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
像沉在深海里,不断下沉。偶尔有破碎的画面闪过:父母模糊的脸,实验台的灯光,卡卡西带我离开时那只死气沉沉的眼睛,鸣人傻笑的样子,守鹤的咆哮,还有……阿飞摘下面具后那张和自己一样布满木纹的脸。
然后,是光。
刺眼的白光。我努力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还有吊瓶的轮廓。
“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转过头。纲手坐在床边,一只手按在我的胸口,绿色的医疗查克拉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身体。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已经持续治疗了很久。
“纲手……大人?”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别说话。”纲手另一只手拿起一支注射器,扎进我的手臂,“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心脏75%木质化,肺部50%,肝脏30%。我用创造再生强行维持你的生命体征,但治标不治本。”
注射器里的液体推进血管,冰凉的触感蔓延开来。是抑制剂?不,颜色不一样,是淡绿色的。
“这是我从你血液里提取的木遁细胞样本,配合我的查克拉制成的中和剂。”纲手解释,“能暂时阻止木质化扩散,但无法逆转。你的身体和初代细胞融合得太深了,强行剥离的话,你会死。”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我……还能活多久?”
纲手沉默了几秒。
“如果你不再使用木遁,配合定期治疗,也许能活到三十岁。”她说,“但如果再像上次那样大规模使用……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
三十岁。
比我预期的长。
“谢谢。”我说。
纲手收回手,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口气:“不用谢我。你是木叶的忍者,保护了村子,这是我的责任。”她顿了顿,眼神复杂,“而且……你是初代大人的细胞继承者。某种意义上,你算是他的……后代。”
我愣住。
“初代火影千手柱间,是我的祖父。”纲手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木叶,“他的木遁平定乱世,创造了忍村时代。但他死后,木遁断绝。团藏那个蠢货,以为靠人体实验就能重现祖父的力量,结果制造出一堆悲剧。”
她转身,看着我。
“但你不一样。你是自然觉醒的,虽然过程残酷,但你和初代细胞的契合度很高。如果你能控制好它,或许……”她没说完,摇了摇头,“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先养伤。”
门被推开。
卡卡西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先对纲手点点头,然后看向我。
“感觉怎么样?”
“还……好。”
“那就好。”卡卡西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有几件事要告诉你。第一,守鹤被你的树界降诞困住,等砂忍的封印班赶到时,它已经耗尽查克拉,我爱罗恢复人形,被俘虏了。砂忍和音忍的联合袭击被击退,大蛇丸逃跑,三代大人……牺牲了。”
我的心脏一紧。
三代火影。那个默许卡卡西保护我、让我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生活的老人。
“第二,”卡卡西继续说,“团藏向新任火影——也就是纲手大人——施压,要求把你移交根组织,作为‘战略资源’进行研究。纲手大人驳回了。”
我看了一眼纲手。她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颤抖。
“第三,”卡卡西的声音低了下来,“关于阿飞。暗部调查了当年木遁实验的记录,编号003的实验体确实存在,名叫‘宇智波带土’。但他应该在十三年前的神无毗桥任务中牺牲了,尸体被确认。”
宇智波带土?
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的记忆匣子。卡卡西老师……好像经常去慰灵碑前,看着一个名字发呆。那个名字就是……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问。
“不知道。”卡卡西摇头,但眼神里有一种深沉的痛苦,“但他说他是实验体,这和我们掌握的情报不符。带土是宇智波一族,没有初代细胞移植的记录。他在撒谎,或者……他根本不是带土。”
病房里陷入沉默。
窗外的阳光很好,鸟叫声清脆。
但我能感觉到,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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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我能下床了。
纲手说我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可能是木遁细胞的再生能力在起作用。但代价是,我胸口皮肤下的木纹更明显了,像一棵树的年轮,从心脏处扩散开来。
我出院那天,卡卡西来接我。
“要去哪里?”我问。
“火影办公室。”他说,“纲手大人要见你。”
我们走在重建中的木叶街道上。袭击造成的破坏还在修复,但村民们的精神状态不错,看到我时,还会点头微笑。有人认出我,小声说:“那就是用木遁困住怪物的下忍……”
“听说他救了很多人……”
“真厉害啊……”
我低着头,加快脚步。
火影办公室在三楼。推门进去时,纲手正在批文件,静音站在旁边。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团藏。
他坐在沙发上,右眼和右臂缠着绷带,手里拄着拐杖。看见我进来,他抬起那只完好的眼睛,目光像冰冷的刀子。
“来了?”纲手放下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我坐下。卡卡西站在我身后。
“秋山,关于你的去留,我和几位顾问讨论过了。”纲手开门见山,“目前有三个方案。第一,按照团藏的提议,加入根组织,配合木遁研究。”
团藏微微点头。
“第二,留在常规部队,但需要定期向医疗部报告身体状况,并接受监控,确保木遁不会暴走。”
“第三,”纲手顿了顿,“加入新成立的‘特殊战术部队’,代号‘木人’。专门处理高难度任务,同时配合纲手进行木遁与医疗忍术的结合研究。”
我没说话。
“你自己选。”纲手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团藏。他也在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掌控欲。如果进了根,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选第三个。”我说。
团藏的脸色沉了下来。
“纲手,你要想清楚。”他开口,声音嘶哑,“木遁是木叶的战略资产,不能交给一个不稳定的小鬼。他需要系统的训练和监管,根是最合适的地方。”
“根的训练方式,就是把他变成没有感情的武器。”纲手冷冷地说,“团藏,你还嫌当年木遁实验死的人不够多吗?”
“牺牲是必要的。”团藏站起来,“为了木叶的强大,个人的牺牲不算什么。秋山,你应该明白,你的力量不属于你自己,它属于村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慢慢站起来。
“团藏大人。”我说,“我的力量,确实不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所有为了保护村子而牺牲的人——包括我的父母,包括三代火影,包括那些在实验里死去的孩子。”
我走到窗边,指着外面正在重建的木叶。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用这份力量,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不是成为被人操控的武器。”
我转身,面对他。
“我是木叶的忍者,秋山。不是实验体007号。”
团藏的独眼里闪过怒意,但很快被压下去。他看了我几秒,然后笑了,那种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
“很好。”他说,“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他拄着拐杖,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卡卡西低声说。
“我知道。”纲手揉了揉眉心,“但至少现在,他不能明着动手。秋山,从今天起,你就是特殊战术部队‘木人’的成员。队长是卡卡西,队员暂时只有你一个。任务内容主要是高危侦察、特殊护卫,以及……配合我的研究。”
“研究?”我问。
“嗯。”纲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轴,“这是初代祖父留下的医疗忍术笔记,里面记载了一些用木遁辅助治疗的方法。我想试试,能不能用你的木遁,来治愈其他因为实验或战斗而重伤的忍者。”
她看着我。
“换句话说,我想让你把这份曾经带来痛苦的力量,变成治愈的力量。你愿意吗?”
我接过卷轴,握紧。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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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木叶的重建基本完成,村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我搬进了特殊战术部队的宿舍,和卡卡西住同一栋楼。训练很苦,但进步很快。在纲手的指导下,我学会了用木遁制造简易的医疗支架、用木分身运送伤员、甚至用树界降诞的变种——生命之森——来暂时稳定重伤者的生命体征。
我的木质化没有继续恶化,甚至在某些区域出现了逆转的迹象。纲手说,可能是因为我把木遁用于治愈而非破坏,身体和细胞达到了某种平衡。
但抑制剂,我始终没敢用。
阿飞给的那支注射器,我锁在盒子里,埋在宿舍后院。我不知道它到底是救命的药,还是另一个陷阱。
这天下午,我在训练场练习木遁的控制。
不是大规模术式,是精细操作:让一棵小树苗按照我的想法生长、开花、结果。阳光很好,微风拂过,树上的樱花花瓣飘落,像一场粉色的雪。
“秋山!”
我回头。
鸣人冲进训练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兴奋地挥舞:“看!我收到佐助的回信了!他说他在大蛇丸那里修行,但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决斗!”
我笑了:“恭喜。”
“嘿嘿!”鸣人跑过来,凑近看我手里的树苗,“哇,你又在玩这个!好厉害啊,能让树开花!”
“只是基本的查克拉控制。”我说。
“那也很厉害了!”鸣人蹲下来,好奇地看着树苗,“对了秋山,你什么时候学会木遁的?教教我呗!”
我摇头:“这个教不了。是血继限界。”
“血继限界?”鸣人挠头,“那是什么?”
“就是……天生就会的能力。”我简单解释。
“哦——”鸣人似懂非懂,“那你好幸运啊!有这么厉害的能力!”
幸运吗?
我看着自己掌心淡淡的木纹,没说话。
“对了,”鸣人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最近有晓组织的人在附近活动。卡卡西老师让我小心点。秋山你也要小心啊,他们好像对血继限界很感兴趣。”
晓组织。
阿飞所在的组织。
我的心沉了一下。
“嗯,我会小心的。”
鸣人又聊了几句,然后跑去找小樱了。我继续练习,但有些心不在焉。
傍晚,卡卡西把我叫到办公室。
“有新任务。”他递给我一个卷轴,“田之国边境,有疑似晓组织成员活动的痕迹。我们需要去侦察,确认身份,收集情报。如果可能……抓捕。”
我打开卷轴。上面有两个人的画像:一个红发,脸上有钉子的痕迹;另一个蓝发,戴着眼镜。代号:飞段,角都。
“这两个人都是S级叛忍,危险程度极高。”卡卡西说,“你的任务是协助我侦察,必要时用木遁进行控制和支援。记住,不要硬拼,我们的目标是情报。”
“明白。”我收起卷轴。
“另外,”卡卡西顿了顿,“这次任务,可能会遇到阿飞。”
我抬头。
“根据情报,阿飞是晓组织的幕后首领之一,代号‘宇智波斑’——虽然那可能是假身份。”卡卡西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他出现,不要冲动,不要跟他走。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
“……我知道。”
“好,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发。”
我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收拾忍具包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后院挖出了那个装着抑制剂的盒子。
打开,注射器还在,淡蓝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阿飞说,这支抑制剂能让我多活三天。
但如果这次任务遇到他,我需要更多的筹码。
我把注射器收进忍具包最内侧的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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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国边境,一片荒芜的山地。
我和卡卡西潜伏在岩石后面,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山洞。根据情报,飞段和角都最近在那里活动。
“有动静。”卡卡西低声说。
山洞里走出两个人,正是画像上的飞段和角都。他们似乎在争吵。
“烦死了!这次的任务目标到底在哪里!”飞段挥舞着血腥三月镰。
“闭嘴,蠢货。”角都冷冷地说,“根据情报,目标在木叶。但木叶现在有纲手和那个木遁小鬼坐镇,不好对付。”
木遁小鬼。
指的是我?
“木遁又怎样?”飞段嗤笑,“我的不死之身,加上你的地怨虞,谁能挡得住?”
“别小看木遁。”角都的声音很严肃,“初代火影靠它平定乱世。那个小鬼虽然年轻,但能困住一尾,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继续争吵着走远。
卡卡西示意我跟上。
我们悄悄尾随,保持安全距离。但就在穿过一片峡谷时,异变突生。
地面突然软化,变成流沙。我和卡卡西瞬间陷了进去。
“陷阱!”卡卡西抓住我的手腕,雷切在左手凝聚,刺向地面。电流击穿流沙,但更多的沙子涌上来。
“哈哈!上钩了!”飞段从岩石后跳出来,舔着嘴唇,“角都,我就说有人跟踪吧!”
角都从阴影里走出来,双手结印:“地怨虞·触手重拳!”
无数黑色的触须从地面窜出,缠向我和卡卡西。卡卡西用雷切斩断,但触须太多,斩之不尽。
我调动查克拉,双手拍地:“木遁·树缚永葬!”
巨木从地底窜出,与黑色触须纠缠在一起。但角都的触须异常坚韧,竟然和木遁僵持不下。
“哦?木遁?”飞段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木叶的小鬼?正好,拿你来献祭给邪神大人!”
他挥舞血腥三月镰冲过来。卡卡西迎上去,苦无与镰刀碰撞,火花四溅。
我正要支援,突然感觉身后空间扭曲。
回头。
阿飞站在那里,戴着漩涡面具,黑袍在风里微微飘动。
“又见面了,秋山。”他说。
“阿飞。”我握紧苦无。
“别紧张。”阿飞歪了歪头,“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
他指了指正在战斗的卡卡西和飞段。
“晓组织已经盯上你了。不只是因为木遁,还因为你是‘完美实验体’。大蛇丸想要你的身体,角都想要你的心脏,飞段想拿你献祭。而我……”
他顿了顿。
“我想让你活着。所以,跟我走。木叶保护不了你,纲手的医疗忍术也救不了你。只有我能。”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苦无。
然后,我笑了。
“阿飞,不,宇智波带土。”我说,“你错了。”
阿飞的身体僵了一下。
“木叶确实不完美,有团藏这样的阴谋家,有根这样的黑暗组织。”我继续说,“但它也有卡卡西老师这样的前辈,有纲手大人这样的火影,有鸣人这样的同伴。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个村子,保护重要的人。”
我举起苦无,对准他。
“而我,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用我的木遁,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
阿飞沉默了。
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叹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他抬手,空间再次扭曲,“下次见面,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秋山。”
“在那之前,”我喊住他,“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收集尾兽?为什么要挑起战争?”
阿飞的动作停住。
他回头,看着我,声音很轻:
“为了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一个英雄不会因为保护他人而早早死去的世界。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不用因为拥有特殊的力量而被当成实验体的世界。”
他顿了顿。
“但我的方法,你可能不会认同。所以……道不同。”
他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握着苦无的手在微微发抖。
没有痛苦的世界吗?
听起来很美。
但用战争和牺牲换来的和平,真的是和平吗?
“秋山!发什么呆!”卡卡西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飞段已经被卡卡西压制,但角都的地怨虞触须突破了木遁的束缚,朝我袭来。我咬牙,再次结印——
但这一次,我没有用攻击性术式。
而是将查克拉注入地面,让巨木生长、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木制牢笼,将角都的触须暂时困住。
“卡卡西老师!撤退!”我喊。
卡卡西会意,一脚踢飞飞段,瞬身到我身边。我们同时结印,烟雾炸开——
替身术。
真身已经远遁。
---
回到木叶,提交任务报告。
纲手听了我们的遭遇,脸色凝重。
“晓组织的目标果然是尾兽,还有……秋山。”她看向我,“你的木遁,对他们来说有特殊价值。接下来,你必须更加小心。”
我点头。
“另外,”纲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关于你的身份,我已经向大名府申请,正式授予你‘木叶特别上忍’的称号,代号‘木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木叶承认的、拥有木遁血继限界的正式忍者。”
她递给我一个新的护额。
和普通护额不同,金属部分刻着一棵树的图案,象征木遁。
我接过,系在额头上。
很轻,但感觉……很重。
“谢谢火影大人。”
纲手笑了。
“去吧。卡卡西在楼下等你,有新的训练任务。”
我行礼,退出办公室。
走在走廊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暖的。
楼下,卡卡西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本《亲热天堂》,但眼睛在看我。
“感觉怎么样?”他问。
“还好。”我摸了摸新护额,“就是……有点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卡卡西合上书,“走,训练去。今天教你木遁和雷遁的配合战术。我研究了一下,你的木遁导电性很好,如果能配合我的雷切……”
他边走边说。
我跟在后面,听着他滔滔不绝的战术讲解,看着窗外木叶繁忙的街道,还有远处火影岩上,新刻上去的纲手的头像。
风吹过,带来远处训练场孩子们的笑声。
我想起阿飞说的“没有痛苦的世界”。
也许那样的世界,永远不会存在。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保护他人而战,只要还有人相信羁绊和希望,这个世界,就值得守护。
而我的木遁,不是为了隐藏,也不是为了破坏。
是为了守护。
守护这个不完美但温暖的村子。
守护那些不完美但重要的人。
也守护……那个曾经是实验体、现在是木叶忍者的,我自己。
我加快脚步,跟上卡卡西。
阳光很好。
未来还很长。
终.
最后一句话:训练场上,鸣人又凑过来:“秋山哥!你的新护额好帅!能让我戴一下吗?”我摘下护额递给他,他戴上,对着水洼照了照,咧嘴笑:“等我当上火影,我也要设计一个更帅的!”我接过护额重新戴好,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可要加油了。”——因为从今天起,我会用我的木遁,守护这个傻小子,守护这个村子,直到最后一刻。