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慵懒闲适的午后,金色的阳光穿透百叶窗的缝隙,在学生会室的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懒洋洋地舞蹈。
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书页偶尔被翻动的轻响。
星野正伏在桌前,眉头微蹙,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课本上的某个复杂公式,看得异常专注。
“星野酱~”
一声温柔的呼唤自身后传来,语调柔软得仿佛能滴出蜜来,带着栀子梦独有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怎么啦,梦前……”
星野几乎是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的期待光芒如同被点亮的星辰。
她雀跃地回过头,然而话说到一半,那份雀跃却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了脸上:
“……呃,莲、莲酱……”
只见七海莲正歪着头,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一种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属于栀子梦的招牌温柔表情,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期待落空,星野眼中刚刚点亮的星光瞬间熄灭,小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嘴角委屈地撇了撇,写满了失望。
“干嘛干嘛干嘛?”
莲立刻戏精附体,装出一副受伤至极的模样,夸张地捂住心口。
“见到我就让你这么不高兴嘛?呜呜呜……星野酱只喜欢温柔的‘妈妈’,不喜欢可靠的‘爸爸’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眼角偷偷瞟着星野的反应,毫无羞耻心地扮演着被孩子嫌弃的“老父亲”。
“哪、哪有的事?!”星野瞬间炸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冒出蒸汽来,可眼神却心虚地四处飘忽。
随即她反应过来,气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跺了跺脚:
“不对!喂!莲酱你少乱占我便宜!谁、谁是爸爸啦!”
她挥舞着手中的课本,像挥舞着一面小小的战旗,试图用气势掩盖自己的窘迫。
“哎呀呀,”
莲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地捏起嗓子,用那种能腻死人的、梦特有的软糯腔调继续逗她。
甚至还学着梦的样子,微微倾身,凑到星野耳边。
“‘爸爸’和‘妈妈’都在,星野酱不是应该更~开~心~吗?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呀。”
“嘿!你学的还挺像!”星野嘴上吐槽着,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更深的红晕。
她猛地转过身,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故意把课本翻得哗哗响,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抗拒”:
“去去去!别打扰我学习!看书呢,正经事!”
然而,那泛红的耳尖和根本没能聚焦在文字上的眼神。
午后静谧的阳光里,只剩下莲计谋得逞后,如银铃般愉悦的轻笑声。
……
“啥书呀,我看看……”
莲像只好奇的猫,凑上前去。
她倒是没有继续打扰正“全神贯注”看书的星野,反而饶有兴致地在她放在课桌旁的书包里随意翻找起来。
书包里,《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等课本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旁边还摞着厚厚一叠练习册、笔记本和草稿纸,散发着纸张与油墨的淡淡清香。
莲随手翻开一本物理笔记,只见字迹工整清晰,力学分析图画得标准无比,公式推导严谨。
旁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和易错点,详实细致得堪比教科书的参考答案。
这…… 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本以为星野会是那种凭着天赋和直觉横冲直撞的类型,没想到在学业上竟是如此的脚踏实地,一丝不苟。
星野对她这番“搜查”行为不置可否,既没阻止也没搭理,依旧捧着那本《生物》课本,仿佛沉浸其中。
“呜哇!”
莲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举着那本堪称范本的笔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这也太正常了……正常得都不像你了!我还以为星野酱是个天天跑出去‘鬼混’的‘坏孩子’呢,没想到功课做得这么漂亮!深藏不露啊!”
“什么鬼啊!”
星野终于从书本里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了莲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莲你不是晚上也陪我出去‘散步’过吗?我那是去维持阿拜多斯的治安!”
她指的是在莲加入之前,自己就每晚独自在自治区内巡逻,清除不稳定因素的习惯。
“而且,”她挺起胸膛,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虽然那小小的“平原”实在没什么起伏可言:
“我的成绩可是很好的哦!哼哼!”
那份对于学业的自信,与她平日里扛着枪的“不良”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呜~哇~,真是自觉的好孩子,快给爸爸抱一下。”
莲又捏起那副温柔的腔调,张开双臂作势要向星野黏过去。
“不要!诶——!”
星野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向后缩,椅子腿翘起,眼看就要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莲瞬间恢复了平常的语调,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星野的胳膊,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稳稳地按回椅子上坐好,动作流畅自然。
“对了,我有个正经问题。”
莲随手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脸上促狭的笑意褪去,换上了几分真正的好奇。
“嗯?你说。”星野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和裙摆,没好气地应道。
“阿拜多斯都……这样了,”莲用手比划了一下空旷得能听到回声的学生会室。
“整个学院里就我们仨儿,我来了这些天,连个‘老师’的影子都没见过。你们以前的考试是怎么考的?教学内容又是谁来定的?”
她对阿拜多斯这种濒临废校、却又勉强维持着基本教学秩序的状态感到十分好奇。
“呜嘿,这个呀,”
星野解释道:“不光是阿拜多斯,应该说整个基沃托斯,本来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老师’哦!”
“别的规模大点的学校,或许会有教学机器人负责授课,但那也不是‘老师’啦。”
“啊?”莲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那考试怎么考?自己给自己批卷子?”
她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系统漏洞的兴奋,“那我能不能……直接给自己次次批一百分啊?”
她甚至煞有介事地搓了搓手。
“你倒是想得美!”
星野无奈地白了莲一眼,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像我们这种学生会还在运转的学校,考试通常由学生会负责组织、监考和批改。”
“比如我和梦前辈就经常互相批卷子,保证公平。”
“那要是……假设只剩下梦前辈一个人了呢?”莲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她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批咯。”星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哇!那这岂不是爽翻了?”莲幸灾乐祸地一拍大腿,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星野终于绷不住了,把课本往桌上重重一拍,抓狂地喊道:
“呜哇!关注点不对吧!都落到那种地步了,怎么还净想着钻考试的空子啦!学校都要完蛋了诶!”
学生会室里回荡着星野无奈的呐喊和莲恶作剧得逞的轻笑声。
……
“唔,这么说来…我也得跟着学习和考试咯?”
莲歪着头,故作沉思状,指尖轻轻点着下巴.
“按名义上说,我算是阿拜多斯高中一年级的转校生吧?”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但我可没有以前的成绩单呀,什么绩点档案统统没有……如果我以前学的是‘魔咒学’或者‘魔药学’这类课程,在这里能算学分吗?”
她的语气带着点试探,像只悄悄伸出爪子,想看看能不能勾到额外零食的猫。
“唔姆……”星野抱起胳膊,居然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钻规则空子的提议。
“理论上讲,考试科目和认定标准确实可以由学生会来定,所以原则上是可行的啦。”
她先是肯定了这种可能性,随即眯起眼睛,戳穿了莲的小心思:
“但是!我和梦前辈可完全不懂那些呀!所以没办法给你出题和批改哦!莲酱,你就这么喜欢钻空子嘛!”
她嘟起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假装气鼓鼓地瞪着莲。
“哎呀,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莲立刻换上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
“我的‘学习进度’和你们完全不一样,落后这么多,总得想想办法跟上呀。”她试图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蒙混过关。
“呜嘿,少来这套!”星野不吃她这一套,反而挺起小小的胸膛,脸上绽放出自信满满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笑容。
“不过没关系!有不会的,尽管来问我和梦前辈就好!我们可是阿拜多斯学生会的成员,学习方面绝对是一流的!什么都会哦!”
她的语气充满自豪,那份骄傲源于对“阿拜多斯学生会”这个身份的认同与守护。
莲狡黠地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星野手中那本《生物》课本上,决定给这位自信满满的“小老师”一点小小的考验。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故作深奥的语气,抛出一个远超高中知识范畴的刁钻问题:
“如果有一种离子,在海水中的含量显著上升后,能够作为一种高效的电子受体,通过非辐射跃迁的方式,剧烈引起珊瑚共生藻体内荧光蛋白的‘荧光猝灭’效应,请问,这种离子最可……”
“铜离子。”
星野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平淡得像在回答“今天天气如何”。
“诶?”
莲的思维仿佛被瞬间注入了一段乱码,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她精心准备的、预期会看到星野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的剧本,在开场第一秒就被彻底撕碎。
这个答案的准确性和速度,完全超出了她对一位“高中生”认知边界的预估。
星野看着莲那罕见的、呆愣住的表情,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微笑,开始条理清晰地解释起来:
“珊瑚的荧光蛋白对重金属离子很敏感,特别是二价铜离子。”
“所以,用珊瑚荧光强度的变化来监测水体中重金属污染,是一个挺常见的生态毒理学指标哦。”
她合上手中的课本,总结道:“莲酱,你这问题……是从哪本高阶‘魔药学’古籍里看来的吗?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亮晶晶的,仿佛很享受这种知识层面的、棋逢对手般的交锋。
莲一时语塞,她本想戏弄一下星野,却反被对方用扎实的专业学识轻松将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