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门!
苏子秋瞳孔微缩。他听说过这个神秘宗门,据说传承上古易道,一代只有一人,门人极少现世,但每次出现,往往意味着风云将变,其卜算推演之术独步天下,有窥探天机、避祸趋福之能。难怪……
杀机缓缓敛去,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苏子秋紧紧盯着顾安:“顾道长……意欲何为?”
“不为何。”顾安耸耸肩,指了指那三枚铜钱,“卦象显示,今夜有客自北方来,带霜雪,藏狐踪,于我是段不大不小的机缘,或许还能交个朋友。所以我就等等看。”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看来,等到了。”
“朋友?” 苏子秋语气依旧冰冷,“道长知晓我的身份秘密,这‘朋友’二字,苏某可不敢高攀。”
“秘密?” 顾安眨眨眼,“什么秘密?小道只知道今夜有个客人来问卦,至于他是谁,从哪来,身上有什么味儿……小道眼拙鼻塞,一概不知。” 他这话说得滑溜,意思却明白:我不会说出去。
苏子秋目光闪动,审视着顾安。对方神态自然,眼神清澈,却是无奸邪算计之气。更重要的是,若他真有恶意,确实无需在此与自己废话。
“顾兄为何在此摆摊?我可不信你是专门在此候我。” 苏子秋忍不住问。
“历练呗,师父说我缺些人间烟火气,算不准红尘事。” 顾安摊手,“还有就是,我今夜于此,确实是专程等你。昨日,我夜观天象,妖星光芒极盛,隐隐有压过紫薇之势。这对于皇宫那群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顾安摸着下巴,靠回椅背,“大梁国师必定有所察觉,宫里还有前朝传下的‘照妖鉴’残片,定会设法修复。你……小心些。”
“何意味,为什么顾兄认为妖星就一定指的是我啊?”苏子秋无奈道。
“那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顾安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
苏子秋哑然失笑,然后留下一定不算小的银锭(对于寒酸书生而言已是巨款),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回头,见顾安已重新支着下巴,对着街景出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
就在他重新转身之时,“世子殿下,韬光养晦固然是良策,但过犹不及。”顾安的声音传来。
苏子秋身形顿了顿,道了声“有缘再见”。随后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回到靖恩府。
顾安那句“过犹不及”,如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苏子秋连日来刻意营造的“安分”气泡。他回到靖恩府,于听松轩静坐良久。窗外夜色如墨,心中却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伪装成纯粹的纨绔,是否真的天衣无缝?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之孙,即便再不成器,在京城这虎狼环伺之地,表现得全然无害、只知享乐,是否反而显得刻意?皇帝多疑,朝臣精明,自己那位未来的妻子也并非愚钝之人……或许,是该适时显露出一些“缺点”,一些属于年轻人、属于北疆子弟的“棱角”,甚至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容易被掌控的“野心”或“脾性”,才更显真实。
几日后,婚期终究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