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走近看还真是……壮观得离谱啊。”莲仰着头，发出由衷的感叹。
眼前是由无数充满未来感的流线型建筑组成的庞大集群。
而在建筑群的正中央，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巍然屹立，其规模远超她之前在阿拜多斯建造的“苍穹号角”。
说它是塔或许并不完全准确——
因为在那望不到尽头的塔尖之上，竟倒悬着另一座完全相同的镜像巨塔。
两座塔的塔尖精准地对接在一起，形成一道无限向上延伸、直刺苍穹的奇异结构，仿佛没有终点。
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个塔尖的接触点。
从接触的核心处，由内而外环绕着数圈巨大的、散发着碧蓝色柔和光晕的能量环。
这些光环缓缓旋转，流光溢彩，远远望去，不像是一座建筑，反倒更像是一个悬浮于天地之间的、作为宇宙电梯核心的宏伟中继空间站。
“呜嘿，那才不是什么太空电梯呢，”星野在一旁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本地人向游客介绍地标般的熟稔：
“那是联邦学生会直接管理的‘圣所之塔’哦。”
她抬手指向那不可思议的建筑：
“它几乎掌控着整个基沃托斯的一切命脉，是集政治中心、文化核心、全域能源分配中枢、乃至整个网络信息算力枢纽于一体的……”
“嗯，就像基沃托斯的心脏和大脑合二为一的地方。”星野补充道。
莲凝视着那在云端若隐若现的碧蓝光环，心中暗自思忖：
与这座真正的“巨构”相比，自己在阿拜多斯操场上的那个小工程，简直就像用沙粒堆砌的城堡。
“话说，莲酱～”星野凑近了些，粉色的发丝随风轻扬，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跑到‘D.U.白鸟区’这么远的地方‘散步’呀？”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莲：
“是不是……想偷偷带着我，去干些不能让梦前辈知道的‘坏事’呀～？”
“唔！”
莲被这直白的戳穿惊得眨了眨眼，随即迅速切换成一副甜得发腻的表情，声音黏糊糊地贴了上来：
“嘿嘿，那～星野酱愿不愿意……就我们两个人，去做点‘大人才能做的事’呢？”
她边说边向前逼近两步，左手悄然环上星野的后腰，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制服布料。
“呜嘿！”星野被这反将一军打得措手不及，脸颊“唰”地染上绯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不、不行！现、现在对我……太、太早了啦！”
她手足无措地想后退，却被莲的手臂轻轻圈住，整个人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崽，彻底乱了阵脚。
“嗯？什么太早了？”莲忽然收起戏谑的表情，一脸无辜地歪头：
“我们不是要去给梦前辈挑几件惊喜礼物吗？”
她眨眨眼，忽然又换上梦那般温柔的声线，俯身贴近星野通红的耳尖，吐气如兰：
“还是说……星野酱自己想到了什么‘坏孩子’才会懂的事情呀？”
“呜哇——！”星野被这连环调侃彻底击溃，羞恼地跺了跺脚。
她索性自暴自弃地扑上去“啊呜！”一口咬住了莲的耳垂。
“啊啊啊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莲嘴上求饶，
手臂却环住星野的腰肢，任由她在怀里张牙舞爪地扑腾，眼底漾开藏不住的笑意。
待星野气鼓鼓地松开口，莲才轻轻揉了揉发红的耳垂，顺势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好啦好啦，我们该出发啦～早点挑完礼物，还能赶在梦前辈发现之前溜回去呢。”
星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脚步还是诚实地迈开了。
莲跟在她身后半步，看着星野那副赌气又不得不带路的小向导模样，脸上不禁浮现出“噗呼呼”的宠溺轻笑。
然而，当她的目光越过星野的肩膀，投向眼前那座巨型都市时，那抹笑意瞬间冷却。
她从唇齿间逸出几个冰冷破碎的词句：
“……见面礼……”
“……废铁……”
……
“哈啊——？！”
在一家灯火通明、商品琳琅满目的商场里，莲的声音罕见地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
她站在星野面前，眉头紧蹙，目光灼灼。
星野微微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在身前，脸颊连同耳根都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了事被家长抓个正着的小孩。
“栀子梦同学的生日是几月几号，你不知道！”
“她平时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你不知道！”
“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零食，你还是不知道！”
莲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急促，甚至连称呼都从亲昵的“梦前辈”变成了生分的全名。
她越说越气，最后几乎是指着星野的鼻子质问：
“你就跟我说‘随便买点卡通创可贴打发一下’，还信誓旦旦地说‘梦前辈肯定会很高兴’？！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后辈的？！”
“呜呜呜……对、对不起嘛……”星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可莲并没有停下：“你每天跟她形影不离，受了委屈是她安慰你，闯了祸是她帮你收拾，”
“她把你护得那么好，可你连她最基本的事情都一问三不知！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啊？！”
“呜哇啊啊啊——！对、对不起！对不起啦——！”
星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积攒的委屈、羞愧和被戳中痛处的慌乱瞬间爆发出来，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顾客纷纷投来好奇或关切的目光。
莲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星野，原本严厉的表情微微松动，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
她上前一步，轻轻将抽泣的星野拥入怀中。
“我知道的，”她的声音低沉而柔和：
“从那个沙尘漫天的黄昏，我把伤痕累累的梦前辈带回你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看见了你眼底那份快溢出来的心疼和慌乱。”
她的手掌轻抚着星野颤抖的脊背，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雏鸟。
“你现在所有的沮丧和愧疚，恰恰证明你有多在乎她。”
“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我刚才那么说你，你早就跳起来跟我吵架了，对不对？”
莲轻轻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星野的发顶：
“其实，我刚才也有一点……迁怒于你了。”
“我自己对梦前辈的了解又何尝不是一片空白？却下意识觉得，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理应知道一切。”
她微微松开怀抱，双手捧起星野泪痕未干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说：
“所以，我们不要在这里自责了。等回去以后，我们一起去问梦前辈，好不好？”
“主动去了解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们一起，重新、认真地，去认识我们最重要的梦前辈。”
星野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莲眼中闪烁的真诚与期待，那是一种邀请，更是一种承诺。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嗯”了一声。
莲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星野的头发，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
“好啦，爱哭鬼。那我们……先去给梦前辈挑些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吧？”
“她可能喜欢……”莲试图让思绪集中在礼物上。
然而大脑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般，不受控制地、第一时间就精准联想到了与梦那惊人“硕果”相匹配的、带着朦胧透纱材质的贴身衣物。
“啪！”她毫不留情地抬手给了自己额头一下。
“呜嘿？”星野抬起还泛着水光的眼睛，疑惑地看向突然“自残”的莲。
“没、没什么！”莲赶紧摆手，强行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我在想……梦前辈平时会不会喜欢一些……嗯……更实用或者更温馨的小东西？”
……
商场外，莲和星野手牵着手走着，刚才的泪痕与争执仿佛从未发生。
“你挑的那个‘高科技铁盒子’丑死了，梦前辈才不会喜欢呢！”
“总比你那个‘巨型蓝鲸玩偶’好！你是想让梦前辈的床变成水族馆吗？”
莲这个骨子里的实用主义者，被千禧年科技学院展柜里的一款便携式治疗仪吸引了。
“哼，说我的卡通创可贴幼稚，你这不也是买了个高级创可贴嘛！”星野在一旁没好气地评价道。
而星野则精心挑选了一个蓝色的鲸鱼造型肩枕，不仅柔软可爱，还带有舒缓的按摩功能。
莲见状，立刻坏笑着凑过去：
“哦～原来某人的注意力全在梦前辈的重点部位啊！是不是天天就惦记着那里负担重，需要按摩，所以才记不住别的？”
“你……你胡说！”星野的脸瞬间红透，羞恼地举起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莲好几下。
她们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中为梦前辈挑选的礼物，虽然风格迥异，却都装满了同样真挚的心意。
“既然正事干完了，那就再陪我随便走走吧？”莲调皮地眯起一只眼睛。
“呜嘿，行呗，”星野抱起胳膊，一副“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
“我看你呀，是早就迫不及待要去干点见不得光的坏事了，对吧？”
她们转身拐进了一条远离主街、灯光渐次稀疏的小巷，身影很快融入了暮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