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联与搜查

作者:宁宇ley 更新时间:2025/12/19 22:31:53 字数:8986

直播事故后第二天下午。距离世熙“冷却期”开始不到24小时。

乐队群聊(上午):

小茉发布了几条关于调整练习计划的消息,@了所有人。

阮莲和阿茹拉陆续回复。

辉夜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系统自带)。

世熙的头像始终灰暗,没有任何回应。

小茉尝试私信世熙,无回复。拨打世熙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她尝试联系爱洛伊丝(上次留了联系方式),发现对方手机已关机,LINE状态显示“正在旅行中”。

阮莲(在群里,声音带着哭腔):“世熙欧尼一直不接电话……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昨晚那些评论那么可怕……我好担心……”

阿茹拉(烦躁):“她能出啥事?肯定是躲起来哭呢!我去把她揪出来!”

小茉(冷静,但语速加快):“情况异常。世熙不是会完全失联的性格。爱洛伊丝也联系不上,无法确认她是否在公寓。我们需要立刻确认她的安全。”

辉夜(在群里发了一条定位,是世熙公寓地址):“集合点。十五分钟后。”

——

公寓门外四人于约定时间集合。敲门,无人应答。门内一片死寂。

阿茹拉(耳朵贴门):“没声音。但好像有……水声?很细微。”

阮莲脸色更白了,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阿茹拉观察了一下楼道窗户和公寓外侧结构。“看我的!” 说完,她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利落地翻出楼道窗户,沿着狭窄的外墙边缘挪到世熙房间的阳台侧,拉开未锁的窗户,翻身而入。

几秒后,公寓门从里面被打开。阿茹拉比了个“安全”的手势,但表情有些古怪。

公寓里很安静,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客厅有些凌乱,但不至于混乱。世熙的房间门开着,床上没人。

阮莲(小声喊):“世熙欧尼?你在家吗?”

小茉:“分头检查,注意细节,看是否有异常或线索。阿茹拉,你看客厅。阮莲,厨房。辉夜,检查其他区域。我负责卧室。”

小茉进入卧室,目光如炬。床铺略显凌乱。她蹲下,检查床底——这是她小时候在家帮妈妈大扫除时的习惯。床底有些灰尘,但她的目光被一本垫在一条短床腿下的、厚厚线装古籍吸引。“用这个垫床脚?” 她皱眉,伸手去够。书塞得很紧,她用力一抽——“哗啦!哐当!”床塌了。 少了一条“腿”的床瞬间倾斜,床垫和上面的被子杂物劈头盖脸朝小茉压下来。她被埋在了床和被子下面,只露出两条腿在外挣扎,眼镜也掉了。“救……唔!”

辉夜走到厨房区域,目光被餐桌上一碗用杂志盖着的东西吸引。她以为是文件或谱子,掀开杂志——一碗颜色深红、泡菜浮沉、看起来放置了至少一夜的泡菜汤。浓烈的发酵酸辣味扑鼻而来。出于某种探究本能(或许是想分析世熙的饮食状态),她用指尖蘸了一点汤,放入口中。下一秒,辉夜那张永远平静的脸瞬间扭曲! 一股难以形容的、爆炸性的辛辣和酸咸直冲天灵盖!她捂住嘴,灰蓝色的眼睛瞪大,罕见地露出近乎惊恐的神色,转身在狭小的公寓里无头苍蝇般快走几步,想找水,又觉得不雅,强忍着咽下,但辣味在口腔和食道里灼烧。她额头瞬间冒汗,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阮莲小心翼翼地打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食材判断世熙的生活痕迹。冷藏室还好。当她打开冷冻室时——一条被冻得硬邦邦、姿势扭曲狰狞、眼睛圆瞪的鱼 直接“瞪”着她!阮莲“啊”地一声轻叫,后退两步,捂住心口,小脸煞白。

阿茹拉在客厅沙发缝里摸来摸去,嘀咕“会不会晕在缝里了”,结果摸到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一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镶钻的女士腕表(很可能是爱洛伊丝不小心掉进去的)。阿茹拉眼睛一亮,左右看看,飞速塞进了自己外套口袋,假装继续搜索。

隐约的水流声似乎停了,但很快又有细小的、类似啜泣的窸窣声从紧闭的浴室门后传来。

阮莲更害怕了,带着哭腔:“浴室……有声音……”

刚从床铺废墟里爬出来、头发凌乱、找到眼镜戴上的小茉,和满脸通红、眼眶含泪(辣出来的)、气息不稳的辉夜,以及做贼心虚、心神不定的阿茹拉,都聚集到浴室门前。

小茉(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保持威严,但头发上还沾着灰):“世熙,是我们在里面吗?开门,我们很担心你。”

没有回应。只有更明显的、压抑的抽鼻子的声音。

阿茹拉(烦躁和担心达到顶点):“磨叽啥!让开!” 她后退一步,一个利落的侧踢!

“砰——!”

门被踹开。水汽弥漫。只见世熙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肩上,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水珠。她显然刚洗完澡(或一直躲在浴室哭),此刻正背对着门口,对着镜子,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通厕所用的橡胶马桶塞,身体因哭泣和恐惧微微发抖。

门被踹开的巨响吓得她魂飞魄散!她猛地转身,看到几个黑影(逆光)闯进来,脑子里瞬间闪过“黑粉潜入”、“疯狂私生饭”、“狗仔队”等最可怕的念头。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自卫!

“啊啊啊——!别过来!我跟你们拼了!!” 世熙尖叫着,闭着眼,把手里唯一的“武器”——那个湿漉漉、还带着些许可疑水渍的马桶塞——朝着最前面的人影(刚收回脚的阿茹拉)劈头盖脸地抡了过去!

阿茹拉猝不及防,被橡胶头“噗”一下怼在肩膀上,湿了一身,又恶心又懵:“卧槽!是我!”

世熙听出声音,动作一顿,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

小茉赶紧上前一步,打开浴室灯。灯光下,四张熟悉又狼狈的脸映入世熙眼帘:头发沾灰、眼镜歪斜的小茉;满脸通红、眼神湿润(辣的)、嘴唇微肿的辉夜;肩膀上挂着个马桶塞、表情呆滞的阿茹拉;以及躲在后面、吓得脸色发白的阮莲。世熙举着马桶塞,僵在原地。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凶器”,浴巾差点滑落。她脸上的表情从极致的恐惧,变成茫然,再到认出熟人后的震惊,最后是铺天盖地的、混杂着委屈、尴尬、羞愧和终于见到亲人的崩溃。

“呜……哇啊啊啊——!!!” 世熙手中的马桶塞“哐当”掉在地上。她腿一软,顺着浴室墙壁滑坐下去,浴巾裹紧,把脸埋在膝盖里,爆发出比刚才激烈十倍、也真实百倍的嚎啕大哭。

“你们……你们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是坏人……呜呜呜……公司不要我了……他们骂我……所有人都骂我……我完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呜哇啊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把这些小时积累的所有恐惧、压力、委屈,全都在最荒诞的乌龙之后,毫无保留地倾泻了出来。四个“入侵者”面面相觑,身上的疼痛、狼狈、惊吓,都被眼前这个哭成泪人、裹着浴巾坐在地上的队友给冲刷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哭笑不得。小茉蹲下来,犹豫着拍了拍世熙的背(动作有点僵硬)。辉夜默默扯了条干净毛巾递过去,脸色依然很红。阿茹拉龇牙咧嘴地把肩膀上的马桶塞拿下来,嫌弃地扔到一边。阮莲赶紧去拿了一条大浴巾,想给世熙披上。

——

合租的公寓客厅。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驯服成一种怯懦的昏暗,只有一盏老旧的落地灯,在角落奋力吐出一团暖黄。光晕的边缘勉强够到沙发,再远些,辉夜的轮廓就融进了影子里。闹剧的烟尘刚刚落定,留下一种被抽空后的、更沉重的寂静。空气里还残留着泡菜汤的辛辣、灰尘、以及浴室水汽的潮湿气味。每个人都在消化刚才那场荒诞的攻防,以及此刻更加现实的困境。

世熙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蜷缩在沙发最角落。手里捧着小茉刚泡的热茶,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像一只受惊后缩进壳里的刺猬。小茉坐在单人沙发上,头发已经整理过,眼镜擦得锃亮。她面前摊着那个不离身的笔记本,手里拿着笔,表情是强作镇定的严肃。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她握着笔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辉夜坐在远离沙发、靠近窗边的一把硬木椅子上。她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表情,只是脸颊和嘴唇还残留着被泡菜辣过的微红。偶尔会端起阮莲倒给她的冰水,小口啜饮,缓解口腔的灼烧感。阮莲安静地坐在世熙旁边的地毯上,膝盖上放着一盒纸巾,时不时担忧地看看世熙。她刚给每个人倒了水,自己手里也捧着一杯,小口喝着,仿佛在汲取勇气。阿茹拉烦躁地在客厅不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像一头困兽。她踢坏了浴室门锁的脚还有点疼,一瘸一拐的。刚才悄悄放回口袋的名贵手表,此刻像块烙铁一样烫着她。

浴室的门虚掩着,锁舌的位置明显歪斜,无声诉说着刚才的混乱。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阿茹拉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窗外遥远模糊的车流白噪音,以及……世熙偶尔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抽气声。

小茉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世熙蜷缩的身影上。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但那种刻意放缓、力求字正腔圆的语调,打破了沉默,也像一根针,刺破了世熙自我包裹的脆弱气泡:

“世熙同志。” (这个称呼让世熙肩膀抖了一下)“情况紧急,客套和安慰暂且搁置。现在,请你准确、完整、不带主观修饰地,复述公司方面给出的最终处理意见。我们需要掌握第一手信息,以便进行后续分析研判。”

世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她把脸更深地埋进毛毯领口,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浓重鼻音和破碎的哽咽,语序混乱:

“直播出事故了…………停掉……所有工作……一个月……让我自己……想清楚……不准……不准再碰乐队……任何活动都不行……一个月后……带着、带着想明白的答案……和公开道歉……回去……再决定……我的未来……”

她像一个复读机,断断续续地吐出这些冰冷的字眼,每吐出一个,身体就缩紧一分,仿佛这些话本身就带着刺骨的寒意。

阿茹拉 (猛地停下脚步,拳头砸在旁边的餐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妈的!他们凭什么?!乐队吃他家大米了?!玩音乐犯天条了?!”

阮莲 (被声响吓得一颤,急忙转向阿茹拉,双手下意识做出“嘘”的动作,声音又轻又急):“阿茹拉,小声些……世熙欧尼她……” 她担忧地看向世熙,果然,世熙被那声闷响惊得整个人剧烈一颤,手里的茶杯差点泼出来。

辉夜 (放下水杯,玻璃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一响。她抬起眼,灰蓝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像结了冰的湖面,声音平稳清晰,带着她特有的、将一切情绪转化为客观陈述的冷静):

“‘冷却期’。标准危机公关流程。目的有三:一、降低事件热度,避免持续发酵;二、评估艺人当前商业价值与未来可控性;三、通过隔离与施压,迫使对象回归单一、可控的身份认同轨道。”

她略微停顿,目光转向世熙,语气没有起伏,却字字清晰:“禁止乐队活动,是清除干扰变量,属于常规操作。不过,”

她话锋一转,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唇边缘,那里红肿更明显一些。“那张曝光照片,我也在画面内。从风险关联性角度,我理论上也存在被进一步关注或调查的可能。但鉴于我目前缺乏具有社会约束力的公开身份,风险系数相对较低。”

她说完,似乎犹豫了半秒,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举动——她微微张开嘴,探出一点舌尖。在昏黄灯光下,能清楚看到那一小截舌尖明显红肿,与口腔内壁颜色对比鲜明。

“证据之一。” 她快速收回,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展示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样本,“过夜发酵的泡菜汤,辣度与酸度会产生协同放大效应,对未适应的味蕾具有显著刺激性。 同理,未经处理的舆论危机,对既定公众形象的破坏力,也会随时间发酵而增强。”

世熙呆呆地看着辉夜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舌尖红肿的脸,一时间,荒谬、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同病相怜的酸楚涌上心头。

小茉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归纳如下:一、经济活动暂停(无收入)。二、社会活动冻结(无曝光)。三、特定活动禁令(乐队相关)。附加条件:一个月后需提交‘思想汇报’与公开道歉,前途未卜。”

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世熙:“这意味着,在此期间,如果你被发现在进行任何与乐队相关的公开或可被追溯的活动,都将被视为严重违约。公司有权采取包括但不限于雪藏、解约、索赔在内的进一步措施。形势,非常严峻。”

“那我还能怎么办?!” 世熙猛地抬起头,泪眼滂沱,声音因为激动和委屈而变调,“我也想好好弹吉他!想和你们一起把歌唱完!可我……我当了那么多年练习生,吃了那么多苦才站上舞台……那边也是我的命啊!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是不是活该?!现在好了……什么都搞砸了……我什么都抓不住……”

她语无伦次,泪水大颗大颗滚落,砸在毛毯和手背上。阮莲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自己也跟着眼圈发红。

小茉 (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笔记本上,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更像在进行一场严肃的组织谈话。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开口,语气比刚才放缓,但内核依旧坚硬):

“世熙同志,关于‘贪心’的问题,我们需要辩证地看。《孟子·告子上》有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向往美好事物,是人之常情,本身并无过错。错位的,或许是这个要求人必须非此即彼、只能择一而终的……结构性困境。”

“但,”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抱怨系统不公,于现状无补。当前核心矛盾有三:第一,你的基本生存与安全保障;第二,公司禁令的应对策略;第三,也是最具决定性意义的——我们‘好吃乐队’乐队,今后的道路该怎么走。”

阮莲 (怯怯地举手,像课堂上发言的好学生):“那个……生活费方面,我今年的奖学金还有剩余,可以……可以分出来一些给世熙欧尼应急……”

阿茹拉 (停下踱步,挠挠头,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口袋里那块“烫手”的表):“我打零工的地方最近缺人,我多接几班……也能凑点。”

小茉 (摇了摇头):“阮莲,你的奖学金应当用于你的学业和研究,这是原则问题。阿茹拉,临时收入不稳定,且杯水车薪。世熙作为艺人,日常开销与普通学生不同。更重要的是,爱洛伊丝女士目前行踪不明,房租等固定支出……”看向世熙:“你个人可独立支配的积蓄?”

世熙摇头,声音沙哑:“主要用公司的附属卡……自己存的,不多,省着点……也许能撑一个月……” 语气满是不确定。

辉夜 (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短期内的必要经济支持,我可以提供。这可以视为,对因核心成员状态不稳定而导致整体项目进度延误与风险升高的,一种预备性的风险对冲投入。 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具借款协议,明确利率与偿还期限。”

阿茹拉 (被“风险对冲”绕得有点晕,但抓住了重点):“不让明着玩,咱就暗着来呗!找个更偏的地儿,半夜练!”

小茉 (眉头紧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风险过高。一旦被发现,就是确凿证据,世熙将面临毁灭性后果。而且,‘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如果我们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练习,那我们所追求的音乐,它的价值和意义又在哪里?只是为了满足我们几个人自娱自乐的虚荣心吗?”

她的质问让阿茹拉哑口无言,也让客厅重新陷入沉默。是啊,如果音乐不能见光,那他们的坚持,似乎真的缺少了最重要的基石。

辉夜 (在长久的沉默后,指尖在平板上轻轻一点,屏幕亮起微光,映亮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敲击玻璃,清晰刺耳):“禁令的关键词是‘公开’,以及‘以乐队成员身份’。如果我们,不以‘好吃乐队’或‘五色狂澜’的名义活动呢?如果我们的‘作品’呈现方式,并非传统的、有预告的公开演出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调出一些图表和网络页面截图,屏幕的光在她眼中跳动。“我初步分析了事件爆发后的舆论数据。热度峰值集中于‘偶像失格’、‘私生活混乱’、‘同性绯闻’等标签。对‘地下声呐’演出本身的音乐性讨论,占比低于百分之三。这指向一个事实:公众和你的公司,关注的并非‘音乐’,而是‘丑闻’。他们不关心你弹了什么,唱了什么,只关心你‘做错了什么’。”

她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世熙脸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有极其微小的火焰在跳动:

“所以,破局的关键,不在于如何‘隐瞒’乐队活动,而在于如何强行扭转议题。我们需要一个载体,一首完成度、说服力都足够强大的作品,在舆论的‘冷却期’结束之前,在所有人(包括你的公司)几乎要遗忘‘音乐’这个因素的时候——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它摆在他们面前。”

小茉 (几乎是瞬间领悟,身体微微前倾,眼镜片后的眼睛迸发出锐利的光):“你的意思是……用这一个月,秘密制作出《花》的最终完成版,然后,通过非官方渠道——独立音乐平台、特定乐迷社群,甚至是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泄露’——让它流入市场,引发纯粹基于音乐本身的讨论?”

辉夜 (微微颔首):“准确。目标:用作品质量,创造新的舆论战场。 议题可以是‘被偶像身份掩盖的音乐才华’,可以是‘流行工业之外的生猛声音’,甚至是‘资本高压下的艺术反抗叙事’。只要音乐本身能站住脚,能引发哪怕小范围的认真讨论,世熙面临的‘二选一’困境,就会从‘偶像还是混混’,变成‘偶像,还是一个有才华的音乐人’。后者,显然有更大的谈判空间,和……道德优势。”

阿茹拉 (听得热血沸腾,又有点云里雾里,总结道):“所以就是……咱们憋个大招,然后甩他们脸上,让他们闭嘴听歌?!”

阮莲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虽小,却异常清晰):“我们要做出……一首能让人忘记流言,只听得到声音的……真正的《花》。”

客厅里的空气,彻底变了。沉重依旧,但某种被绝境逼出的、近乎悲壮的战意,开始悄然流动。昏暗的灯光下,五张年轻的脸庞上,映照出孤注一掷的决心。

——

客厅会议结束,决议的沉重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取代。众人没有立刻散去,而是默契地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公寓。坏掉的门被小茉用胶带和行李箱巧妙卡住,倒塌的床被重新支起(辉夜指挥,阿茹拉出力),散落的物品各归其位。

当房间恢复基本秩序后,一阵尴尬的“咕噜”声打破了寂静——来源不止一个肚子。

阮莲(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不存在的灰,语气温柔但不容置疑):“世熙欧尼需要补充营养,大家也饿了。我去做饭。厨房……交给我。”

小茉(立刻进入“后勤部长”模式):“同意。食材评估与营养配比需合理。我去检查冰箱库存。”

阿茹拉(撸起袖子):“我力气大!洗菜切菜交给我!”

辉夜(冷静地):“我可以负责流程优化与风险监控。”

世熙(裹着毛毯,弱弱举手):“我……我能帮忙摆碗筷……”

阮莲(微笑着,但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像换了个人):“不用,世熙欧尼坐着休息。至于大家……” 她目光扫过摩拳擦掌的三人,“都听我指挥。”

小茉看了看空荡荡的冰箱,眉头紧锁,随即转身出门:“资源严重不足。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小茉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根新鲜黄瓜、两个西红柿、一把小葱。她推了推眼镜,语气略带一丝完成外交任务的矜持:“与隔壁留学生进行了友好物资置换。用我的速溶味噌汤包和两包纸巾换的。对方对交易条件表示满意。”

阮莲(主帅):系上一条印花围裙,气场全开。接过了小茉带回的菜扫了一眼冰箱的余货,脑中瞬间生成菜单:“冷冻鱼解冻不及,改用鸡蛋和橱柜里的午餐肉。有洋葱、青椒、蘑菇。可以做个快手炒码面,再煎个蛋饼,煮个海带汤。”

小茉(军师/质检员):拿着笔记本和笔跟在阮莲身后。“阮莲同志,鸡蛋储存时间是否在安全食用期内?”

阮莲(头也不回,递给她两头蒜):“小茉姐姐,西红柿用开水烫一下去皮,然后切块。标准是……嗯,一口大小就好。。”

小茉(推了推眼镜,郑重接过):“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真的找来尺子(?)开始研究。

阿茹拉(先锋/破坏者兼零食官):看到黄瓜眼睛一亮,拿起一根在作战背心上擦了擦,“咔嚓”就是一大口,嚼得嘎嘣脆。“饿了,先垫垫!” 然后拿起另一根黄瓜和菜刀,学着大厨的样子,把黄瓜放在案板上,用刀“啪”地一拍——黄瓜应声碎裂,汁水和籽儿飞溅,有几粒甚至溅到了旁边正严肃切午餐肉丁的辉夜脸上。

辉夜(技术顾问/危险分子):脸上沾着黄瓜籽,动作僵住,灰蓝色的眼睛缓缓转向阿茹拉,无表情,但压迫感十足。

阿茹拉(浑然不觉,还在啃自己手里那根):“拍黄瓜!得劲儿!阮莲,这招对吧?……诶,辉夜姐你脸上有东西。” 说着就很自然地想用自己刚拍过黄瓜、还沾着汁的手去擦。辉夜迅速后仰半厘米避开。

阮莲(正忙着打蛋,回头一看,叹气):“阿茹拉,拍黄瓜不是现在……算了,拍就拍了吧,一会儿凉拌。你先帮我把洋葱洗了。还有,我围裙带子好像松了,帮我系一下,我手上都是蛋液。”

阿茹拉(爽快答应):“好嘞!” 她把剩下半截黄瓜叼在嘴里,三两步走到阮莲身后,大大咧咧地伸手去够那两根垂落的带子。她动作粗豪,双手一圈,几乎是把阮莲的腰连同围裙一起搂住,然后用力一勒——“嘿哟!紧不紧?”

阮莲(猝不及防,被勒得轻轻“唔”了一声,身体瞬间僵直,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阿、阿茹拉!太紧了!而且你手……好冰!”(阿茹拉刚洗了黄瓜的手还湿漉漉的)

阿茹拉(叼着黄瓜含糊地说):“哦哦,松点松点。” 她调整了一下,在阮莲腰后笨拙地打了个死结,临了还无意识地用手掌在阮莲腰侧按了按,似乎在确认结实程度。“搞定!这下跑马拉松都掉不了!”

阮莲(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小声嘟囔):“谁要在厨房跑马拉松……” 但手上的蛋液碗端得更稳了。

辉夜(技术顾问/危险分子):她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一个鸡蛋。“根据斯托克斯定律和蛋壳应力分析,最佳打蛋方式是在碗沿施加一个垂直于接触面的瞬时冲量,角度约为75度……” 她边说边做,结果用力过猛,蛋壳碎成几片掉进碗里,蛋液也溅出来一些。

阮莲(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辉夜姐姐,打蛋……用平常的力气就好。能帮忙把午餐肉切成……嗯,小方块吗?”

辉夜(点头,拿起刀,表情严肃得像要做外科手术):“明白。1.5厘米立方体。误差控制在±0.1厘米内。” 她开始用刀尖在午餐肉上比划测量。

世熙蜷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这混乱又热闹的一幕。小茉一丝不苟地“科研剥蒜”,阿茹拉笨手笨脚地对付蘑菇,辉夜如临大敌地切割午餐肉,而阮莲在她们之间灵活穿梭,救火、指导、统筹。

她的眼泪又有点上涌,但这次是因为好笑和温暖。她想帮忙,伸手去拿洋葱,结果刚一切,辛辣的气味直冲眼睛,瞬间泪流满面,还打了个巨响的喷嚏。惹得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她。

世熙(狼狈地擦眼泪):“我、我只是想帮忙切洋葱……”

阮莲(忍俊不禁,递过一块湿毛巾):“世熙欧尼,洋葱要用冷水泡一下再切,或者刀沾点水。你去坐着吧,马上就好。”

阿茹拉(咧嘴笑):“你这眼泪流的,比刚才哭得还猛!”

在阮莲力挽狂澜般的指挥和个人高超厨艺下(她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大部分关键操作),一顿虽然卖相有些“个性”(辉夜切的午餐肉丁整齐得像机器产物,阿茹拉拍的黄瓜大小不一,小茉的蒜末极其均匀但量似乎不够),但香气扑鼻的午餐终于上桌:颜色丰富的炒码面,金黄的蛋饼,还有热气腾腾的海带汤。五人围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埋头吃饭。阮莲的手艺抚慰了所有人的胃和心灵。世熙吃着吃着,眼泪又掉进碗里,但这次她没有停下筷子。

阿茹拉(呼噜呼噜吃着,含糊地):“阮莲,你这手艺绝了!以后乐队不干了,咱们开饭店吧!”

小茉(优雅但迅速地吃着,点评):“营养搭配基本合理,热量充足。午餐肉丁的切割精度,值得肯定。”

辉夜(小口喝汤,然后说):“海带汤的钾离子含量有助于缓解神经紧张。建议世熙多摄入。”

世熙(含着眼泪,笑了):“嗯……好吃。谢谢大家……谢谢阮莲。”

阮莲(脸微红,低头吃饭):“大家能吃饱就好。”

饭后,小茉再次检查了安全事项,对世熙交代:“今晚阮莲陪你。明天开始按轮换计划。记住,‘地下作战’第一条,保存自己。”

世熙红着眼眶,用力点头。她站在门口,看着小茉、辉夜和阿茹拉依次离开。走廊的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然后随着关门声消失。房间重归寂静,但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和一丝令人安心的、属于“人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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