃了晃，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他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了不多不少的十枚金币，还有一张照片。照片还算清晰，一个强壮的男人，一个女性，一个小女孩。
希望他们没事。也许他们逃跑的时候丢在这里了。
杨枫把金币和照片揣到身上，希望等一下可以还给他们。
他检查了周围的所有房屋，却再也没有找到这样的丰厚的财产，屋子本身在腐烂前似乎就很破旧了，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
这里是贫民窟吗…？
杨枫仔细搜集了他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然后走出了房间。
“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疑惑充斥了他的内心。杨枫再次看向周围，发现其中有个地方聚集着特别多的人形生物，于是向那走去。
他愈是向那个方向前进，周围的人形怪物就越多，身型也更加不规则了，超越了人类最恶心的想象。
杨枫走到了人形怪物围成的一片空地上，心一瞬间沉了下来。
这里是腐败最严重的区域，周围已经没有人形的生物，触须凝结在一起，扭结成巨大的瘤，粗壮的触肢呈星状射出，
那些触肢如同枝丫一样分叉，向着周围出无数触须。所有触碰到触肢的怪物都被拉了进来，成了中枢的一部分。裸露的器官与血管被腐蚀成了深黑色，却依然在触须的影响下搏动着。
杨枫想起了包裹着小月的那个心脏。
当他看向那个巨瘤时，顿时变得惊怒交加。
“为什么，这个东西在这里？！”
在肉瘤伸出的一双手上，赫然是刚才那本书。
那本被恶魔猎人视为污染源的书，寄宿着恶魔力量的书，就在这里！此时它正摊开在那双手上，诡异地翻动着自己的书页。
杨枫明白了，自己刚才从巷子中抓出来的是一个激活器，只有这个才是真正的“锚”，让恶魔的力量降临的通道。
“该死的，这不是在那些研究员手中吗？”
无数想法从杨枫脑子里闪过，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思考它们的合理性。
当他伸出手抓向那本书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