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月光与阳光交织
国营厂房废墟内
小茉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清冷,幽远,像从记忆深处飘来。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厂房内部。阳光从破碎的高窗斜射进来,光柱中尘埃飞舞。空气里有铁锈、机油和潮湿混凝土的味道,但那一缕茉莉花香始终萦绕不散。
生锈的机床沉默地匍匐,像巨兽的骨骸。墙上残留着褪色的标语,字迹模糊。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用口琴吹奏的《乡恋》旋律,简单,忧伤,在巨大的空间里回响,带着空旷的回音。她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扎着麻花辫的少女背影,蹲在厂房角落的一小片空地上。那里,从裂缝的水泥地里,竟然生长着一丛茂盛的茉莉,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少女正小心翼翼地采摘,放在一个铝制饭盒里。小茉想走近,但脚步像陷入泥沼。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却穿着裙子,与这里格格不入。月光如洗,洒在废墟上,给一切都镀上清冷的银辉。茉莉花在月光下仿佛在发光。少女不见了,只有那盒摘下的茉莉,放在一个倒扣的铁桶上,旁边有一枚小小的勋章。
这时,她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远处哭喊:“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但声音很快被风声和越来越响的口琴声淹没。
茉莉花香突然变得浓郁,几乎令人窒息。小茉感到一阵心酸,眼泪无声滑落。她明白,这是她从未真正踏足、却深植于家族记忆中的土地。这里有过火热的生产,有过集体的歌声,也有过后来的沉寂与离散。而茉莉,是这片坚硬工业景观中,柔软而顽固的生命记忆。
——
小茉静静躺着,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梦中想要握住那束茉莉,或是回应那声呼唤。胸腔里还残留着月光照在废墟上的那一片冰凉,以及茉莉香突然浓郁时,那份几乎令人窒息的心酸。
她轻轻擦去冰凉的泪痕,这个动作让她彻底清醒。然后,她几乎是被某种残留的、想要“确认珍视之物是否安好”的冲动驱使着,试探性地望了望屏风后的方向……
辉夜并没有睡。她背靠着墙壁,坐在临时地铺上,身上还穿着那件哥特裙装的内衬,长发披散。膝盖上放着她的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表情的侧脸。
平板上运行的不是乐谱软件,不是数据分析,而是一款界面绚丽、节奏极快的音乐游戏。画面中,音符如暴雨般落下,辉夜的手指在屏幕上精准、疯狂地点击、滑动,速度令人眼花缭乱。她的眼神是放空的,仿佛灵魂出窍,只有手指在机械地运动,试图用这种极限的、无需思考的精准操作,来填充大脑的每一寸空间,抵御可能袭来的回忆、焦虑或虚无。屏幕的光在她灰蓝色的瞳孔中明明灭灭,像一场寂静的颅内风暴。
小茉没有出声打扰。她静静看了几秒,注意到辉夜手边喝了一半的冷水,和丝毫未动的枕头被子。她在用消耗代替休息,用虚拟的节奏对抗现实的失重。 小茉想起了自己初到异国、压力巨大时,也曾通宵刷题到天亮。
她默默退回屏风后,躺回床上。黑暗中,睁着眼。
小茉的思绪(冷静但带着一丝疲惫):
“家族的压力,出逃的代价,未来的不确定……她现在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再用点力就会断掉。”
“乐队不能没有她。不,不仅仅是乐队……她现在无处可去。除了我们这里。”
“不能再让她一个人硬撑了。得想办法让她休息,让她觉得这里……至少是可以暂时放松的地方。虽然方法可能有点……”
她想起辉夜那套严谨的作风,以及自己的那篇《花与革命友谊的联系》。“看来,往后得更细心照顾乐队成员才好。”
小茉轻轻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勋章放在手心。
“废墟会一直存在,但花每年都会开。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至少,可以守护现在想要绽放的东西。”
清晨六点半。小茉已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甚至出门了一趟。
她不知何时终于停下音游,和衣靠墙浅眠,平板还亮着,定格在游戏结算画面(SSS评级)。黑眼圈明显,脸色在晨光中显得更加苍白。
小茉拎着一个保温袋和几个外卖盒,轻轻推门进来。看到辉夜的样子,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即调整表情,换上一副“温和可靠长姐”式的微笑——嘴角弧度精准,眼神充满关切,但不知为何,让刚被开门声惊醒的辉夜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
小茉将屏风挪开一些,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摆开食物:热气腾腾的虾饺、烧卖、叉烧包、糯米鸡,还有两碗生滚鱼片粥。香气瞬间弥漫了小小的房间。
小茉(坐下,用那种“我早就安排好了”的语气):“辉夜,你醒了。正好,我带了早餐。古人云:‘食有时,寝有常,此养生之大要也。’ 你通宵未眠,违反生理规律,急需补充能量,调整作息。”
辉夜(刚醒来,还有点懵,看着一桌食物,又看看小茉“慈祥”的微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不饿。而且,这不必要——”
小茉(打断,用筷子夹起一个晶莹的虾饺,自然地放到辉夜面前的碟子里):“‘民以食为天。’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是我们乐队的‘关键技术顾问’和‘重要声部资产’,你的健康状态直接关系到项目进度和团队稳定。从风险管理角度,确保核心成员的基本生理需求得到满足,是我的责任。”
她又舀了一碗粥,推到辉夜面前:“这是生滚鱼片粥,暖胃安神。《黄帝内经》有云:‘胃不和则卧不安。’ 你昨晚没休息好,更需从饮食调理入手。趁热吃。”
辉夜(被这套组合拳(古训+风险管理+中医理论)打得有点措手不及,看着小茉不容置疑的微笑和眼前香气扑鼻的食物,腹中确实传来饥饿感。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勺子,小口喝粥。):“……谢谢。”
小茉自己也开始吃,但吃得很慢,主要是在“观察”辉夜。每当辉夜停下,她就用那种“你怎么不吃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的关切眼神看过去,然后适时地递上另一件点心:“试试这个叉烧包,‘包’你满意。”(她甚至尝试了一个生硬的双关玩笑,说完自己都觉得尬,但努力保持微笑。)
辉夜在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默默地把小茉递过来的食物一一吃完。味道确实不错,热食下肚,冰冷的身体也暖和起来。但她全程感觉像在接受某种“健康检查”,浑身不自在。
见辉夜吃完,小茉满意地点头,迅速收拾好桌子。然后,她走到辉夜的地铺旁,拍了拍枕头,整理好被子,转身对辉夜说:
“现在,根据《黄帝内经》‘起居有常’的原则,以及团队日程管理需要,你需要至少四小时的补充睡眠。”
辉夜(立刻拒绝):“我不需要。我可以——”
小茉(再次打断,笑容不变,但语气带上一丝不容置疑):“‘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疲劳状态下,你的判断力、反应速度、协同精度都会下降,不利于下午的合练。作为团队监督,我有责任确保每个成员以最佳状态投入训练。”
她走到开关旁:“现在,躺下,闭眼。这是‘建议’,也是基于团队利益的‘优化方案’。如果你无法自主入睡,” 她指了指自己书架上几本厚厚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和《高等数学》,“我可以提供一些‘辅助阅读材料’,保证你在五分钟内产生睡意。”
辉夜(看着那几本堪比砖头的书,又看看小茉“温柔”却坚定的笑容,自知理亏且无力反驳。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慢吞吞地脱下外衣,躺进被窝。)“……明白了。四小时。”
小茉(为她掖了掖被角,这个动作让辉夜身体又是一僵):“很好。我会在十点半叫你。放心,我计算了完整的睡眠周期,不会影响深度睡眠。”
她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小台灯,自己坐回书桌前,开始安静地看乐理书,背脊挺直,像个尽责的哨兵。
辉夜躺在陌生的被褥里,能闻到淡淡的阳光味道。屏风另一侧,是翻阅书页的细微声响和小茉平稳的呼吸。食物的暖意还在胃里,被角被仔细地压好。这一切都陌生、怪异,带着小茉式的、令人窒息的“周全”。
但不可否认,身体确实感到了疲惫。紧绷的神经,在这过于“安全”和“被安排”的氛围里,竟一点点松懈下来。她闭上眼睛,脑中不再是无休止的音符和家族的面孔,而是虾饺的晶莹剔透,和那句尬尬的“‘包’你满意”。
睡意,如同温柔的潮水,终于漫过了意识的堤岸。
——
教学楼的电梯门打开,阮莲抱着贝斯盒子,小心地挪进来。阿茹拉随后大步跨入,背着一个鼓棒包,手里还转着一根鼓棒。
阿茹拉(得意地):“阮莲,你昨天看到没?我那段加花,把底下那个戴帽子的哥们都震傻了!后来辉夜姐冲进来,我敲得更猛了,那感觉,啧,就像骑着没鞍的马在暴雨里跑,痛快!”
阮莲(微笑,细声细气地):“看到了,阿茹拉很厉害。不过,你后来是不是有点抢拍了?辉夜姐姐的键盘进来的时候,好像有点没对上……”
阿茹拉(一僵,鼓棒差点掉地上,随即梗着脖子):“那、那是即兴!即兴懂吗?是自由!而且后来不是合上了吗?对了,你那个根茎什么(指根茎riff)的,弹得倒是挺稳,像老牛拉车,稳当!”
阮莲被这个奇怪的比喻逗笑了,电梯到达楼层。
排练室里,世熙已经坐在角落。她抱着吉他,却没有弹,眼神发直地盯着地板某处,连她们进来都没察觉。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阿茹拉(大步走过去,一拍世熙肩膀):“嘿!世熙,来这么早?偷练什么大招呢?”
世熙吓得浑身一抖,像从噩梦中惊醒,慌忙挤出笑容:“啊,阿茹拉,阮莲……早。”
阿茹拉(凑近,像发现新大陆):“你咋了?没睡好?脸白得跟奶皮似的。” 她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昨晚不是商量好了辉夜姐轮流住我们那儿吗?你咋一听让你和辉夜姐一组,脸就红成那样?有情况?”
世熙(瞬间从苍白变成通红,手忙脚乱):“胡、胡说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辉夜欧尼刚回来,需要安静,我、我睡觉打呼!还踢被子!怕吵到她!”
阮莲(见状,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打开,里面是晶莹剔透的越南春卷。她眼疾手快拿起一个,趁阿茹拉张嘴还想追问,精准塞进):“阿茹拉,尝尝,我早上新做的,虾仁和薄荷。”
阿茹拉(被塞了满嘴,呜呜两声,咀嚼几下,眼睛发亮):“嗯!清爽!好吃!”
小茉和辉夜一前一后进入练习室。小茉拿着笔记本和吉他,辉夜提着键盘箱,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长发整齐束起,已不见那身哥特裙装的踪影,但气质依旧清冷疏离。
小茉(目光扫过,在世熙脸上停顿):“都到了。开始吧。辉夜重新编曲的《花》2.1版,重点是结构整合与动态平衡。先过一遍,找问题。”
辉夜(接好设备,语气平静):“基于演出即兴版本,我重构了和声进行,优化了声部对话逻辑。新谱已发群。阮莲,根茎riff的稳定性是基础,请确保十六分音符时值绝对均匀。阿茹拉,军鼓节奏型有调整,需控制力度层次。”
在辉夜的精密架构和小茉的节奏监督下,演奏有了质的提升。阮莲的贝斯稳如磐石,阿茹拉的鼓点被规训出惊人的爆发力,世熙的吉他虽然偶尔飘忽,但在辉夜键盘声部的支撑和引导下,竟碰撞出新的火花。进入“绽放”段落前,有一段世熙的吉他独奏过渡。此前她总是处理得急躁。今天,在辉夜铺陈的冰冷和弦背景下,她的吉他声挣扎、攀升、带着灼热的疼痛感,意外地贴合了“废墟生花”的意象。
小茉(在谱上快速标注,抬头):“这里情绪很好,保持。”
辉夜(没有抬头,手指在键盘上落下几个补充和弦,让世熙的solo更丰满):“嗯。继续。”
所有人都感到,他们离一个完整、有力、独特的《花》从未如此之近。
——
练习室第二周上午十点
尖锐的手机震动声撕裂了音乐。世熙像被电击般僵住,瞥见屏幕上闪烁的“经纪人”字样,脸色瞬间惨白。
通话:她踉跄跑到角落,压低声音:“是……是,对不起,我马上到……十分钟,一定。”
转身:她抱着吉他,面对四道目光,嘴唇颤抖,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辉夜。
世熙(声音发虚):“对不起……公司临时加了个拍摄……我必须马上过去……今天,可能……”
死寂:排练室里只剩下设备电流的嗡鸣。
阿茹拉(把鼓棒往地上一扔,发出闷响):“又这样!上次合练也是!咱们马上就要成了!”
阮莲(拉住阿茹拉,担忧地看着世熙):“阿茹拉……”
辉夜(面无表情地按下键盘电源键,声音比平时更冷):“优先级冲突。预料之中。小茉,个人练习计划发我。今天的协同训练到此为止。”
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快而利落,透着一股压抑的寒意。
小茉(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时间,又深深看了眼世熙):“去吧。工作重要。路上注意安全。下午集体行程取消,按个人计划练习。世熙,你的部分自行补上,晚上十点前反馈进度。”
她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责备,却让世熙更加无地自容。
世熙(鞠躬,声音哽咽):“谢谢小茉欧尼,对不起大家!” 她胡乱抓起吉他包,几乎是逃跑般冲出门外。
门关上。漫长的沉默。
小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世熙跳上出租车的背影。阳光刺眼,她却感到一阵疲惫的寒意。平衡木已经开始剧烈摇晃,而最需要保持平衡的人,正穿着高跟鞋在刀尖上跳舞。
辉夜(已经收拾好键盘,站在门口,背对众人):“明天同一时间。如果她再来不了,建议调整乐队编制或演出计划。” 说完,拉开门离开。
阿茹拉(烦躁地抓头发):“现在咋整?”
阮莲(默默收起贝斯,小声):“世熙欧尼她……看起来好累。”
小茉(转身,推了推眼镜,眼神重新变得冷静锐利):“先按计划个人练习。世熙的问题,我会了解。在明确情况前,不要妄加揣测,也不要私下议论。尤其是你,阿茹拉。”
阿茹拉(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排练室散场。希望刚刚燃起,就被现实的冷水骤然浇熄,只剩下一地狼藉的期待和隐约的不安。
——
世熙匆忙离开排练室的当晚,一档重要的偶像团体线上直播综艺。
电视台明亮的演播厅,与排练室的昏暗压抑形成刺眼对比。
直播已过半,流程进入轻松的游戏访谈环节。世熙坐在最边缘,脸上是训练有素的甜美笑容,但眼神深处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恍惚。聚光灯烤得她发晕,台下提词器的文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主持人抛出一个关于“最近挑战”的软性问题。轮到她时,她竟卡壳了两秒,然后脱口而出:“最近在……种花。” 队友和主持人一愣,随即用笑声掩饰过去,但弹幕已经飘过问号。
下一个需要快速反应的小游戏,她明显慢半拍,被对手轻松“击败”。搭档的队友悄悄拉了她一下,低声提醒:“世熙,集中!”即使有厚重的舞台妆,也能看出世熙的僵硬和不自然。汗水顺着鬓角滑下。
节目安排了一个“惊喜连线粉丝”的桥段。大屏幕随机抽取一位在线观众进行视频连线。
画面出现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人,背景很暗。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用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尖锐刺耳的声音问道:
“金世熙,听说你最近忙着和地下乐队厮混,还跟不三不四的人搂搂抱抱,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偶像了?”
全场哗然。主持人脸色大变,导演组手势示意切断连线。但就在切断前,那人飞快地在公屏上贴出了一张照片。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是“地下声呐”那晚的舞台侧拍。画面中央,穿着打歌服的世熙,正紧紧拥抱着一身华丽哥特萝莉装、面容苍白的辉夜。世熙的脸埋在对方肩上,辉夜的手悬在半空,背景是混乱的灯光和人群。标题刺眼: “清纯偶像深夜激情拥抱不明女性,疑似地下乐队恋人曝光!”
照片只闪现了不到两秒就被切断,但足以被无数观众截图。直播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的质疑、辱骂、失望的言论淹没了屏幕。
世熙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然后碎裂。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变黑的大屏幕,仿佛还能看到那张照片。耳边是尖锐的耳鸣,盖过了现场的混乱、主持人的救场、队友的低声惊呼。世界在旋转、褪色、只剩下那张照片和冰冷的窒息感。特写镜头下,她的瞳孔因震惊和恐惧而放大,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防线彻底崩塌、赤裸裸暴露在全世界目光下的绝望。这个画面,比她任何舞台失误都更具毁灭性。
直播在混乱中被紧急切入广告。
化妆间的门被重重关上,隔开了外面的喧嚣。世熙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经纪人和公司高管站在她面前,脸色铁青。
经纪人(压抑着怒吼,将平板摔在她面前的化妆台上):“看看!你自己看看!热搜前三都是你!‘世熙 地下乐队’、‘世熙 同性绯闻’、‘世熙 直播事故’!金世熙,你毁了今晚,毁了团体的形象,也毁了你自己!”
世熙(眼泪终于决堤,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是……那是误会……我们只是……”
高管(声音冰冷,打断):“误会?照片是P的?那个乐队是假的?你缺席排练跑去那种地方,是真的吧?”
他点开一段音频,外放——是“地下声呐”演出片段,里面传来世熙嘶吼的歌声和台下嘈杂的欢呼。“这也是误会?”
世熙彻底哑口无言,只能捂住脸哭泣。
经纪人(深吸一口气,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公司紧急会议决定。第一,立刻托管你所有个人社交账号评论区。第二,原定下周的个人画报拍摄取消。第三,未来一个月,所有团体活动你暂停参与。”
世熙(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光熄灭):“……一个月?”
高管:“对。‘冷却期’。给你一个月时间,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是继续做公司的偶像金世熙,还是去搞你那见不得光的地下乐队。”
“这期间,没有行程,没有曝光,没有收入。但你依然是公司艺人,合约期内,未经允许,不得参与任何其他公开活动,尤其是——乐队活动。 明白吗?”
“一个月后,带着你‘想明白’的答案,和一份公开道歉声明,来公司。到时候,再决定你的未来。”
宣判结束。高管和经纪人离开,留下世熙一个人,坐在充斥着卸妆水、汗水、和绝望气味的化妆间里。镜子里的她,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像个被丢弃的、破碎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