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灯塔公园的对岸是故乡

作者:宁宇ley 更新时间:2025/12/21 1:23:39 字数:3314

“录音室资源已就位,资金有限但已规划。当前最大瓶颈,” 小茉推了推眼镜,目光如炬地射向阿茹拉,“是团队核心成员(阮莲)的非战斗性减员。矛盾不解决,合练无法进行,录音更是空谈。阿茹拉同志,你必须主动、彻底、妥善地解决与阮莲同志的矛盾。这是命令,也是项目推进的前提。”

辉夜(认真翻阅着平板上的日文资料,抬头):“根据对日本社交文化中‘和解仪式’的数据分析,存在一种名为‘不真诚道歉就无法离开的房间’的高压情境构建法。建议将阮莲与阿茹拉置于隔音良好的密闭空间,切断外界联系,直至达成共识。”

小茉(皱眉):“辉夜同志,你的建议涉嫌非法拘禁和心理压迫,不予采纳。我建议采取更规范的方式:召开专题民主生活会,双方进行严肃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并各自提交不低于八千字的书面检查,由我审阅通过。深刻的思想剖析是化解矛盾的根本。”

爱洛伊丝(轻笑,修剪着一支玫瑰的刺):“哦,我亲爱的书记员和科学家,你们的方法硬得像隔夜法棍。” 她转向阿茹拉,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在法国,解决这种心结,需要的是氛围、惊喜,和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事故’。 比如,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突然的短途旅行,一次计划外的野餐,在最美的时候,送上一支刚好刺破手指的玫瑰——痛,但让人记住,而且,” 她嗅了嗅玫瑰,“芬芳。”

阿茹拉(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密闭房间?八千字?刺破手指?这都啥跟啥啊……”

众人沉默时,世熙轻声开口,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看到远方:“去海边吧。灯塔公园。”

所有人都看向她。

“莲以前和我住的时候,天气好的下午,总喜欢坐在窗边,朝那个方向看很久。她说,从那边海岸线的观景台,一直往南,跨过海……就是家的方向。” 世熙的声音很柔,“那里有白色的灯塔,秋天开满野菊花,海水是那种……看着心里就会安静下来的蓝。”

她看向阿茹拉,眼神清澈:“阿茹拉,带她去那里。不用说什么漂亮话,不用搞复杂的东西。就陪她去她最想去的、觉得安心的地方。让她看到,你是真的想道歉,也是真的……在乎她。”

阿茹拉愣住了,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比起那些“高深”的办法,这个简单直接的方向,她似乎能懂。

“主意不错,小星星。” 爱洛伊丝笑了,放下剪刀,走过来围着阿茹拉转了一圈,像打量一块璞玉,“不过,你就打算穿着这身沾着机油和草屑的训练服,头发像被风滚草蹂躏过一样,去进行这么重要的‘外交活动’?”

一小时后,经过爱洛伊丝快速打理(用发胶勉强驯服了乱发,换上爱洛伊丝的一条略显紧身但剪裁利落的卡其裤和简约白衬衫,甚至擦了点点鞋油),阿茹拉看着镜子里那个依旧难掩野性,但莫名整洁、挺拔、甚至透出一丝笨拙帅气的自己,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记住,自然点。你不需要变成别人,只是把最好的‘阿茹拉’展示出来。” 爱洛伊丝拍拍她的肩,从身后拿出一支用玻璃纸简单包裹的、含苞欲放的红玫瑰,塞进她手里,“带上这个。比八千字检查管用。”

——

阿茹拉鼓足勇气,跑到阮莲宿舍楼下,用最笨拙的方式(差点同手同脚)拦住了正要出门的阮莲。她涨红着脸,把手里的玫瑰像递手榴弹一样塞过去,眼睛盯着地面,声音粗嘎:“莲!跟我去个地方!灯塔公园!现在!不去……不去我就不走了!” 完全是辉夜“无法离开的房间”理论的野蛮实践版。

阮莲被突然出现的、焕然一新的阿茹拉吓了一跳,看着手里那支玫瑰,又看看阿茹拉快要烧起来的耳朵,抿了抿唇。她想起昨天在琳拉妮的夜市摊,自己忍不住倾诉的话:

“琳拉妮姐……我其实,没有那么生她的气。我是气自己,气当时控制不住,说了那么重的话……也气她老是那么莽撞,让人担心……更气的是,我好像……没办法真的讨厌她。她一耷拉脑袋,我就……”

琳拉妮一边炸着香蕉,一边笑:“心软啦?那就原谅她呗。不过,要让她记住教训才行。我们常说,真正的道歉,不是用嘴,是用耳朵和眼睛——要听到对方的难过,看到对方的改变。”

阮莲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阿茹拉,看到了“改变”的笨拙努力。她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接过玫瑰。

——

清晨的巴士,人很少。她们并排坐在后排。阿茹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阮莲抱着玫瑰,看着窗外飞逝的、逐渐变得开阔的海景。

谁也没说话,但气氛不再是冰冷的隔阂,而是一种微妙的、悬浮的安静。阿茹拉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爱洛伊丝强行让她洗的澡)和玫瑰的清香混合在一起。

接近目的地:

当蔚蓝的大海毫无遮挡地扑入眼帘,白色的灯塔在远处绿岬上矗立,巴士缓缓驶入公园站台。阿茹拉“腾”地站起来,差点撞到头顶行李架。“到了!莲,我们下车!”

沿着滨海步道走向灯塔。海风很大,带着咸味,吹乱了阿茹拉刚打理好的头发,也吹起了阮莲的长发和裙摆。阿茹拉下意识地想挡在风来的方向,动作僵硬又认真。沿途,金黄的野菊花开得泼辣,在礁石缝里摇曳。

登上观景台,视野豁然开朗。无际的湛蓝海水与天空在远处交融,白色的航船像静止的点。阮莲扶着栏杆,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投向南方,眼神变得悠远而柔软。那是乡愁的方向。

阿茹拉憋了一路,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她站到阮莲面前,背对着大海,像个准备表演蹩脚魔术的街头艺人。

“莲!你看!” 她大声说,然后手忙脚乱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

“爱洛伊丝姐说,要、要有点‘事故’……” 她嘟囔着,然后深吸一口气,用这辈子最认真的表情,用打火机“咔嚓”一下点燃了那支玫瑰!是的,点燃了花朵下方的茎秆!

“这叫……‘燃烧的歉意’!” 阿茹拉大声宣布,并举着那朵开始冒烟、花瓣边缘卷曲的玫瑰,想学着电影里绅士的样子递给阮莲。

结果,海风太大,火苗“呼”地一下窜高,烫到了她捏着玫瑰茎秆的拇指和食指!

“嗷——!” 阿茹拉痛叫一声,下意识把“火玫瑰”扔了出去(扔进了栏杆外的安全沙地),然后猛甩着手,对着烫红的手指直吹气,疼得龇牙咧嘴,刚才的“帅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滑稽和痛苦。

阮莲原本被她点玫瑰的举动惊得睁大了眼,接着看到她被烫到扔花、甩手、吹气的全套窘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开始是压抑的轻笑,然后看着阿茹拉那副又痛又懵又委屈的傻样,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弯下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这是争吵后,她第一次在阿茹拉面前如此开怀地笑。

笑声渐歇。阮莲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走到还在对手指吹气的阿茹拉面前,拉过她的手。指尖果然红了。

“笨蛋阿茹拉……” 阮莲低声说,语气是熟悉的、带着无奈的温柔,“哪有你这样道歉的……点玫瑰花……”

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随身带的薄荷膏,轻轻涂在阿茹拉烫红的地方。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

“对不起,莲。” 阿茹拉趁机,看着阮莲低垂的睫毛,声音闷闷的,但很认真,“我太莽撞,搞砸了录音,搞坏了车,还总惹你生气。我……我以后会注意,多听你的话,多动脑子。你别再生我气了,也别不理我……乐队不能没有你的‘根’。”

阮莲涂药的手顿了顿。她抬起头,眼眶又有点红,但这次不是因为愤怒或委屈。

“我也要说对不起。” 阮莲的声音很轻,但清晰,“那天,我说了过分的话。我不是真的那么想。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一切都完了,害怕看到世熙欧尼和大家那么难过的样子,就忍不住把气撒在你身上……对不起,阿茹拉,原谅我的无理取闹。”

阿茹拉使劲摇头,反手握住阮莲的手(没受伤的那只):“不,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笨蛋!该骂!”

两人对视,忽然都笑了。海风吹拂,带着咸味和菊花的淡香。远处,灯塔静静矗立。

阮莲看向南方,又看向阿茹拉,轻声说:“这里……真的很像我家那边的海。看着它,就觉得,没什么过不去的。”

“嗯!” 阿茹拉重重点头,然后拍着胸脯保证(这次小心避开了玫瑰刺可能存在的区域),“莲,等以后,我陪你去越南!看真正的海!吃你说的那种……超级好吃的粉!”

阮莲笑了,用力点了点头。心头的坚冰,在那朵被点燃又抛弃的玫瑰、那阵海风、那次烫伤和这场笨拙的对话中,悄然融化。留下的,或许是一道淡淡的、属于共同记忆的烫痕,但也一定是更坚韧的连接。

她们在观景台上又站了一会儿,看着潮起潮落,直到太阳升高。回程的巴士上,她们并肩坐着,肩膀轻轻靠在一起。阮莲手里,握着那支被抢救回来、花瓣焦了边但依旧挺立的玫瑰。而阿茹拉口袋里,装着阮莲给的薄荷膏。

——

返程的沿海巴士上,车窗敞开着。阿茹拉和阮莲并肩坐在窗边,阮莲靠着阿茹拉的肩膀睡着了,手里握着焦边的玫瑰,长发被海风轻轻吹拂。阿茹拉坐得笔直,努力让自己成为稳固的依靠,烫红的手指上涂着薄荷膏,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窗外,是无尽的蔚蓝大海和渐行渐远的白色灯塔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