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1:世熙的“直球邀请”与两人的回应
地点:校园内,午后阳光正好的露天休息区。
世熙独自坐在长椅上,反复摩挲着口袋里那颗冰冷的石头。正姬的拒绝信像一块冰压在心口,但阮莲温柔的“先发出声音”和阿茹拉豪迈的“算我一个”,又像两簇小小的火苗。
内心独白(VO,带着犹豫和决心):“辉夜欧尼说,要找‘傻瓜’……阮莲和阿茹拉,她们也许不是‘傻瓜’,但她们是唯二听了我的胡话,没有走开,还给了我回应的人。不能再拐弯抹角了……必须说出来,清楚地,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不再用任何借口,直接发出了两条信息。
世熙:(语音信息,声音有点抖但很大声)“阿茹拉!我是世熙!上次说想组乐队的事,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玩,是要很拼命、很吵闹、让所有人都吓一跳的那种!你……你还愿意来吗?来当我们的鼓手,用你最强的力气,打出最响的声音!”(发送)
阿茹拉:(几乎是秒回,一条震耳欲聋的语音,背景是呼啸的风声和她的喘息)“哈哈!等你这句话呢!什么时候开始?打架……不对,打鼓!我随时可以!地点发我!” 附带一个燃烧的表情包。
世熙:(文字信息,删删改改好几次)“阮莲,我是世熙。关于乐队……我知道这很难,也很突然。但那天你对我说,‘先让自己发出声音’。我……我想试试发出我们的声音。不是一个人,是和你,和阿茹拉,也许还有别人一起。你愿意……来帮我吗?用你的音乐,让我们的声音变得更温暖、更独特?拜托了。”(发送)
阮莲:(几分钟后,回复了一段文字,语气温柔而坚定)“世熙欧尼,谢谢你对我说这些。那天看到欧尼失落的样子,我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如果我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点点,能成为‘我们’的声音的一部分……我愿意试试。请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吧。^ ^”
世熙:(看着回复,眼眶发热,用力握紧了手机和口袋里的石头。)
场景2:小茉的“立项会议”与世熙的“战前动员”
地点:学生会的一间空闲小会议室。气氛比上次“家书事件”轻松,但依然正式。
与会者:小茉(主持人姿态,面前放着笔记本和计划书)、世熙(坐立不安又充满期待)、阮莲(安静坐着,双手放在膝上)、阿茹拉(兴奋地东张西望,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运动饮料)。
小茉:(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语气严肃但并非冰冷)“人都到齐了。首先,感谢阮莲、阿茹拉响应这个……初步构想。鉴于目前的情况(她略过了正姬的名字),我们暂定以四人为基础,推进这个‘跨界音乐兴趣小组’项目。这是初步的《活动章程与安全预案V0.5》,各位可以看一下。”
她分发了几份打印稿,内容涉及活动时间、地点申请、设备管理、安全注意事项等,事无巨细。
阿茹拉:(翻了两下,眼睛成蚊香状)“啊……好多字。小茉姐,直接说什么时候能敲东西就行!”
阮莲:(认真翻阅,轻声)“小茉姐姐考虑得好周到……连备用琴弦和急救包都列了清单。”
世熙:(没怎么看章程,而是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闪亮地看着另外三人)“章程很重要!小茉欧尼辛苦了!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但是,我们现在聚在这里,不只是为了遵守章程!我们是来做一件很酷、很厉害、也许会很艰难,但绝对会让我们老了以后想起来都会大笑的事!”
“阿茹拉想敲出最响的鼓!阮莲想让故乡的声音被听见!小茉欧尼想……想看着我们不闯祸!(小茉瞥了她一眼)而我想和你们一起,站上比现在更高、更闪亮的地方,用我们的音乐,把心里那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全都吼出来、唱出来!”
“也许我们什么都不会,也许我们会吵架,会失败,会被嘲笑……但是!”
她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那块石头,石头在阳光下显得平平无奇。
“有人对我说,如果我们创造的声音,比不上这块石头听到的……那就没有意义。我不信!”
“我要让我们发出的声音,比任何石头听过、任何风暴、任何演唱会的欢呼声都更响亮!更滚烫!更……更‘我们’!”
“所以……拜托了!请和我一起,试试看吧!从最糟糕的开始也没关系!”
说完,她脸涨得通红,喘着气坐下,不敢看大家的反应。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阿茹拉:(第一个拍桌子,大笑)“说得好!就是要这样!干了!”
阮莲:(眼眶微红,用力点头)“嗯!一起……试试看。”
小茉:(看着眼前三人——激动的世熙、豪迈的阿茹拉、温柔的阮莲,又看了看手中严谨的计划书。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计划书,嘴角却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无奈的弧度。)
小茉:“……明白了。那么,根据章程第七条,‘成员需明确初期目标以凝聚共识’。我们的第一个阶段性目标,就暂定为——”
她拿起笔,在计划书扉页上,用端正的字迹写下:
“目标一:让手里的石头,承认我们的声音。”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有异议吗?”
世熙/阿茹拉/阮莲:(异口同声,眼睛发亮)“没有!”
小茉:“很好。那么,第一次集体活动,就定在明天下午。我们需要一个地方,了解彼此到底拥有怎样的‘声音基础’,以及……”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深思的表情。
小茉:“我们需要一个‘参照物’。一个足够经典,能让我们看清差距,也或许能给我们启发的‘标杆’。”
世熙:(立刻接话,兴奋地)“我知道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这个‘标杆’!”
场景2:“The Velvet Needle”(丝绒唱针)音像馆
地点:城市一隅,一家复古而专业的独立音像馆。橡木地板,高及天花板的深色唱片架,空气中混合着旧纸张、乙烯基和淡淡的雪松木香气。伊莎贝拉站在柜台后,穿着一尘不染的牛津布衬衫与羊毛马甲,正用一套精密的清洁工具保养唱针。她灰绿色的眼睛在镜片后显得疏离而专注,像博物馆管理员。
小茉已先到,她站在“音乐理论与历史”区,不时朝着橱窗外看几眼。不久,世熙带着一脸好奇的阮莲和跃跃欲试的阿茹拉进来。门铃轻响。伊莎贝拉抬眼看了一下,目光在四人身上停留一瞬,微微点头,继续手头工作,仿佛她们是闯入精密钟表店的几只麻雀。
阿茹拉果然直奔角落那个庞大的 BBC 监听音箱,伸手想摸。伊莎贝拉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带着标准的RP (Received Pronunciation) 口音:“触碰需谨慎,小姐。它比看上去更娇贵。” 阿茹拉讪讪缩手。
世熙赶忙用磕绊的英语解释:“We… listen music, together! For… study!”(我们来一起…听音乐!为了…学习!)
伊莎贝拉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集体听觉研究。很新颖。试听间隔间有空,每小时收费,茶水另计。”
她们挤进狭小但舒适的试听隔间,厚重的门隔绝大部分外界声响。气氛尴尬,只有皮革沙发摩擦的声音。
伊莎贝拉端着一个银质托盘进来,上面是四杯清水和一张手写的饮品单。“本店推荐大吉岭,但鉴于诸位的…研究性质,或许清水更利于保持听觉敏锐。” 她放下托盘,目光扫过四人,“那么,今天的研究主题是?”
世熙(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有没有那种…一听到,就让人觉得‘啊!这就是乐队!’、‘我也想这样和伙伴们一起创造些什么!’ 的音乐?”
伊莎贝拉(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淡淡的、属于资深乐迷的嘲讽与怜悯):“Ah, the ‘Eureka’ moment of nascent collectivism.(啊,雏形集体主义的‘我找到了’时刻。)” 她转身,从身后一个标注“根源与滥觞”的架上,精准地抽出一张黑胶。封套是略显斑驳的复古设计,四个年轻人的剪影,乐队名:“THE IVY LEAGUE”(常青藤)。
“六十年代利物浦的遗珠。粗糙,直白,充满荷尔蒙和简单的快乐。” 她将唱片放在唱机上,熟练地操作。“很多人从这里开始,更多人在这里结束。”
唱针落下。音乐响起——爽朗的吉他 riff,跳跃的贝斯线,简单有力的鼓点,以及青春洋溢、略带粗粝的和声。是那首虚构的、但足以代表一个时代的 《Hold My Hand Tight》。
音乐像一股暖流冲散了尴尬。镜头在她们脸上切换:
世熙:身体不自觉跟着节奏晃动,手指在膝盖上凭空抓握,仿佛已握住看不见的吉他琴颈。她听到的是舞台上纯粹的闪耀、被欢呼包围的瞬间,以及旋律中呼之欲出的、想要被爱也被看到的渴望。
小茉:背脊微微挺直,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出精准的拍点。她听到的是清晰的三和弦进行、规整的歌曲结构、以及蕴含在简单形式中易于传播的“力量”。大脑在飞速分析:“主歌-副歌-桥段,重复,易于模仿。”
阮莲:闭着眼,头轻轻随着贝斯线 sway。她沉浸在稳定而温暖的低声部支撑中,那让她想起故乡夜晚绵延的虫鸣,或是母亲哼唱的、循环往复的摇篮曲调。音乐对她而言,是一种安全的包裹感。
阿茹拉:脚掌开始重重地踏地,然后是整个小腿,最后臀部也离开了沙发。她只听得到鼓和节奏,那律动直接锤击在她的胸腔,让她想起草原上纵马狂奔时,风声与心跳的合奏。她几乎要跟着吼出来。
一曲终了,隔间里异常安静。之前的疏离被一种共享了秘密般的、微微发烫的兴奋取代。
伊莎贝拉(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门框上,仿佛在观察一场有趣的实验):“《Hold My Hand Tight》。1963年。 简单的爱情,简单的渴望,简单的三个和弦。但有时候,简单的渴望,恰恰是最有力量的传染源。 所以,诸位‘研究员’,诊断结果如何?”
世熙(眼睛发亮,几乎是喊出来):“就是它!我们也要做出让人一听就想跳起来、想跟着唱、想谈恋爱的音乐!”
小茉(冷静地,像在部署任务):“要实现这种效果,需要明确分工。主音吉他负责旋律线和华彩,节奏吉他提供和声支撑,贝斯奠定低音基础,鼓控制节奏和情绪推进。像他们一样。”
阮莲(小声但清晰,手指无意识地模仿着拨弦):“那个…一直在下面嗡嗡响,让整个音乐站得很稳的声音,是贝斯吗?它不像吉他那么亮,但…没有它,音乐好像会飘走。我觉得…它很重要,像房子的地基。”
阿茹拉(抢过话头,双手比划着敲击动作):“鼓!那个‘动次打次’!一听就想跟着跺脚!这个归我!我能敲得比他们还响!”
世熙(立刻进入角色分配):“那我来当主唱兼主音吉他!像…像主唱约翰尼那样!小茉欧尼节奏吉他,阮莲贝斯,阿茹拉打鼓!完美!”
小茉(皱眉打断):“主唱的音色、音域和舞台表现力需要单独评估。你的声线更偏向流行偶像的甜美,而摇滚主唱需要更强的胸腔共鸣、撕裂感和……”
世熙(抗议):“我可以练!而且我是发起人!我最了解怎么在舞台上抓住观众!”
眼看又要陷入“乐队第一吵”。伊莎贝拉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木制门框。
伊莎贝拉(语气平淡,却带着千斤重量):“孩子们,在争论谁驾驶马车之前,你们至少需要一匹马,并且知道它往哪个方向跑。乐器,”她瞥了一眼角落里挂着的、略显廉价的练习琴,“不会因为愿望而自动演奏。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在世熙脸上,“你们想用这辆马车运载什么?是另一个‘常青藤’的仿制品,还是…”她顿了顿,“一些只有你们才能带来的,截然不同的东西?”
大家停止了吵闹,跃跃欲试的心情盖过了对位置的纠结。而后,在伊莎贝拉“专业而昂贵”的计时收费下,她们租用了隔音稍好(但依然漏音)的地下练习室。
乐器分配:世熙(一把被无数人摧残过的Stratocaster复制品)、小茉(另一把类似的Telecaster)、阮莲(一把P贝斯,对她来说略显沉重)、阿茹拉(一套电子鼓练习垫,真正的鼓伊莎贝拉不外借)。
尝试曲目:《Hold My Hand Tight》前奏。伊莎贝拉“好心”提供了简易和弦谱。
拿到乐谱(伊莎贝拉附赠的简易和弦版)后,四人迫不及待地在世熙的宿舍,用手机和简陋的设备,尝试录制一小段《Hold My Hand Tight》的“demo”,想作为“成果”汇报给辉夜。就过程来说:那完全是一场灾难。走音、抢拍、混乱的声部、世熙破音的高潮、阿茹拉失控的鼓点(敲的是枕头和铁皮盒)、阮莲几乎听不见的贝斯、小茉试图稳住却徒劳的节奏。好在完成了一段长度仅45秒、充满了杂音和混乱、但奇异地充满了生命力和笨拙诚意的音频文件。世熙听着回放,先是捂脸哀嚎,然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世熙(眼睛亮晶晶地):“不管了!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水平!发给辉夜欧尼!让她看看我们的‘决心’!”
时间:同日夜晚。
地点:辉夜在东京的公寓。极度安静、整洁,只有一盏阅读灯亮着。
辉夜刚结束每日固定的练琴时间,正在擦拭键盘。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世熙发来的信息轰炸:
先是文字:“辉夜欧尼!!!我们找到目标歌曲了!分了工了!还在超厉害的音像馆受了启蒙!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尝试!![附件:糟糕的demo音频]”
然后是几张照片:音像馆的外景、伊莎贝拉模糊的侧影、那张“常青藤”的黑胶封套特写、四人挤在试听隔间里的自拍(世熙笑得夸张,小茉略显无奈,阮莲害羞低头,阿茹拉比着V字)。
辉夜阅读着信息:表情无甚变化,只是阅读速度比平时稍慢。她点开照片:目光在音像馆和黑胶封套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她或许知道这家店或这类音乐)。
播放Demo:她戴上高保真耳机,点开那段45秒的嘈杂音频。镜头紧紧捕捉她的脸部特写:
起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针对那些明显的技术错误)。但渐渐地,她的表情松弛下来。她没有露出厌恶或不耐。当听到世熙那个破音的高潮时,她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当混乱的合奏在崩溃边缘强行结束时,她沉默了片刻。
那个“微不可查的笑脸”:她的嘴角,向着远离镜头的方向,极其细微地、几乎不能被称之为“笑”地,牵动了一下。 仿佛冰封的湖面下,有一尾鱼轻轻摆动了尾鳍,搅起一丝无人得见的涟漪。太快,太淡,以至于像错觉。
行动:她摘下耳机,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之前那份《风险管理方案V1.0》。她开始快速地在上面添加批注,内容似乎是针对那段demo中具体问题的初步分析,以及……调整后的训练重点建议。
大约半小时后,辉夜在群里回复了。不是长篇大论,只有简洁的两条:
第一条:“Demo已听。技术性缺陷共计十余处,涵盖音准、节奏、动态平衡、声部协调。详细分析报告明日发送。”
第二条(隔了一分钟,仿佛经过了短暂的权衡):“鉴于你们已明确方向与分工,并表现出……最低限度的实践意愿。我接受‘监理’职务,并参与后续练习。周六下午两点,旧教室排练房,勿迟到。”
世熙(几乎秒回,一串感叹号和哭泣表情):“是!!!!辉夜欧尼万岁!!!”
其他人:(陆续回复“收到”或“明白”)。
群聊短暂地活跃了一下,随即再次陷入寂静。但这次寂静中,涌动着一种全新的、混合着紧张、期待与未知的暗流。
初次合练结束后,世熙从“丝绒唱针”音像馆归来的当天傍晚,天空是金粉色的。宿舍走廊。光线昏黄,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尽头窗户透进最后一缕斜阳。与音像馆的静谧神圣不同,这里是日常的、私密的,适合分享刚刚捂热的秘密。
世熙几乎是蹦跳着回到公寓楼的,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印有“丝绒唱针”logo的纸袋,里面装着租来的《Hold My Hand Tight》黑胶和简易乐谱。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巨大兴奋和一丝不安的潮红,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刚从一个圣地朝圣归来,浑身还散发着“常青藤”音乐带来的电流余韵。
她嘴里无意识地哼着副歌的旋律,手指在纸袋上敲着鼓点。就在她摸索钥匙时,旁边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爱洛伊丝探出身,似乎正要出门。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衬衫,头发微湿,带着沐浴后的清香,脸上是慵懒的神态。看到世熙,她灰蓝色的眼睛弯了起来。
“Ah, la voilà!(啊,她回来了!)” 爱洛伊丝倚在门框上,目光扫过世熙通红的脸和宝贝似的抱着的纸袋,“看来有人找到了宝藏,或者…犯下了一桩完美的罪行。” 她的语调带着惯有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爱洛伊丝!” 世熙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或者说,急需分享的出口),一下子转过身,语速快得像子弹,“你猜我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我和小茉欧尼、阮莲、阿茹拉——我们找到‘那个’了!”
她迫不及待地从纸袋里抽出黑胶,像展示圣物一样举到爱洛伊丝面前,封套上“常青藤”乐队四个模糊的身影在昏光下显得格外有年代感。“看!THE IVY LEAGUE!《Hold My Hand Tight》!就是它!一听就让人想组乐队、想站在台上、想和所有人一起跳起来的音乐!”
她完全沉浸在倾诉里,没注意到两人距离因为她的动作而变得很近:“我们还在店里试听了!辉夜欧尼说得对,真的需要‘参照物’!这个就是最棒的参照物!我们还分好工了!我弹主音吉他兼主唱,小茉欧尼节奏吉他,阮莲贝斯,阿茹拉打鼓!完美!我们连第一次合练的曲子都定好了,就是这首!”
她安静地听着,目光从世熙激动的脸,滑到她手中的黑胶,再回到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她没有打断,只是偶尔微微挑眉,或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世熙的“爆发”稍歇,喘着气看她时,爱洛伊丝才缓缓伸手,不是去接唱片,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世熙因为兴奋而沁出细小汗珠的额发。这个动作自然又亲昵,让世熙的呼吸微微一滞。
“The Ivy League…” 爱洛伊丝低声重复,发音标准,带着一种奇异的熟稔。她终于接过唱片,用修长的手指抚过封套边缘,眼神有些飘远。“1963年。几个想握住整个星球的利物浦男孩。”
她向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般的质感:“常青藤的音乐,闻起来是温啤酒、皮夹克和地下室的汗味。是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里,简单、直白的欲望的味道。”
“而你们呢,ma chérie?” 她的目光扫过世熙,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另外几个女孩,“你们闻起来像什么?像练习室的灰尘,像首尔深夜的霓虹,像海那边的风,像…努力想把太多东西都装进一首歌里的、甜蜜的困惑。”
她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但目光依旧锁住世熙:“从模仿开始不是坏事。”
“你们的房子里,” 她指了指世熙的心口,又指了指她怀里的唱片,“在未来也应该有自己的幽灵,自己的灰尘,自己窗外的风景。”
世熙抱着唱片,呆呆地站着。爱洛伊丝的话像一阵冷风,吹散了她一部分盲目的热情,却带来了更沉重、也更清晰的思考。她想起伊莎贝拉类似的诘问,这两记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锐利的“重击”,让她开始模糊地意识到,组乐队不只是“复刻一段好听的音乐”。
“那我…我们该怎么做?” 她喃喃地问,更像在问自己。
爱洛伊丝笑了,这次的笑容真实而温暖。她转身回房,片刻后拿出来一张崭新的、自己刻录的CD-R,封面是手写的花体字,看不出内容。
“给你,等你听腻了利物浦的幽灵时。” 她把CD递给世熙,“一些闻起来不一样的东西。伦敦的雾,柏林的电流,巴黎的血…或许,还有一点你自己梦想燃烧的烟。”
她凑近世熙耳边,气息温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下次,如果你有了一段旋律…不是常青藤的,是你自己的…来弹给我听。我会是你的第一个听众,和你最残酷的乐评人。”
说完,她轻轻捏了捏世熙的手腕(那里能感受到快速跳动的脉搏),然后退回房间,关上了门。留下世熙一人站在忽然显得格外安静的走廊里,怀里抱着来自过去的黑胶,和一张指向未知未来的CD,耳边回响着那句“你的第一个听众,和你最残酷的乐评人”。
世熙慢慢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将《Hold My Hand Tight》的黑胶小心放在一边,拿起那张没有标签的CD,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她把它和那块来自东京的石头,并排放在了一起。
一个来自辉夜,冰冷、沉重,是“试炼”。
一个来自爱洛伊丝,轻盈、神秘,是“诱惑”——诱惑她看向“常青藤”之外更广阔、更危险,也或许更属于自己的声音旷野。
她闭上眼,脑中不再是单纯的、模仿《Hold My Hand Tight》的舞台幻想,而是开始混杂进爱洛伊丝描述的“伦敦的雾、柏林的电流、巴黎的血”,以及…“自己梦想燃烧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