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离开后,剩下的四人久久没有动弹。空气中弥漫着挫败、难堪和未说出口的互相指责。
小茉(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干涩但努力保持平稳):“今天先到这里。大家……都冷静一下。器材我来还。” 她开始收拾乐谱,动作有些僵硬。
阮莲(声音带着未散的哭腔,小声说):“我、我也来帮忙……”
阿茹拉(烦躁地“啧”了一声,踢了一下脚边的鼓凳):“没劲!憋屈死了!我出去透口气!”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门被摔出巨响。
世熙(依旧蜷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像)。
小茉和阮莲沉默地收拾残局。扫起茶杯碎片时,小茉的手指顿了顿,最终用纸巾小心包好,收进口袋。
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带着凉意。阮莲眼眶还红着,阿茹拉在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前猛踢机器。
小茉(停下脚步,看着灰蒙蒙的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另两人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需要……转换一下心情,整理思路。”
阮莲(怯生生地):“小茉姐姐,我们……还能继续吗?”
小茉(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我听说,琳拉妮在夜市有个小摊位,卖些手工艺品。她之前邀请过我们去看看。”
阿茹拉(闻言转过头,眉头紧锁):“夜市?现在?哪有心情……”
小茉(语气平静但坚定):“正因如此,才要去。 音乐暂时行不通,至少让胃和眼睛得到点慰藉。总比各自在房间里钻牛角尖强。况且……”
她顿了顿,看向阮莲和阿茹拉:“我们需要说点什么。哪怕只是闲聊。”
阮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茹拉嘟囔着“随便吧”,但没再反对。
小茉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发了一条简洁的LINE消息给世熙:“我们先离开一下。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没有回复。她知道,此刻的世熙需要的是独自舔舐伤口,而不是更多的言语。有时候,陪伴是沉默,离开也是一种体谅。
场景:曼谷夜市——喧嚣中的慰藉
时间:傍晚六点。夕阳给天空涂抹上暖橙色和紫红色。
地点:曼谷某热闹的夜市。人声鼎沸,空气里混合着香料、烤肉、椰子水和汗水的复杂气味。霓虹灯牌渐次亮起。
她们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最终在一个挂满手工编织包、印花衬衫和木雕小象的摊位后,看到了琳拉妮。她正用流利的泰语和一位游客讨价还价,脸上是标志性的、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温柔笑容。
看到三人,琳拉妮眼睛一亮,立刻用中文招呼:“小茉姐姐!阮莲!阿茹拉!萨瓦迪卡~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她麻利地从摊位后搬出几个小凳子。
三人坐在摊位后面相对安静的角落,看着眼前人流如织,耳边是听不懂的喧嚣。琳拉妮给她们递上冰镇的椰青和青木瓜沙拉。
阿茹拉(灌了一大口椰青,哈了口气):“憋死我了!那个辉夜,简直是个机器人!还有世熙,一点就炸!”
阮莲(小口吃着沙拉,轻声):“不能全怪世熙欧尼……是我太没用了,一点忙都帮不上……辉夜姐姐的要求,也确实很难……”
小茉(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慢慢喝着椰青,目光落在喧嚣的人群中)。
琳拉妮(安静地听着,手里继续编织着一个彩色手环,笑容淡了些,但眼神充满理解和包容):“听起来,你们经历了一场很辛苦的‘战争’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用她特有的、带着糯软腔调的中文说:“音乐,不应该是让人这么难过的事情呀。在泰国,我们唱歌跳舞,很多时候不是为了‘完美’,是为了分享快乐,为了把心里的感觉,用声音和身体说出来。 哪怕唱走调了,跳错步了,大家也会一起笑。”
她看向小茉:“小茉姐姐,你看起来最累。肩膀,都绷得好紧。” 她放下手环,走到小茉身后,轻轻帮她捏了捏肩膀。
小茉(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慢慢放松,闭上眼):“……累。不止是身体。是觉得……无力。我好像没办法把大家‘管理’好。事情……脱离了我的预期。”
琳拉妮(声音轻柔):“管理?姐姐,你们不是在开公司呀。你们是……在试着成为‘一个声音’,对吗?这就像煮冬阴功汤,柠檬叶、香茅、辣椒、椰奶……每种味道都很强,硬要它们变成一个味道,汤就毁了。要慢慢煮,让它们自己找到在一起最美味的方式。有时候,火太猛,锅会烧干;有时候,需要关小火,等一等。”
这番话,像一阵带着香料的微风,吹散了三人心中一部分焦躁。
阿茹拉(挠头):“等?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只想敲碎点什么!”
琳拉妮(笑):“那就敲呀!阿茹拉,你看。” 她指着夜市一角,那里有个露天的小舞台,几个街头艺人正在演奏欢快的雷鬼音乐,鼓手打得满头大汗,但笑容灿烂。“音乐在那里,不是为了被评分,是为了让心跳加快,让脚想动起来。 你的力气,不应该用来生气,应该用来让地都震动才对。”
她又看向阮莲:“阮莲,你的性格,像我们泰国的南旺舞,慢慢的,柔柔的,但每一个动作都在讲故事。不用急着跟上别人,先找到自己心里最舒服的那个节奏,好吗?”
阮莲(眼眶又有些红,但这次是因为感动):“嗯……谢谢你,琳拉妮姐姐。”
在琳拉妮温柔的话语、食物的香气和夜市蓬勃的生命力中,三人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但这不是解决,只是暂时的喘息。她们心头的结,依然在那里。
离开前,琳拉妮送给每人一个她亲手编的、带有小小铃铛的手链。“戴着它,走路的时候,它会轻轻响,像在提醒你,无论多难,生活里还有好听的、小小的声音。”
回程的车上,三人沉默。但气氛不再是纯粹的压抑,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思绪。琳拉妮的话,像种子,悄悄落进了她们各自的心田。
场景:世熙的宿舍门外走廊。光线昏暗,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泛着绿光。
爱洛伊丝哼着不成调的香颂,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散发出刚烤好的可颂和热巧克力的香气),脚步轻快地来到世熙门前。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也许刚从某个画廊开幕或咖啡馆打工回来,脸上还带着巴黎夜色般的慵懒笑意。
她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拧门把手——锁住了。
爱洛伊丝挑眉,有些意外。世熙很少锁门,尤其是对她。她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叩门,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Ma chérie?你睡了吗?我带了宵夜哦,可怜可怜你饥肠辘辘的法国邻居吧~”
门内的死寂:
没有回应。没有脚步声,没有窸窣声,什么都没有。
特写:门缝底下没有透出光。一片漆黑。
爱洛伊丝的“攻势”升级:
第一波:温柔诱哄。“是我呀,你的爱洛伊丝~ 今天路过那家你超爱的可颂店,刚出炉的杏仁可颂,再不开门,奶油就要融化咯?” 她把纸袋凑近门缝,让香气飘进去。
第二波:假装委屈。“哎呀,好狠心。我的手都要被袋子勒红了。外面好冷,你舍得让我在走廊里冻成冰棍吗?”
第三波:理性分析。“世熙,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的呼吸声太重了,隔着门都能听见哦。而且,伤心的时候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可不是好选择。”
第四波:直球攻击。“是因为乐队的事吗?我听说了一点。茶杯碎了?和辉夜吵架了?Mon dieu,这世上没什么是一口热巧克力和一个拥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个。”
门内,世熙的世界:
世熙蜷缩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怀里抱着那把被摔过、又仔细粘好的吉他。她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她红肿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脸。她听到了爱洛伊丝的所有话,每一句都像小锤子敲在心上。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啜泣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吉他上一道细微的裂痕。
LINE群里,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数小时前,小茉那句冷静的“也许这是个错误”。下面一片死寂。辉夜的头像一片灰暗。阮莲和阿茹拉没有回复。世界好像真的抛弃了她。
门外的“最后通牒”:
爱洛伊丝收起了所有玩笑的语气。她蹲下身,背靠着世熙的房门坐下,纸袋放在身边。她的声音透过门板,变得低沉而直接,失去了所有华丽装饰,只剩下温暖的质地:
“世熙。我知道你在听。你可以不开门。我可以在这里坐到天亮,或者直到保安把我拖走。”
“但我想告诉你,”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门板,仿佛在抚摸世熙的头发,“眼泪是很珍贵的东西。它证明你在乎,证明你受伤,证明你的心还是活的、热的。 把它浪费在黑暗里,独自一人,太可惜了。”
“把门打开,ma petite étoile。把你的眼泪,你的不甘心,你的破碎,分一点给我。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浪费它们,好吗?”
说完,她不再说话。走廊重新陷入寂静,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和纸袋里食物渐渐冷却的、细微的香气。
漫长的几十秒:
时间仿佛凝固。爱洛伊丝靠着门,仰头看着天花板,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像平静的湖。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门锁弹开声。
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没有光透出。世熙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低着头,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桃子,怀里还死死抱着吉他。
爱洛伊丝没有立刻进去。她先是轻轻将那个温热的纸袋从门缝推进去,放在世熙光着的脚边。“先吃点东西。你听起来(她指了指耳朵)和看起来(她用目光示意世熙的样子)都急需热量和糖分。”
然后,她才侧身挤进门,反手轻轻关上,但没有锁。她没有开大灯,只是借着窗外朦胧的路灯光,打量着这个一片狼藉的房间——散落的乐谱、揉成一团的纸巾、倒在地上的空饮料瓶。
世熙(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怎么知道?”
爱洛伊丝(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点窗帘,让些许月光和街灯洒入):“辉夜下午离开练习室的时候,我在图书馆走廊远远看到了。她的脸,嗯……像刚从卢浮宫古埃及展区走出来的法老面具。再结合你现在的样子……”她耸耸肩,“不难猜。”
她走到世熙面前,没有强行拥抱,只是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世熙的脸颊,用拇指擦去她不断滚落的眼泪。“而且,”她看着世熙的眼睛,声音轻柔得像夜风,“你的‘热闹’消失了。整条走廊都感觉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心慌。”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堤坝的裂缝。世熙的眼泪决堤,她松开吉他(爱洛伊丝敏捷地接住,小心地靠墙放好),然后整个人扑进爱洛伊丝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放声大哭起来。不再是压抑的抽泣,而是积累了数周的委屈、挫败、自我怀疑和心碎,全都混在眼泪和含糊不清的叙述里倾倒出来。
“……她、她怎么可以那样说……我只是想……想做好……茶杯碎了……大家都走了……我搞砸了……什么都搞砸了……”
爱洛伊丝(稳稳地抱着她,像抱着一只受伤呜咽的小兽,轻轻拍着她的背):“嘘……我知道。我知道。C'est terrible(这太糟了)。但没关系,哭吧。在我这里,你可以搞砸一切。”
爱洛伊丝拆开纸袋,拿出微微凉掉但依然香酥的可颂,掰开,将抹了厚厚黄油的一半递给世熙。又拿出保温杯,倒出依然温热的巧克力。“吃。这是命令。”
世熙小口吃着,甜腻的黄油和巧克力温暖了冰冷的胃,也似乎稍稍安抚了翻腾的情绪。
爱洛伊丝(咬着自己的可颂,望向窗外):“你知道吗,世熙,在巴黎,有一家我最爱的小咖啡馆。老板是个怪老头,他做的舒芙蕾,十次里有五次会塌掉。”
世熙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她。
爱洛伊丝(笑着):“但每次塌掉,他都会气呼呼地重做一份,嘴里骂着‘Merde!(该死!)’,然后免费送给客人。他说,‘完美的舒芙蕾是上帝的恩赐,但塌掉的舒芙蕾,是我和客人之间的小秘密,是值得再喝一杯咖啡的遗憾。’”
“你看,”她转头看世熙,眼神温柔,“不是所有破碎的东西,都没有价值。有时候,裂痕才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那个茶杯……也许它注定要在今天碎掉,为了提醒你们一些事情。”
世熙(闷声):“提醒我们……我们根本不行?”
爱洛伊丝(摇头):“不。是提醒你们,你们正在试图把完全不同季节的花朵,硬塞进同一个花瓶。春天樱花,夏日向日葵,秋日枫叶,冬季雪梅……美则美矣,但挤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迅速枯萎。”
“辉夜,”她顿了顿,“她就像那种……坚持要用尺子量花瓣间距的园丁。但音乐,尤其是你们想要的‘一起’的音乐,首先是一场野餐,一次糟糕的即兴演出,大家带着各自难吃的点心和走调的歌谣,在草地上滚作一团,而不是一开始就试图排练贝多芬第九交响曲。”
她拿起世熙的吉他,轻轻拨了一下,弦发出沉闷的响声。“你太想一步登天了,chérie。想跳过所有难堪的、走调的、摔碎茶杯的过程,直接跳到聚光灯下。但那些过程,”她看着世熙,“那些混乱、争吵、甚至彼此伤害的时刻,才是你们未来能真正‘在一起’的黏合剂。没有一起经历过失败的乐队,怎么可能一起承受成功?”
场景:KTV的邀约
世熙(消化着爱洛伊丝的话,情绪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沮丧):“可是……现在怎么办?大家都……不想继续了吧。小茉欧尼都那么说了……”
爱洛伊丝(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嗯……不想继续‘那样’继续,不代表不想继续‘任何事’。也许,你们只是需要换一个地方,换一种空气。”
她拿出手机,开始在屏幕上点点划划。“让我想想……一群自尊心受挫、互相怄气、又笨拙得要死的音乐菜鸟,现在最需要什么?”
世熙(茫然):“需要什么?”
爱洛伊丝(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需要一场彻底的、不顾形象的、把理智和音准都丢到太平洋的——卡拉OK大崩溃!”
世熙(愣住):“……啊?”
爱洛伊丝(已经开始在群里打字了,语气不容置疑):“听着,我的小星星。你现在,立刻,在你们的‘濒临解散乐队预备群’里发一条消息。”
她夺过世熙的手机,塞回她手里,然后口述:
“所有人,半小时后,老地方KTV,超大包厢。不来的人,我会带着可颂和热巧克力(以及我无限的失望)挨个去敲门,唱《玫瑰人生》直到你们精神崩溃。署名:你们亲爱的、不想看你们烂在宿舍的、法式紧急救援专员——爱洛伊丝。”
世熙(看着这行字,又看看爱洛伊丝闪闪发光的眼睛,破涕为笑,但还在犹豫):“这……有用吗?辉夜欧尼肯定不会来,小茉欧尼可能觉得无聊,阮莲可能睡了,阿茹拉可能……”
爱洛伊丝(捂住她的嘴):“闭嘴,发送。 让魔法发生。至于辉夜……”她眨眨眼,“交给我。我有她的把柄。”
世熙半信半疑地按了发送。信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群聊水面。
场景:KTV包厢——走调的魔法
时间:半小时后。KTV包厢。
人物陆续抵达(蒙太奇快速剪辑):
阮莲:第一个到,眼睛还有点红,怯生生地抱着外套。
阿茹拉:第二个,看起来烦躁但更多的是无聊,似乎觉得唱歌比憋在宿舍有趣。
小茉:第三个,面无表情,但准时出现,仿佛来完成一项既定日程。“……就当是团队建设失败后的心理干预。”她对自己说。
辉夜:最后,在约定时间前一分钟,推门而入。她换下了长裙,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表情依旧平静,但仔细看,耳根有些微红。(爱洛伊丝所谓的“把柄”,可能只是在她门口用歌剧腔唱了一段荒腔走板的《天鹅湖》,并威胁要持续到天亮。)
世熙和爱洛伊丝早已在包厢,桌上摆满了饮料和零食。
尴尬。冰冷的尴尬。没人说话,没人点歌。辉夜坐在离屏幕最远的角落,小茉在研究饮料单,阮莲低头玩手指,阿茹拉盯着屏幕上的歌曲排行榜。
爱洛伊丝打破僵局:她直接切到一首节奏强劲、烂大街的迪斯科舞曲,把两个麦克风塞给世熙和阿茹拉。“第一首!热身!不唱完不许停!”
世熙一开始还放不开,但在爱洛伊丝夸张的伴舞和酒精(果汁)作用下,渐渐吼了起来,跑调破音,毫无形象。
阿茹拉完全不在调上,但用吼的,充满力量,很快进入状态,甚至站到沙发上。
阮莲被爱洛伊丝拉起来,塞了个摇铃,小声跟唱,渐渐也露出了笑容。
小茉始终坐在点歌器前,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放松,甚至在中段大家合唱副歌时,轻轻跟唱了几句。
辉夜……辉夜始终没有拿麦克风。她像一尊雕塑坐在角落,但当一首旋律优美的老歌响起时,有人(可能是爱洛伊丝“手滑”)点播了《Moon River》。在众人嘈杂的走音中,辉夜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跟上了几个音节。她的目光,落在闪烁的屏幕歌词上,那层冰封的平静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融化了一瞬。
不知谁点了一首简单的、耳熟能详的、节奏明快的经典老歌《Hey Jude》。在酒精、黑暗、和彻底放弃“表现”的氛围中,五个人(包括始终没碰麦克风的辉夜)不约而同地、用参差不齐、荒腔走板的声音,跟着大屏幕合唱了起来。
没有乐器,没有技巧,没有配合,只有嘶吼、跑调、大笑和几乎掀翻屋顶的音量。
但在那片混乱的、糟糕的、毫无美感的声浪中,某种东西回来了。不是音乐,是生气。是活着的、在呼吸的、在共同做一件蠢事的联结感。
尾声:一曲终了,大家东倒西歪,气喘吁吁,脸上是运动后的红晕和未散的笑意。包厢里回荡着音乐结束后的空白音。
辉夜(在一片嘈杂后的寂静中,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也许。”
所有人都看向她。
辉夜(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空了的玻璃杯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也许,我们可以从……Cover一首简单的歌开始。”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叹息:“不追求同步率,不分析波形。只是……把它完成。”
包厢再次安静。但这次的安静,不再冰冷,而是一种充满可能性的、柔软的沉默。
世熙看向爱洛伊丝,爱洛伊丝对她眨了眨眼,做了个“嘘”的口型。
镜头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世熙眼中重燃的火星,阮莲松了一口气的微笑,阿茹拉“早该如此”的表情,小茉若有所思的颔首,以及辉夜侧脸上,那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妥协般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