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狐狸小爪子把流云坠抱在怀里。
熟悉的牵引感将苏子秋的意识轻柔包裹。这一次,没有往常进入流光秘境时那种轻快抽离感,反倒像沉入一池温暖的药泉,每一丝神魂都透着重伤未愈的疲惫与滞涩。
再次“睁眼”时,瀑布的轰鸣声依旧撼人心魄,光树流霞如梦似幻。然而苏子秋却无法如往常般稳稳立在巨石之上——他身形一坠,勉强在落地前调整姿态,却仍是踉跄着跌坐在冰冷光滑的岩石表面。
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不是修长的手指,而是一对覆着雪白绒毛、带着粉色肉垫的小爪子。
他心中苦笑。果然,现实中重伤未愈,连神魂投影进秘境也维持不了完整人形,只能以这最本初、也最脆弱的小白狐形态出现。三条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身后,左前肢虽在顾安的丹药和流云坠的滋养下开始愈合,但在秘境中仍以虚幻的痛楚提醒着他伤势的存在。
“得先找个地方吸收灵气……”苏子秋用小白狐的形态艰难站起,环顾四周。瀑布下方的深潭边灵气最为浓郁,水雾中蕴含的灵力精纯温和,最适合疗伤。
他迈开步子,却因左前肢的不便而走得歪歪扭扭,雪白的身影在瑰丽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弱小。
“木头?是你吗?”
一道清越中带着惊疑的声音从瀑布上方传来。
苏子秋抬起头,只见那抹熟悉的红影如火焰般自高处飘然而下,八条蓬松狐尾在身后舒展摇曳,划出炫目的光轨。苏氿儿轻盈落地,琉璃紫的眸子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只只有巴掌大、毛色黯淡、还跛着一只前爪的小白狐。
小白狐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几步蹦到苏子秋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还有,你身上这伤……”
她伸出手指,想碰碰他左前肢那处虚幻的伤势投影,却在半空中停住,生怕弄疼他。
苏子秋仰头看着她,湛蓝的狐眼中流露出无奈。他尝试开口,发出的却是细弱的“呜”声。
在秘境中,他此刻的神魂太虚弱,连以意念直接传音都做不到。
苏氿儿咬了咬唇,忽然伸手,小心地将他整个托起,捧在掌心。她的手掌温暖,带着火狐一族特有的温热灵力,包裹住他冰冷的小身子。
“别说话,我先带你去灵眼。”她眉头紧皱,语气是少有的严肃,脚下一点,红影便朝瀑布后方一处隐蔽的洞窟掠去。
那是流光秘境中几处天然灵眼之一,灵气凝如实质,寻常狐族在此修炼一日可抵外界十日。苏氿儿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几个转折便进入一处钟乳石洞,洞中央有一方乳白色灵池,池水泛着柔和的月华光泽,灵气蒸腾如雾。
她将苏子秋轻轻放在池边一块平坦的暖玉上,自己则盘膝坐在他对面。
“你现在太虚弱,直接泡灵泉可能会承受不住。”苏氿儿说着,双手结印,赤红的灵力自她掌心涌出,却不是攻击性的狐火,而是化作温暖柔和的光晕,缓缓笼罩住苏子秋小小的身躯,“我先帮你疏导,你慢慢吸收。”
苏子秋闭上眼睛,感受到那股温暖的灵力如春风般渗入他残破的神魂投影。苏氿儿的操控精妙无比,火属性的灵力本与他的冰属性相克,此刻却被她调和得温润中和,只保留纯粹的滋养之力。
随着灵力注入,他能感觉到身体明显好转,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遇强敌……剑气所伤……现世重伤……来此疗愈……”
“强敌?人族中的剑修?”苏氿儿眉头蹙得更紧,“能将你伤至此……至少是灵皇级别的剑意。你不是说你在外只是个闲散世子吗,怎么会惹上这种敌人?”
苏子秋沉默片刻,然后带着苦涩说道:“身不.......由己……”
苏氿儿抿唇不语,只是加大了灵力输送。她的目光落在他雪白的皮毛和那三条尾巴上,琉璃紫的眸中闪过思索之色。
时间在灵气的流转中缓慢流逝。苏子秋贪婪地吸收着秘境中浓郁纯粹的妖力,神魂投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毛色渐复莹润光泽,左前肢的虚幻痛楚也减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积蓄了足够力量,身形在灵光中缓缓拉长、变化——虽然依旧保持着狐耳和三条尾巴的半妖形态,但至少恢复了小时候的少年体态,能通顺的正常说话了。
“多谢,小九。”苏子秋撑坐起身,声音仍有些沙哑。
苏氿儿收回灵力,却未放松神色。她盯着他那双湛蓝的、此刻因虚弱而颜色稍浅的眼眸,又看向他身后那三条流转着淡淡冰蓝光泽的狐尾,缓缓开口:
“木头,你受伤时散逸出的本源气息……是冰狐一脉最纯正的血脉。而且,”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不是普通的冰狐。那种寒意中带着‘净化’与‘封印’特质的本源印记……我只在族内属于冰狐一族的太上长老身上见过,属于冰狐一脉的王族,或者说——圣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