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的苦无停在离我喉咙一厘米的地方。
不是他手下留情。
是一根突然窜出的、细小的木刺,从我的护额裂缝里钻出来,精准地刺中了他握苦无的手腕。力道不大,但足够让他吃痛松手。
苦无“当啷”掉在地上。
佐助后退两步,捂着手腕,写轮眼瞬间开启,猩红的眼睛里,三勾玉缓缓旋转。他盯着我,盯着那根正缓缓缩回护额裂缝里的木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那是……木遁?”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看台上,团藏已经站了起来,绷带下的眼睛闪着灼热的光。三代火影脸色凝重。卡卡西的手从兜里抽出来,握成了拳头。
我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心脏里的木质化像疯了一样蔓延,我能感觉到,那些木质的根须已经爬满了半个心脏,正在向肺部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
封印护额的裂缝在扩大。细小的木屑从裂缝里簌簌落下。
“木遁……”佐助喃喃道,写轮眼死死盯着我,“初代火影的……为什么你会……”
他话音未落,整个高塔突然剧烈震动。
轰隆——
爆炸声从上层传来,紧接着是惨叫和惊呼。天花板开裂,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敌袭!”月光疾风嘶声喊道,但下一秒,一把苦无从暗处飞来,刺穿了他的胸口。他瞪大眼睛,咳出一口血,倒地。
大厅里瞬间乱成一团。
无数戴着砂忍和音忍护额的忍者从窗户、门口涌进来,见人就杀。高塔二层,大蛇丸现出真身,双手结印:“四紫炎阵!”
紫色的结界瞬间升起,将三代火影困在其中。结界外,暗部想冲进去,但被大蛇丸的音忍四人众拦住。
“是陷阱!”卡卡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跟我走!”
但来不及了。
一个砂忍上忍从天而降,大刀劈向卡卡西。卡卡西松开我,抽出苦无格挡,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卡卡西老师!”鸣人的声音。
我转头,看到鸣人和小樱正被三个音忍围攻。小樱已经受伤,左臂血流如注。鸣人拼命保护她,但对方人太多。
“佐助!”小樱尖叫。
佐助已经冲过去帮忙,写轮眼全开,千鸟在手,瞬间刺穿一个音忍的胸口。但更多的敌人围上来。
混乱。
惨叫。
死亡。
而我跪在场地中央,心脏的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木质化已经蔓延到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进碎玻璃。
就在这时——
更恐怖的查克拉爆发了。
从高塔外的广场上,一股庞大、邪恶、充满憎恨的查冲天而起。橘红色的查克拉像火山喷发,瞬间笼罩了半个天空。一声非人的咆哮响彻云霄。
守鹤。
我爱罗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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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所有考生和指导上忍,护送平民撤离!”阿斯玛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
但已经晚了。
高塔的墙壁被一只巨大的沙子巨爪拍碎。守鹤半个身子挤了进来,独眼扫视全场,然后张开嘴——
尾兽玉。
黑色的查克拉球在它口中凝聚,越来越大,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对准的方向,是一群正在被疏散的孩子和老人,他们躲在废墟后面,惊恐地看着那只怪物。
“不好!”凯冲向守鹤,但被沙子手臂一巴掌拍飞,撞穿三堵墙。
“必须阻止它!”阿斯玛咬牙,但面对完全尾兽化的守鹤,他的风遁根本破不了防。
卡卡西用雷切逼退一个音忍,看向尾兽玉的方向,脸色变了:“来不及了……”
守鹤口中的尾兽玉已经成型,直径超过十米,一旦发射,那片区域会瞬间蒸发,连同后面的大半个木叶商业街。
鸣人挣脱敌人,冲向守鹤:“住手!”
但守鹤看都没看他,尾巴一扫,鸣人像破布一样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废墟里,没了动静。
“鸣人!”小樱尖叫。
佐助咬牙,千鸟再次凝聚,但查克拉已经见底。
所有人,都绝望了。
而我,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心脏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不是好了。
是木质化已经到了临界点。我的心脏,三分之二已经变成了木头。肺部也是。肝脏也开始硬化。我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像沙漏里最后的沙子。
阿飞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是通过传音术,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像魔鬼的低语:“就是现在,秋山。用木遁,救他们。然后,光荣地死。你的名字会刻上慰灵碑,你的养父母会被追认英雄。这是你最好的结局。”
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父母模糊的笑容。孤儿院里其他孩子的嘲笑。根组织冰冷的实验台。卡卡西带我离开时说的“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活下去”。一乐拉面的热气。鸣人没心没肺的笑。玲子恐惧的眼神。健太嫉妒的脸。还有刚才,那些孩子躲在废墟后,紧紧抱在一起,哭都不敢哭出声。
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活下去。
可我,从来就不是普通孩子。
我是实验体007号。
我是木遁的继承者。
我是……木叶的忍者。
即使所有人都当我是废物。
即使我的力量会要我的命。
即使今天,我会死在这里。
但我至少,可以选择怎么死。
我睁开眼睛。
撕下额头上已经裂成两半的封印护额,扔在地上。
双手合十。
查克拉不再压制,像决堤的洪水,从已经木质化的心脏里奔涌而出。不是之前那种本能的小规模爆发,是有意识的、全力的、燃烧生命的释放。
我能感觉到,木质化的根须瞬间爬满了全身。皮肤下,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但我没有停。
吸气。
结印——不是普通的十二印,是初代笔记里记载的、专门用于大型木遁的三十六印。每个印式都牵动着全身查克拉,每结一个印,生命就流逝一分。
守鹤口中的尾兽玉,已经对准了那片废墟。
它要发射了。
而我,完成了最后一个印。
张嘴,声音沙哑,但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木遁——”
地面开始疯狂震动。
不是守鹤的查克拉引起的,是另一种力量——生机勃勃的、野蛮生长的、属于森林的力量。
“树界降诞!”
轰——
以我为中心,地面炸裂。
不是木刺。是树。是无数棵参天巨木,粗壮的树干,茂密的枝叶,带着新生的翠绿,从地底疯狂窜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蔓延。它们缠绕、交织、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瞬间覆盖了整个高塔废墟,覆盖了守鹤周围数百米的范围。
守鹤的尾巴被巨木捆住。
它的手臂被树干缠绕。
它的身体被藤蔓束缚。
就连它口中的尾兽玉,都被突然窜出的木质触须包裹、压缩、然后——强行塞回了它嘴里。
守鹤瞪大眼睛,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咆哮,但声音被木质牢笼隔绝,变得沉闷。
树界降诞。
初代火影平定乱世的绝技之一。
而我,一个下忍,一个吊车尾,在生命最后一刻,将它重现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战斗,呆呆地看着这片突然出现的森林。看着那个被巨木托举到半空、浑身皮肤已经变成木质纹理的少年。
“那是……秋山?”小樱捂住嘴,眼泪涌出来。
“木遁……”佐助的写轮眼疯狂旋转,试图复制,但发现根本无法解析——那不是普通的忍术,是血继限界,是生命力的具现化。
“不可能……”一个砂忍上忍喃喃道。
阿斯玛和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卡卡西冲向我,但被一根突然生长的树枝拦住——不是我控制的,是木遁术式的自动防御。
“秋山!”卡卡西大喊。
我低头看他,想笑,但脸已经僵硬了。木质化已经蔓延到脖子,很快就会到大脑。
但我还能说话。
“卡卡西老师……”声音很轻,但通过木遁的传导,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对不起……还是用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纲手大人马上就到!”卡卡西想突破树枝,但木遁的防御太强,连雷切都切不开。
我看了一眼守鹤。它还在挣扎,但树界降诞的束缚越来越紧,巨木像有生命一样,不断生长、缠绕,将它死死困住。
应该……能撑到援军来吧。
我松了口气。
然后,身体开始坠落。
木质化已经到极限了。查克拉耗尽。生命……也到了尽头。
我从半空跌落。
但没摔在地上。
有人接住了我。
不是卡卡西。
是一个穿着黑袍、戴漩涡面具的人——阿飞。
他抱着我,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低头看着怀里的我。面具下的红眼睛,闪着复杂的光。
“做得很好,秋山。”他的声音很轻,“比我想象的还好。树界降诞……你居然真的学会了。”
我想推开他,但手抬不起来。
“别动。”阿飞按住我的肩膀,“你快要死了。但我可以救你。跟我走,加入我们。你可以活着,可以继续用木遁,可以变得更强。”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你……到底是谁?”
阿飞笑了。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
他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脸。很年轻,二十多岁,黑发,面容俊秀,但右半张脸上布满了细小的木纹——和我一样,是木质化的痕迹。
“我是……”他轻声说,“和你一样的实验体。编号003。当年木遁实验,三十个孩子里,我是第三个活下来的。但我比你更早逃出根,更早找到控制木质化的方法。”
我瞪大眼睛。
“我建立了一个组织。”阿飞继续说,“目标是推翻现有的忍界体系,创造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实验、没有像我们这样的牺牲者的世界。我们需要你的力量,秋山。”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抑制剂。
“跟我走。活着。然后,改变这个世界。”
我看着他手里的抑制剂。
又看向下方。
卡卡西在拼命攻击木遁防御,想冲上来。阿斯玛和凯已经解决掉周围的敌人,正朝这边赶来。远处,纲手的身影正飞速接近。
更远处,团藏站在废墟上,冷冷地看着这边,眼神像在看猎物。
如果我留下,会被团藏抓走,成为实验体,耗尽生命而死。
如果我跟阿飞走,能活下来,但会成为叛忍,与木叶为敌。
两个选择。
都通往不同的地狱。
我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我做出了决定。
我抬起已经木质化的右手,握住阿飞的手腕——不是接受注射器,是推开。
“我……”我艰难地说,“是木叶的忍者。”
阿飞的眼神一暗。
“即使他们把你当废物?”
“即使他们会把你当实验品?”
“即使……你会死在这里?”
我一字一句:“即使如此。”
阿飞盯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不是嘲讽,是一种……释然的笑。
“果然,你和我不一样。”他把注射器塞进我手里,“这支抑制剂,能让你多活三天。三天内,如果纲手治不好你,就注射它。然后……”
他顿了顿。
“来雨之国找我。我在那里,等你改变主意。”
空间开始扭曲。
阿飞的身影渐渐变淡。
最后一秒,他看向下方的团藏,眼神冰冷:“告诉团藏,如果敢动秋山,我会让根组织从忍界消失。”
说完,他彻底消失。
我握着手里的注射器,躺在树枝上,看着木叶的天空。
树界降诞的森林还在生长,困着守鹤,保护着所有人。
而我,能感觉到,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纲手冲到树下,手按在我胸口,绿色的医疗查克拉疯狂涌入。
然后是卡卡西的脸,很近,在说什么,但我听不见了。
还有团藏,转身离开的背影。
以及……远处废墟里,挣扎着爬起来的鸣人,他朝这边大喊着什么,脸上有泪。
真好啊。
至少这次,我不是作为一个废物死的。
我是作为一个……保护了别人的忍者死的。
我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